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那位在世家子弟中受人敬重,这是人尽皆知的,世人向来崇拜强者,尤其是那位,文韬武略,样样精湛,满京上下哪个能及。
她不过是怕郡主跟大人之间闹了嫌隙,便隐晦的将人赞美烘托了一番罢了。
她说了那么一大通,谁曾想,郡主就留意到了这两句。
安阳一看到紫黛这副谄媚样就心里来气。
难怪今儿个脸上乐开了花,十句中有九恨不得将某人给夸上了天,感情是婢女一事解了惑的缘故。
所以呢,这件事弄清楚了,到这里就可以呢?她们就开心大度呢?
这件事,是哪个来解释的?
有心人是谁?
当事人都不屑于解释,甚至连半个字眼都没有提及。
她郡主府的人,就这么好打发吗?
瞧她那便宜样!
安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紫黛一眼,还是蕉月、绿云两个小可爱贴她,与她乃同一个阵营。
紫黛都被檎丹给带坏了,一点都不可爱了,一心只为大局了。
心中虽这样吐槽着,嘴上却轻哼一声道:“宋家那二郎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玩劣。”
安阳淡淡说着。
紫黛立马附和道:“可不是,自二皇子一走,宋家那二公子越发的放飞了。”
话一落,见安阳垂目不说话了。
紫黛暗道一声不好,不该在此时提及不相干的人的。
一时飞快看了安阳一眼,见郡主舀了个肉丸子要吃不吃,立马又道:“那郡主,您看那名婢女现如今该如何安置啊?”
紫黛小心翼翼地请示的。
顿了顿,又忙道:“大人今儿个一早临走前,檎丹姐姐还特意问了,大人说郡主处置便是。”
这不,竟又不知不觉间默默帮腔了。
安阳听了,喉咙里却是嗤了声,一时戳了下碗中的肉丸子,沉默不语。
婢女这事儿,虽不曾与当事人求证,不过文姐姐亲自登门了想来事实确系如此不假,安阳倒也毫不意外。
若说那姓顾的会在宴上为了个婢女“大打出手”,安阳倒是不信的,因为,在安阳的印象中,那姓顾的根本就是个眼高于顶的。
说句毫不夸张的,满京的贵女圈子里,十个中怕是有七、八个对其多多少少藏着几分心思,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没有理由为了区区个婢女令眼相待。
安阳本就毫不在意,可事已至此,心里头无端有些不爽,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走在路上,一只蚊子无缘无故飞你嘴里了,倒也不会对你进行哪些实质性的伤害,却让你一时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平白惹人恶心。
过了好半晌,安阳这才淡淡问道:“那姑娘如今何在?”
紫黛道:“安置在了西院,没有派活,一早自个儿在擦上擦下,四处忙活,瞧着倒是个勤快的,就是不知心眼如何。”
安阳想了想,淡淡道:“既是无端可怜人,便也怨不得她。”
说着,沉吟片刻,目光一抬,道:“那便让她自个儿选罢,愿意留在府中,便拟了契书签下,若不愿,便准备一笔安置费,送人出府吧。”
紫黛道是。
安阳这才咬了半口肉丸子,一边慢慢嚼着,一边含含糊糊道:“丹旸那小秃鹦一大早的过来作甚?瞧本郡主笑话来了?”
安阳含含糊糊问着。
丹旸那小儿心性,尾巴一翘,安阳便知她要干嘛。
准是巴巴来探口风的,若见她跟某人不合,最好闹翻了天,一准乐颠颠跑去昭告天下了。
果然,紫黛一听,顿时一脸无语道:“县主来给郡主您下战书了,一脸傲娇的甩下一封请帖,问郡主您敢不敢赴她下月的十七岁生辰宴?”
紫黛道:“那丹旸县主都十七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说这话时下巴都抬上天了,那叫一个傲慢傲娇。”
紫黛说着说着,又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得知郡主您还未起时,气得瞬间红着脸立马落下了帘子,连轿子都未曾下,直接气急败坏的吩咐轿夫打道回府,嘀嘀咕咕嘴了一路去了。”
便是现如今想起县主那副咬牙切齿又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紫黛都忍不住有些想要发笑。
结果笑意才刚刚溢出,对上郡主凉凉的眼神,紫黛立马将嘴一抿,低下了头去。
安阳一脸无奈,瞧这小妮子这模样,怕是恨不得连夜将她昨夜跟某人“圆房”一事彻底给昭告天下了吧。
要不要给她个大唢呐?
也是,被世人暗搓搓戳了三年的脊梁骨,阴阳怪气嘲讽了三年的“下堂妇”,结果丈夫方一回来便让她下不来床,可不正好能打人脸么?
只是,她堂堂安阳郡主用得着这样的歪风邪气来给她长脸么?
让她下不来床,究竟是给她长脸,还是衬托得她无用?
依她看,长脸的是另有其人吧?
