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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始有终 (蟹总)


  然后一夜安眠。
  陈准逐渐适应许伯伯家的生活。两个长辈一个和蔼敦厚一个性格强势、脾气火爆,却都是心肠极好的人,另外还有个性格外放偶尔找茬的所谓姐姐。
  那时候,每当天边泛青,老巷苏醒,厨房便热闹起来。
  许康上班走得早,他和许岁被郝菀青催促着坐到餐桌前,通常是每人一杯牛奶一个煎蛋一张油饼的配置,必须全部吃光,不准剩饭。
  许岁非常讨厌喝牛奶,总对他的煎蛋跃跃欲试。
  她商量着和他换。
  陈准丢过去两个字:“不换。”
  许岁一本正经:“为什么呢?你现在这么矮,就是因为牛奶喝得少,以后会被同学欺负的。”
  “我妈妈说男孩长个儿晚。”
  “哄你的吧。”
  陈准不为所动,大口咬油饼。
  许岁伸筷子强取。
  陈准大喊一声:“大娘!”
  她立马缩回手。
  郝菀青从厨房探出头:“怎么了?”
  陈准:“许岁想……”
  许岁在桌下拧他大腿。
  陈准龇牙咧嘴,改口道:“她……她说鸡蛋煎焦了。”
  郝菀青扯着大嗓门:“告诉她爱吃不吃,不吃省了。”
  许岁大气不敢喘,等到郝菀青返回厨房,撂下筷子修理他。陈准也还手。可他那时只到许岁肩膀,瘦瘦小小的男孩,总会吃点亏。
  打闹过后,一身的汗。
  许岁把自己的牛奶杯推到他面前:“多喝点吧,矮子。”
  陈准接受了,最后还是大度地把煎蛋换给她。
  后来许多个早晨,陈准两杯牛奶,许岁两份煎蛋。
  仿佛变成一种习惯,饭前他们默契交换。
  不知不觉,当年的小孩已经初现少年模样,陈准成功逆袭,终于可以俯视许岁,并把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她:“多吃点吧,矮子。”
  ……
  黑夜容易叫人卸下防备。陈准摊平手掌触碰她头顶,移过来,刻意向下比划到自己胸口位置:“你能突破一米六是个奇迹。”
  许岁纠正:“一米六二。”
  “难为你了。”陈准嘲笑。他颠了颠牛奶盒,拆下吸管插进去。
  “回去温一温再喝吧。”
  “没关系。”
  旁边脚垫干透,她起身依次放回车里:“喝牛奶只能促进长高,又不是决定性因素。”
  “是么?”他单腿踩着花坛,手肘搭在膝盖上:“你大学那会儿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岁没吭声。
  陈准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接的糟透了。
  他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人,依稀记得他姓秦,大学时许岁的男朋友。
  陈准低头沉默,拇指把牛奶盒子捏凹了。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的眼里好像从来没有自己。
  许岁关上车门:“明天我回顺城,你要不要一起?”
  陈准含着吸管,侧头看她一下,“明天周几?”
  “周三。”
  想起林晓晓的那句“图什么”,陈准心中犹豫。
  许岁立即说:“没关系的,要不下次吧。”
  他却本能答:“也很久没回去了。”
  这一晚谁都没睡好。
  清晨醒来许岁有一丝后悔,头晕脑胀,索性把所有事情抛诸脑后不细想。
  何晋上班了,许岁洗漱好去敲隔壁的门。
  陈准直接拎着双肩包出来。
  到顺城开车要两个钟头,如何长时间独处是个问题。
  上路前陈准先绕着车子看了一圈儿,又蹲下来看看车底。
  许岁:“看车胎?”
  陈准:“看看有没有躲在底下睡觉的小猫小狗。”
  许岁有些诧异,这种可能性她从来没有想到过。
  许岁先开的前半程,陈准嫌她慢,在方便的地方调换位置,把速度踩上去。
  这回倒好,许岁一觉醒来已经进入顺城城区。时间过得倒挺快。
  今天是周三,许康此刻应该在医院里做血透。
  许岁给郝菀青打了通电话,直接过去接人。
  她一直很抵触医院的透析室,这里充满凄寂又压抑的气息,令人绝望。进来的病人最终只有一种归宿,结果不可逆。
  她曾经用很长一段时间接受爸爸的病,想过某天他会因为各种并发症离开她们,心像针扎一样难过,根本无能为力。
  很多病人家属等在外间,往里走是条长长走廊,左侧玻璃窗内就是透析室。
  许岁朝里面望,在右侧第三台机器上看到了爸爸,鲜红血液正通过机器过滤,重回他身体。
  隔着玻璃窗,她笑着冲他挥几下手。
  许康笑了。
  不多时,陈准站到许岁身后来,两手插着裤兜,看着他,也露出个笑脸。
  许康眼睛一亮,更加开心。
  完成一次透析要四个小时,郝菀青看许岁和陈准都回来了,就叫护工提前下班。
  几个钟头的折腾许康已筋疲力尽,下机后是陈准给背出去的,年轻人浑身是劲儿,脚步稳健,不见半点吃力。
  病友投来羡慕目光:“这是儿子?”
