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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燎原 (冬北北)


  林静儿不甘示弱,她熟练地翻到第五页,唰唰唰在上面点了几个地方,“喏,梨梨也写了我,我的出场次数比你多。”
  “真的?”胡阳挠挠脑袋,开始在杂志上一个个数他和林静儿的出场次数。
  两分钟后,他瘪着嘴,表情凄怆:“真的!”
  周斯庭大老远就听到了胡阳的鬼哭狼嚎,他斜挎着一个黑色运动包,从楼梯上出来,就看到胡阳和林静儿在一班教室门口小学鸡吵架,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另一个少女的身影。
  他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走,偶尔回头往后面看一眼。
  “哎,既然梨妹把我们俩都写进去了,那应该也把你哥写在里面了吧?”胡阳低头在字里行间仔细端详,也没有找到适合周斯庭的角色,正好看到周斯庭走过来,他招呼道:“庭哥,你看看梨妹有没有把你写进去。”
  刚走到二楼楼梯间的温梨听到胡阳这熟悉的大嗓门,心里一惊,连忙小跑着跑到一班教室门口。
  《仲夏》是怪诞童话风格,具体讲的是一个不被父母喜欢的小女孩,在仲夏那天被父母遗失后她看到了一个怪诞的森林。
  小女孩看到了一只森林里有一只漂亮的陶瓷兔子,不知不觉跟着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在那里,她遇到了爱吃零食爱和她黏黏糊糊的小精灵,话多、会拿自己的树枝烤串的胡杨树精,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生灵。
  他们跳舞狂欢,他们饮酒作乐,他们哭哭笑笑。小女孩感受到了无比的快乐。
  她知道了走出森林的路,也知道这座森林只能进来一次。走出去,就再也找不到入口了。
  这里是给迷茫人的治愈之林。
  她最后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喝下女巫的圣药,忘记真实世界带给她的一切快乐与不幸,真正成为了怪诞森林的家人。
  这个结尾,温梨曾经纠结过。她觉得主流价值观应该是倡导让小女孩治愈好心灵创伤之后回归正常生活的,和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但是温梨不想这么写。
  她胆大地选择了异路,喜好由心。
  现实世界各种因素交织她被命运的洪流淹没,奋力挣扎,但是在她书写的故事里,她是唯一的主宰。
  或许也就是这种强烈的自我主宰的情绪,让评委一致给《仲夏》打了高中组最高分。
  “庭哥,你该不会是我们聚会的凉亭吧?”胡阳幸灾乐祸的声音将温梨拉回现实。
  温梨愣了一下,才明白胡阳在玩谐音梗。她嘴唇微动,其实周斯庭是故事里那只引小女孩进森林的神秘陶瓷兔子,但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
  “梨梨,真的吗?”林静儿伸手将温梨揽过来,捏捏她的脸。
  温梨心虚地瞧了眼周斯庭,轻轻“嗯”了声,硬着头皮解释道:“凉亭,不爱说话,为主人公们提供玩乐的场地,大方。”
  周斯庭被这蹩脚的解释气笑,他又对少女真的生不起来气,眉梢微挑,尾音懒洋洋地拖着:“我能当上凉亭,三生有幸了啊。”
  温梨红着脸,将脸缩到了林静儿身后。
  开学第一天,就是热热闹闹的。早自习用来给各班换位置。
  温梨来到了一班,林静儿搬到四班,两个班级都在同一楼层,以后再也不用上上下下跑了。
  张远杰也从二班搬到了一班,他似乎因为青鸟杯什么奖项都没有获得一脸黑气,换班之前也没太搭理原来二班的同学,到了一班才开始和周围人结交。
  温梨被一班班主任安排在窗边靠后的位置,周斯庭坐在教室另一边的窗边,她微微转头,就可以瞥见男生。
  上课下课都随时都能看到他,很新奇。
  她发现,周斯庭是真的很招女孩子喜欢,上课每每有老师喊到他,班里许多在偷偷看其他科目的女生就会放下笔,听他做题发言。
  每当这种时候,温梨越发小心翼翼。
  她甚至不敢抬头,不停止一直在做的事。女生们心思何其敏锐,在她搬到一班来没到一周,就有三四个同学跟她打探她和周斯庭的关系。
  温梨没想到,一班更加让她如履薄冰。
  偶尔,她也会关注周斯庭身边的女生。
  他说他有一个想要在大学时候认真追的女生,会是谁呢?
