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
艾米丽对八卦最感兴趣,更别说八卦的主角还是陈鹤征,她眼睛都瞪圆了,恨不得掐着卓屿的脖子,让他再爆点有意思的事儿。
卓屿见好就收,说了几句之后,就不肯再开口, 转而去缠着温鲤, 问她叫什么名字, 要加她的微信, 还问她玩不玩ins, 可以互关。
毕竟是陈鹤征的朋友, 温鲤不好拒绝, 找出二维码让他扫, 同时很乖地回答说:“我不玩ins,微博是一些个人生活记录,不方便互关。”
艾米丽玩味地上下打量温鲤几眼,然后去撞郑嘉珣的肩膀,笑着说:“阿珣,你这个妹妹好大的本事啊,居然在泡陈鹤征!得手没?那位看起来能力不错,挺持久的吧,爽不爽?”
朋友递来一杯鸡尾酒,郑嘉珣接过来,刚沾唇,就听见这样一句,险些喷了。
卓屿简直乐不可支,指着艾米丽的鼻子说她思想下流。
艾米丽翻了个白眼,呛他:“就你纯洁,纯洁到带两个小妹妹玩儿双的。第二天脸色白得像鬼,哭着往品食居跑,让后厨的大师傅熬百合甲鱼汤,说那玩意儿大补,专治盗汗腰酸。”
卓屿被揭了短处,脸色瞬间就变了,揪着艾米丽不放,要跟她划拳,谁输了谁跪地磕头,生嚼大蒜。
郑嘉珣不理那俩活宝,拉着温鲤往长沙发那边走,要她坐,不爱喝酒就喝饮料,随便玩。长沙发的一侧还有两个女孩子,一人一件修身抹胸的小短裙,眼尾处贴了几颗水钻,亮晶晶的,很漂亮。
她们一边说笑,一边漫不经心地看温鲤几眼,来来回回,算不得多轻怠,可也没有尊重,像是打量橱柜上的待售的货品。
温鲤坐立难安,却不是因为那些目光。
从卓屿嘴里得知陈鹤征当初生病入院的因果后,她就觉得自己蠢透了,今天一整晚,她的一言一行包括每一寸想法,上头都带着标签,印一个硕大的“蠢”字。
哪里需要她变坏,或者,学得一身反骨,只要她是温鲤,阿征就会给她最好的爱啊。
她不该质疑他的,那是在糟蹋他的心意。
一念至此,温鲤脑袋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只有陈鹤征,想见他,想抱抱他,然后长久地跟他在一起。
郑嘉珣被艾米丽拽去掷色子玩转盘,温鲤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看样子,是准备玩个通宵。
温鲤无奈,只能去找卓屿,拜托他盯着郑嘉珣,别让她作得太过火。
卓屿刚赢了一局猜大小,这会儿兴致正高,闻言,嗤的一声笑出来,说:“小妹妹,你一定不常出来玩吧?桂坊西路的这些夜店,你挨家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郑嘉珣跟陈鹤迎走得近,失心疯的才去招她!”
听他这样说,温鲤略略放了心。
卓屿大概跟郑嘉珣有仇,抹黑她上瘾,喝了口酒,又说:“那妞就是个泼妇,一言不合直接踹裆,被她踹一次,起码半个月起不来!她上辈子准是个寡妇,得不到,就毁掉。”
温鲤听卓屿越说越跑偏,连忙往他手上的杯子里添了点儿酒,去堵他的嘴,一边对他说:“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些。”
不等卓屿站起来拦她,旁边忽然出现另一个男人,身高大概有一米九,穿潮牌T恤和牛仔外套,头发向后梳成脏辫,脖子上带一条荷尔蒙气息很重的古巴链。
之前这人一直坐在角落里,存在感很低,温鲤没有留意他,这时候猛然出现,温鲤一眼看过去,只觉心跳咯噔一声。
她有点怕,这人从表情到气势,都透着股邪性。
“刚来就走啊?”一米九嘴上叼着烟,手背上刺了个日式达摩的图案,看上去有些狰狞,他要笑不笑地吐出口烟雾,“多没劲!”
烟草味道呛人,温鲤下意识地后退,想离这人远点。
卓屿忽然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一枚刃口很短的水果刀,他将刀尖对着一米九,不算客气地指了指,“你他妈聋啊,没听我刚说这是陈鹤征的人!想找妞,外头舞池里的随你撩,这个不是你能动的,别犯贱!”
“陈鹤征?”一米九笑了,他掀起眼皮,朝卓屿瞟一眼,故意刺他,“姓陈的一天给你几块骨头啊,把你喂得这么忠心护主?”