  郝菀青笑得嘴都合不拢:“对,这是儿子,这是女儿。”
  许岁和陈准不约而同望了对方一眼,各怀心思。
  病友说:“关键时候还得是儿子,老许好福气。”
  许康原本虚弱,在陈准背上无声笑,黑黄色的脸庞难得神采飞扬。
  夫妻俩仍然住在铁路职工家属楼里,是一片老城区,几栋矮楼还是旧时风貌,橘红色砖墙外爬满三叶,隔条马路及大片绿化带,护栏外就是或平行或交错的铁道。
  到家后郝菀青张罗着去买菜,晚餐这顿极丰盛,都是两个孩子爱吃的。
  许康高兴,被允许喝了一点白酒,只有杯底那么多。血透患者需要严格控制水分摄入,烟酒更是明令禁止的,即使饮茶也成奢望。
  他拿起酒瓶颤颤巍巍给陈准倒酒:“咱爷俩喝点儿。”
  陈准赶紧扶住,没有推脱:“我自己来吧。”
  郝菀青把橙汁排骨换到许岁面前,又把清蒸石斑推到陈准那边:“陈准啊,工作顺不顺利?”
  他答:“还可以,很多东西都在摸索阶段。”
  郝菀青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个淘小子眨眼间也参加工作了,刚来那会儿还被你许岁姐吓得哭鼻子呢。”
  陈准一笑,不承认:“没有的事。”
  她问:“交女朋友没?”
  陈准不经意抬头瞧了许岁一眼,含糊其辞答了。
  郝菀青又问许岁:“何晋怎么没跟着过来,处了这么久,也该回家坐坐了。”
  “他上班呢。”
  郝菀青问:“怎么样?年底有希望结婚吗?”
  陈准一筷子鱼肉掉在饭桌上,他低垂着视线,夹起来默默吃掉。
  “没那么快。”
  “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许岁心里其实挺反感这个话题的,却没表现出来:“再等等看吧。”
  郝菀青瞬间变了脸,“以为自己还年轻?女人就那么几年是有资本的,你还想等什么?等到人老珠黄还是打算把我熬死?”
  她说自己死,没说许康。许岁却明白母亲的意思。
  餐桌上短暂间静下来,电视声音反倒更清晰。
  许康嚷嚷一句,“行了,快闭嘴吃饭吧,光听你唠叨了。”多年病痛折磨,许康吐字没那么清晰,说话也缺乏底气。
  以前他不会用这种口吻同郝菀青说话,一辈子和颜悦色、百依百顺,反而病了以后脾气暴躁,倒换成郝菀青忍耐包容,对他言听计从了。
  郝菀青闭上嘴。
  许康换上笑脸:“闺女快吃,别理你妈妈。”
  印象里许康很少喊她名字,从小到大都是闺女闺女地叫。还记得他曾说过:最喜欢看我闺女笑了,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许岁掩住情绪,弯起唇角给他夹菜:“您多吃点儿。”
  “喝酒不?”
  “爸爸,我要开车的。”
  许康放下筷子,动作迟缓地去拿酒瓶:“在家住一晚吧,和陈准明早再走。”


第10章
  准确来说,陈准只在许康家住了六七年,读高中时他便随父亲正式搬去南岭市。恰好许岁也在南岭读大学,两人约好,偶尔挑个周末回来看看,反倒近几年关系生疏,没有再碰到一起。
  客厅的单人床早就拆掉了,陈准有时留宿,便在许岁房间将就一晚。
  家里难得凑够四个人,饭后打了几圈麻将。
  许康不能久坐,散场时意犹未尽。他去洗澡,中途陈准进去帮他搓背,两人说话声隔着木门传出来,听上去不真切。
  郝菀青将沙发扶手拆下,搬把椅子接到一侧,又铺层被褥和凉席:“陈准这孩子没白疼,你爸病友说得对,真不如有个儿子。”
  许岁正看手机:“您现在后悔也晚了。”
  郝菀青取了新枕巾过来:“不知道何晋将来顶不顶用。”
  许岁没听见似的。
  郝菀青回头看她一眼,“问你话呢?”
  “怎么又绕到这上面来,我怎么知道。”像陈准一样,何晋或许不会,以他做事风格,可能选择周到且置身事外的方式,当然,也叫人挑不出毛病。
  郝菀青一直没得到想要的答复,难免急躁:“你就这种态度吧,自己的事一塌糊涂,不知道当初怎么生下你这个傻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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