  经过一个学期的观察,温梨都没有发现一班有和他走得近的女生。
  他性子太懒,没睡醒的时候脾气也不太好,看起来很冷,生人勿近的气场着实让人不敢接近,真接近他的也难免受到冷脸。
  她做了排除法,这个教室里应该没有他上心的人。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点窃喜。
  只要那女生不在他身边,她就可以当不知道,也不会害怕看到周斯庭和某个女生突如其来的亲密互动。
  而她自己,会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和他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不逾矩,也不会让他感到冒犯。等到他真的交了女朋友,再送上祝福。
  “在想什么?”窗边忽然出现周斯庭那张蛊人的脸。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漆黑的眼瞳盯着她桌面的那一张放弃保送N大承诺书,开口问:“在犹豫?”
  温梨愣了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早就签好等会要交给班主任的承诺书,胡乱摇摇头:“没有。”
  “不会后悔么。”周斯庭问。
  毕竟N大也算比较好的名校,可以直接保送的话就不用受高三的苦了。
  温梨仰头看着他,唇边梨涡若隐若现,她嗓音温软道:“我现在的成绩,不用保送也可以考上N大。”
  时光匆匆,在上百个点灯熬油的日夜之后,她已经稳定在全年级二十来名,冲一冲可以上第一梯队的大学。而且还有W大和S大愿意给她保留保送资格,给她当兜底大学。
  周斯庭略一伸手,冷白手指夹住那张承诺书,从她桌面上拿起来,薄薄的纸张在少女头上划过,和黑发摩擦出轻微的声响,像一阵电流,让温梨的心跳声悄然加快。
  她微微睁大眼睛,就听到男生好听的声音响起:“我顺路帮你带过去。”
  温梨大概知道他去办公室主要是为了什么事。
  一班班主任是一班的数学任课老师,同时也是附中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带队老师。
  周斯庭高二两个学期通过了奥林匹克竞赛的初赛、复赛、省选的考试和选拔,加入了国家集训队,现在要开始准备夏令营和决赛了。
  之后他会非常忙碌,不会经常回学校来。
  也就是说,这个暑假开始,她将很难再看到周斯庭了。
  为此,林静儿和胡阳组织了欢送会,周斯庭不喜欢人多,他嫌吵,因而这个欢送会依旧是四人。
  放学后,温梨将一个天蓝色小礼盒放进书包,在一班教室门口等到了三班过来的林静儿,两个人手挽手,林静儿聊着三班的八卦,温梨偶尔回应几句,和竞赛辅导教室出来的周斯庭和胡阳会合。
  “庭哥来干一个,要不是我一心扑在数学竞赛上,我也能跟你进信息学国家集训队并肩作战的!”胡杨把汽水喝出了白酒的气势,他对着周斯庭举起玻璃杯,在胡记烧烤包厢里大放厥词,“咱俩都努努力,拿一等奖回来,踏平附中!”
  “踏平附中就不用了啊。”周斯庭随性地坐在椅子上,听到胡阳的话也没拆穿他,他端起玻璃杯,和胡阳碰了一下,淡声道:“你数学竞赛好好考,游戏克制下。”
  温梨瞧着胡阳快要痛哭流涕的模样,默默地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林静儿凑到她身边小声说:“胡杨树是给自己挽尊,他玩游戏行,计算机不太行,信息奥赛没通过省选。不过他数学很好,能进国家集训队拼一拼。”
  高中计算机课本来学的就不深,还有水课的嫌疑,这个赛道在国内也比较少的人选。
  其他热门学科的奥赛国内学生参加的相对比较多。
  周斯庭数学、化学都通过了省选,然而目标坚定的他选择只准备计算机奥赛。
  少年有傲气,也很有底气。
  林静儿将一个最新款游戏机拿出来在胡阳面前晃晃,让他眼馋就是不给他,“是给你的,但是要等你拿到好成绩回来我才给你。”
  温梨将他最喜欢的游戏人物玩偶手办塞他怀里,抿唇轻笑着说:“集训这段时间,你先用这个过过眼瘾吧。”
  胡阳抱着玩偶,眼睛却盯着林静儿的游戏机,明显吃着锅里看着碗里。
  周斯庭一向不收礼物,林静儿知道他这个脾性,也就没给他准备。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离别的情绪混杂在众人的说说笑笑中。一行人起身离开烧烤店时,温梨看着周斯庭,手摸了摸包里的礼物。
  视线正和周斯庭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周斯庭似乎想问什么,然而一道手机铃打断还未开口的对话。
  是周斯庭的手机,一项视频通话邀请。
  温梨偶然瞥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女生头像。
  下一秒,周斯庭把视频通话改成了语音,懒懒接起,“喂。”
  已经分辨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温梨听到了手机泄出来的那边声音,是个很嗲的女声,带着撒娇的劲儿问他什么时候去京市,她也要参加国家集训队,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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