安阳一时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火苗差点儿又要一茬一茬往外冒了。
最终,默念三声她高贵的身份,高尚的品格,最终安阳这才缓缓压制住了身体里的小火苗,将严重跑歪的话题重新给硬拉扯了回,道:“给丹旸回帖,岂有不去之理。”
丹旸的生辰,多好玩。
缺了两年,她都有些遗憾了。
丹旸的事情料理完毕后,一时想起了最后一件——宫家?
安阳的脸色瞬间淡了几分,漫不经心道:“宫家人来所谓何事?已走了?”
紫黛却将眼睛一挑,微微讽刺道:“哪能这么快就走啊,一大早来的,巴巴坐在偏殿等着呢,专等着您醒来了,后见久等不来,去后头十里庭逛了一阵,现如今檎丹姐姐安排在偏殿用膳呢,您不见怕是不会走。”
紫黛撇了下嘴说着,说完,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又道:“对了,还领着宫三娘子、宫四娘子一道来了!”
紫黛的眼神略有些深意。
“哦?”安阳闻言,缓缓放下了勺子,拿起巾子拭了拭嘴,仿佛一时来了兴致。
瞧瞧,她这三年无人问津的郡主府,如今倒是成了香饽饽了。
光是一个上午,竟来了数路人马。
“那便去见见罢。”
安阳退了膳席,简单的梳洗了一番,领着人直接去往了偏殿。
去时,宫家的大房太太潘氏正领着大房的两个女儿宫婉、宫颜三人在侧殿里候着了,许是刚刚用过午膳,几人吃得有些撑。
潘氏翻着大肚皮躺在太师椅上拿着手一下一下顺着肚皮里的积食,宫婉倒是乖乖坐在一侧等着,宫颜起身俯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宝阁上的琅玡摆件,又凑过去嗅了嗅宝塔里飘出的龙涎香,有些陶醉,末了,只有些愁容问道:“娘,郡主怎地还不来?莫不是搪塞咱们的?听说姐夫一早便出府呢,不都说姐夫压根就不喜欢郡主么,听说昨儿个还领了个美婢回来,您说,会不会是郡主碍于脸面,才装着姗姗未起的?”
宫颜口无遮拦的嘀咕着。
殿外,安阳的步子微微一顿。
第10章
“颜儿,不许瞎说。”
端坐在交椅上的宫婉温声提醒着。
“我哪有瞎说,姐夫分明就是将郡主扔在京城一扔便是三年不管,这是事实吧?哪有刚成亲就弃新婚妻子于不顾的,不是不喜,还能是什么?这可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说。
姐夫昨儿个直接从安伯侯府府上领了名婢女回来,此事也确系不假吧?再说了,哪有一去三年,一回来家门不入,直接去了宴上,还直接从宴上带回美人的,还是当着妻子的面,这般行径怕不只是不喜了,是堂而皇之的打脸了,要我说,当年姐夫怕是压根就不满意这门亲事,不过是碍于皇命不能推辞罢了!”
宫颜冷哼一声说着,语气却略有些幸灾乐祸。
宫婉却捏着帕子略有些倾羡,道:“郡主生得那样仙姿玉貌,怎会有人不喜?”
宫颜眼睛一转,抬着下巴看向潘氏道:“娘,您说呢?”
被点了名的潘氏揉了揉肚皮,又从一旁的案桌上顺来个苹果朝着肚皮上滚着,想了想,道:“按理说,这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哪个不贪恋美色的,咱们家那位郡主虽性情有些高傲娇纵,却也确实生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不假,当然了,这一点得多亏了你们二叔,多亏了咱宫家皮囊优渥,咱们宫家必须立一大功,不过嘛,也不是所有人都只在乎那一副皮相的,就好比你们二叔,要知道当年那位长公主可谓身份尊贵、天下无双,并不比如今的郡主逊色,可你娘这么些年冷眼瞅着,倒不如如今被这小窦氏伺候时活得有滋味……”
潘氏咂了下嘴说着:“这小窦氏论出身出身不行,论模样模样也寻常,哪能跟当年那艳冠天下的长公主相提并论,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可如今你二叔却分明越活越年轻了,你说,这要往哪儿说理去!”
潘氏这话一起,瞬间见两个女儿朝着她看了来,宫颜更是一脸兴奋八卦道:“娘的意思是说,二叔对当年那长公主也并不怎么喜欢?”
宫颜脸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抑制不住的狂喜激动。
潘氏四下瞅了一眼,想了想,只将脚上的绣花鞋一蹬,双脚抽出交叉交叠着将脚后跟垫在鞋面上,一边抖擞着,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也并非说不喜,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你们年纪小,没有见过那长公主,那位长公主的威仪可是连我见了都要生怵的,更甭提你们二叔了,要我说,如今这郡主生得也越来越随那位长公主了,越来越尊贵,越来越令人高攀不起,男人虽好色,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