说话的同时,一米九弯腰去端台面上的酒杯,他面朝着卓屿,眉眼刚好被小屏幕上闪过的白光照亮。
这一刻,温鲤才将他彻底看清——剑眉、颧骨略高,眉尾一小块疤,看上去有些阴沉。
温鲤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惦记着陈鹤征,心思不在这,没再理会卓屿和一米九的吵闹,转身从包厢出去,想离开这家店。
这个时间,包厢外的舞池正热闹,到处是人,晃动着,摇摆着,各色灯光像台风过境,蔓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动荡。
金域斥重金请来一位女DJ,控场能力很强,尚不到午夜,已经将气氛炒热。
燥、酒精和震耳的电音,这几样东西碰在一起,连空气都要被烧焦。
温鲤不熟悉金域内场的布置和分区,简直要迷路,在层叠的人群里磕磕绊绊地走,时而撞到别人,时而被别人撞得踉跄。
她路过一处散台,耳边突然传来礼炮枪的声音,轰的一记响动,斑斓的彩色纸屑到处乱飞。温鲤没防备,下意识地伸手捂耳朵。
旁边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笑着凑过来,拦她的路,嘴上说的话倒还算客气:“对不起啦妹妹,吓到你。”
温鲤对夜场中男人都保持警惕,她朝后退了退,说没关系,换个方向,要从散台的另一侧绕过去。
鸭舌帽再度伸手拦她,朝她身后指了指,笑着说:“妹妹,那是你朋友吧?在找你呢。”
温鲤下意识回头,不等她透过浑浊的光线看清楚,有人对着她的脸撬开了一瓶剧烈摇晃过的香槟。
砰的一下,大量浓密的泡沫飞溅而出,泼湿了她的头发和锁骨,也让她的视线糊成一团。
下一秒,一只掌心宽厚的大手直接罩在她脸上,嘴巴鼻子一并捂住,把尖叫声全部压回到喉咙里,没能泄露出一分一毫。
事情发生得实在迅速,电光火石见,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
香槟泡沫覆盖视线的间隙,温鲤瞄见那人脖子上带着古巴链,手背的位置刺日式达摩,纹路不算精美,反倒显出凶悍和狰狞。
与此同时,温鲤终于想起来,她为什么会觉得一米九眼熟了。
昭辉,梁昭辉。
一米九的名字。
他曾是江应霖最好的兄弟。
陈鹤征出事之后,江应霖判了重刑,梁昭辉因为其他案子,也被送了进去,不过,他不算严重,只判了两年,很快就出来,继续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然后,夜场里买醉玩乐,居然又撞见了温鲤,梁昭辉一眼就认出她。
好几年过去了,小姑娘没怎么变,像个没用的兔子。
她倒活得潇洒,坑害了江应霖之后,居然还能甜甜蜜蜜地谈个恋爱。
凭什么呢。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来,梁昭辉咬牙,恨得眼白发红。
梁昭辉一直替江应霖不值,就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搭进去后半辈子,太蠢了,不划算。
他没能耐去找陈鹤征,有陈鹤征在的场子他根本不敢露面。那个眼神锋利的年轻男人,比他狠,比他有魄力,也比他拥有更多的倚仗和权势。
梁昭辉知道,找陈鹤征的麻烦,就是找死。他跟江应霖的兄弟情,还没深刻到能豁上性命的地步
但是,对付温鲤,这么一个小姑娘,多简单。
随便欺负一下,她就会生不如死,之前的旧账,一笔勾销。
而且,梁昭辉半个月前就订好了机票,明天下午的航班,出国。家里花了大价钱,送他出去留学。
临走前,好好痛快一回,然后转头奔向繁华世界,再想找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当是陈鹤征给他践行,送他一份美味的柔软的告别礼。
梁昭辉越想越得意,浑身发热,燥得不行。
他故意激了卓屿一句,卓屿气得摔杯子,坐到离他更远的地方。角落里只剩梁昭辉一个人,趁大家都不在意,他跟在温鲤身后,离开包厢,顺手从冰桶里拿了瓶香槟。
一边走,一边晃动瓶身,细碎的水流撞击声被电音掩盖住。像恶鬼的喟叹。
没人知道梁昭辉跟温鲤之间有纠葛,就连温鲤都没能一眼认出他,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夜场再乱,乱不过一个人渣龌龊的心思和手段。
散台上带鸭舌帽的男人是梁昭辉的朋友,他远远看着温鲤的动向,给鸭舌帽拨了通电话。他说他看上个小姑娘,让鸭舌帽帮他拦,鸭舌帽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让他尝一口。
小姑娘很漂亮,学跳舞的,身段软。
鸭舌帽只当梁昭辉同他说笑,嘻嘻哈哈地应下来,帮他拦住了温鲤。
*
梁昭辉又高又壮,身上一件宽大的牛仔外套。他将单薄瘦小的女孩子圈在臂弯里,用外套挡住,半抱着,一只手绕过去,捂住她的口鼻,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力气大得几乎将小姑娘整个提起来,拎着她,挑监控不容易拍到的路线,往夜店的后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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