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有星 (半颗青橙)

　　焦妍沉吟半会儿，抬眸：“甜点的话，帮我换成LA FIGUE吧。”
　　总称的中文名太长，焦妍直接吐了个单词，标准的法语发音，让对面的齐峥小小诧异了一下。
　　“好的。”侍应生颔首回应，又看向齐峥，“先生有需要改的吗？”
　　齐峥捏着菜单的指头一松，往后轻靠：“我的不变。”
　　确认好菜品，侍应生转身带上门出去了，一时没了说话声，黑胶唱片机运作的声响反而更显得清晰。
　　焦妍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对面的人这时出了声：“你还会法语？”
　　焦妍实话实说：“学过一阵，会的不多。”
　　齐峥问：“想去法国留学？”
　　“以前打算过，我妈离婚后定居巴黎，我想着将来大学毕业能去找她，和她一起生活。”说着，焦妍扯了下唇角，似是想到什么，无所谓地一耸肩，语气变得轻飘飘，“后来不想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这话里却有着分明的无奈和落寞。
　　空气沉寂一瞬。
　　见她没有要说下去的打算，齐峥也没在这个话题上追问下去，挑起了别的话，明知故问：“你学的什么专业？”
　　“珠宝设计。”
　　齐峥默了会儿，晦涩道：“有时间继续学着吧，将来也许用得到。”
　　话落，侍应生敲门进来，端上开胃酒和小食。
　　等人再次出去，焦妍也懒得去问齐峥那话的意思，举起酒杯朝他稍倾，说了声：“祝你新婚快乐。”
　　齐峥弯了弯嘴角，配合地举杯，和她轻碰，一道清脆的响声后，也道：“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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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法餐的上菜流程较长，一顿饭不紧不慢，从开胃小菜到冷热前餐到主菜到汤再到甜点，大约吃了将近四个小时。
　　焦妍撑得不行，连最喜欢的无花果雪葩都只挖了两口就停勺了。
　　见她放下勺子，拿了餐巾拭嘴，齐峥便问：“饱了？”
　　焦妍连连点头：“快撑死了。”
　　“要坐会儿还是走？”
　　“走吧，我坐不住了。”她摸了下圆滚的肚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齐峥随即按铃，叫来侍应生买单。
　　取了外套拎上包，两人一道走出包间。半途，焦妍又停住：“我还是去个洗手间。”
　　说罢，她转身要去，齐峥抬手捉住她小臂，瞅了眼她披在臂弯上的外套和手里的包：“我拿吧。”
　　焦妍下意识垂眸看了看，顺势伸手递上，笑：“谢了。”
　　出口和洗手间两个方向，齐峥饭后犯烟瘾，想上外头的吸烟室抽根烟，但一瞥手上的外套，犹豫半会儿还是断了这念头，走到前台处等候。
　　“餐厅经理和我说你和一位女士在这儿吃饭，我还不信……”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齐峥侧目循声望去。
　　苏呈越踱着步子从长廊处走来，单手抄兜，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站在齐峥面前，冲他手里的包和外套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刚刚的话，“看来是真的啊？”
　　齐峥不咸不淡睨他一眼：“你很闲？”
　　“还好。”苏呈越笑笑，语气没个正经，“这不，今晚特意来餐厅视察一下员工工作，谁想着这么巧，碰上你了——话说，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眼下，苏老板更好奇齐峥手里物品的主人，“怎么毫无预兆的就脱单了？陆衔策知道吗？”
　　齐峥望一眼洗手间的方向，随口应了句：“怎么？脱单还要郑重其事向你们打个报告？”
　　“你瞧瞧你说这话丧不丧良心。”苏呈越没好气剜他一眼，“都是兄弟朋友的，关心关心怎么了？”
　　齐峥掀起眼帘睇他，懒得吭声。
　　“哎。”苏呈越又想到什么，语气突然激动，“我刚刚经过洗手间门口，遇见位美女，嚯，那身材，那长腿，包-臀小裙子穿着漂亮又有型，长得还唇红齿白的有气质，有点儿心动，我一会儿找机会去要个联系方式。”
　　齐峥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最后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再一抬眼，焦妍已经踩着小高跟走到了距两人仅三四米远的位置。
　　“你怕是没机会。”齐峥忽地这么道一声，低沉的嗓音透着明显的冷漠。
　　苏呈越面色一顿，嘴角的弧度也随即不快地收了起来，到嘴边的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口，身后传来声音——
　　“你朋友？”
　　焦妍在苏呈越身后停住，看着齐峥开口问道。
　　苏呈越闻声回头，原本沉敛的眉目在看到焦妍后登时又亮了一下，跟着是满目的喜悦。
　　洗手间门口的美女！
　　齐峥将他的反应尽收眼里，几不可察地勾起得意的嘴角，这才沉沉“嗯”一声，介绍道：“苏呈越，天晟集团的CEO苏总，也是餐厅老板。”
　　焦妍明了的点了下头，咧唇笑了笑：“苏总你好，我是焦妍。”
　　话落，没等苏呈越回声，一旁的齐峥又不紧不慢地接下话：“不是女朋友，是我太太，焦妍。”
　　“？”
　　“太太？？？”苏呈越惊愕地抬高声线，甩头看着齐峥，瞠目结舌，“你太太？？？”
　　他的视线不可思议地在两人面上来回流转，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错。
　　焦妍保持微笑，伸出友好问候之手，肯定了回答：“对，今天刚领的证。”
　　苏呈越尴尬地抬了下唇，干巴巴笑一声，抬手和她轻轻一握便松开，依然难以置信：“你……你好。”
　　焦妍问：“你刚刚说在洗手间门口遇见的美女，指的是我吗？”
　　苏呈越僵住，嘴角抬也不是，收也不是，瞧着齐峥面无表情的模样，四两拨千斤地说：“……美女说的确实是你，但有点儿心动和要联系方式的是另有他人。”
　　闻言，齐峥觑他一眼，轻哂表示鄙夷。
　　苏呈越：“……”
　　焦妍愉悦地笑出了声：“那谢谢你的夸奖了。”
　　作者有话说：
　　LA FIGUE是我在网上看来的菜单，菜名全称是：糖渍无花果搭配肉桂奶油和无花果雪葩，非发法语专业，若有不当可以指出。
　　这两天字数比较少，可以攒着28号入V爆更一块看，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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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3-
　　齐峥和焦妍走了，在苏呈越还没完全消化这个事实的木讷脸中，并肩进得电梯。
　　等电梯门缓缓阖上下行，苏呈越才恍然回过神来，情绪激动地掏出手机，打开陆衔策的微信聊天，颤着手指打字：“你绝对想象不到，齐峥居然闪婚了！晚上在我餐厅和他老婆吃饭！”
　　陆衔策：“？”
　　陆衔策：“睡到现在？”
　　苏呈越：“……你才做梦呢！老子亲身在场，亲眼所见，他老婆盘正条顺，个高腿长，比齐峥以前那个什么青的前女友漂亮多了！”
　　陆衔策：“？你到底在说什么？”
　　苏呈越被气得咬牙切齿，退到主页就想一个电话轰过去。但下一秒脑子里又有了新想法，重新点到微信，在他和齐峥陆衔策的三人群聊里，发了条消息：“@齐峥，陆衔策不信你有老婆了，你出来吱个声儿！”
　　知道齐峥经常忽略群消息，苏呈越还特地艾特了他好几条。
　　陆衔策：“？”
　　连续艾特果然有效果，很快，聊天界面弹出齐峥的头像和回复：“有空再正式介绍。”
　　陆衔策：“？？？”
　　苏呈越：“你他妈手指头就住问号上了是吧？@陆衔策”
　　陆衔策：“真结婚？？？”
　　陆衔策：“不是，这从来也没见他谈女朋友啊？”
　　苏呈越：“说了，人齐总是闪婚，今天刚领的证。”
　　陆衔策：“卧槽……”
　　苏呈越：“其他不说，咱先祝齐总新婚快乐！”
　　这边齐峥已经和焦妍坐上了车。刚刚在电梯里回复完消息，他就直接锁了屏。
　　群里的消息早被他设置了免打扰，这会儿再打开手机，正好就是群聊界面，新消息接二连三往上跳动，齐峥默默阅完至最后一条的新婚祝福，退到消息列表，挑捡其他新消息回复。
　　焦妍吃得太撑，加上喝了酒有些许上头，没心思看手机，全身松散地靠着舒适的车座，望外头的夜景。
　　车子不疾不徐行驶，也没开音乐，整个空间静如潭水。或许是酒精作祟，焦妍一时难以忍受这诡异的安静，吐了口气，出声：“你朋友们不知道你结婚吗？”
　　齐峥打字的手没停，嘴巴张合地应道：“今天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告知任何人。”
　　任何人。
　　焦妍愣了下：“你爸妈也不知道？”
　　齐峥这才抬起头看她，同时举起手机，把屏幕朝着她，轻轻一晃，淡声：“刚和他们说完。”
　　焦妍目光落到他的手机屏幕上，隔着段距离，看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瞧见是微信聊天界面。
　　她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齐峥又问她：“你已经放假了吧？”
　　“对。”
　　“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宅家，偶尔和朋友逛街吃饭。”
　　齐峥没什么情绪地挑了下眉梢，对这回答是预料之中，便问她：“那明天和我回一趟宅院？”
　　“见你爸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