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他瞥了眼收回视线,悠闲地吃着三文治,视线重新放在厚镜片身上。
厚镜片似乎有点累了,摘掉眼镜揉了下眼睛,然后没戴上眼镜,然后右手形成拿东西的一个动作,在化学必修2封面的火箭上捏了一下,没捏到,人顿了下,又在桌面上寻找了一通什么东西。
“……”段一哲看着他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又联想到刚刚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笔……
哦,原来把火箭当笔了。
段一哲也不知道是多少度的近视能把火箭看成笔。
以往的段一哲是不会理这些事的,但他想了想,这事要是换成梁冬忆的话,她肯定是热心肠帮人把笔捡回来的。
段一哲犹豫了一下,诚心开口提醒道:“兄弟,那是火箭,不是你的笔,你的笔在这儿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厚镜片身体一抖,他颤巍巍地转了头,顺着段一哲抬下巴的方向看一眼,果然,发现了他的笔。
想来是刚刚大佬撕包装的声响掩盖了笔落地的声音,他才没发现。
他惶恐地走过去把笔捡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地道了声谢。
段一哲认为,他这番举动已经是够乐于助人的了。
这样连着热心几次后,外界的评价尚未发生任何改变时,段一哲就已经厌倦了。
他不是这种什么都去管的好人,也没办法强迫自己成为这样的人,次数多了以后就烦了。
他其实不是那种在意外界评价的人,只是,也希望能让自己跟她看上去能般配些。
段一哲将下巴搁在桌上,叫了一声梁冬忆:“瓜瓜。”
“怎么了?”梁冬忆回头。
“问你个事,”段一哲侧了侧头,靠在舟舟那叠书上,心情不振地问道,“你能不能教教我……”
嗯?教他什么?段一哲没把话说下去了。
梁冬忆视线放在他画有好几道力度挺重的涂鸦的草稿本上,问道:“你是想让我教你做这个题吗?”
段一哲:“啊,是。”
“……那你直接说啊,”梁冬忆嘀咕着,“怎么奇奇怪怪的。”
段一哲看着她转回去的毛绒绒的小脑袋,其实他刚刚想问的是——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才能让我看上去和你般配些?
第46章
期中考试成绩出得挺快的,也就两三天,各科成绩、总排名都出来了。
总成绩单出来的时候,卫曼妮凑过来跟李腾讨论着学生的成绩——
卫曼妮笑意盈盈:“段一哲进步可以啊,好像没退步过了吧?”
李腾满脸骄傲:“那是,他这样的黑马好几届也出不来一匹,”
在当周周五下午,高三年级组织了一场家长会。
梁冬忆刚在黑板上写完“欢迎各位家长莅临”这几个字时,梁母就到了。
她里面穿了件白色毛衣,下面是黑色的长裙,外搭一件暗红色大衣,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脸上挂着浅显得体的笑,尽显温婉的气质。
梁冬忆领着她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刚转身要去倒杯水,结果人才走到后黑板那里,就遇上了端着杯水走过来的段一哲。
“给未来岳母的。”段一哲动了动嘴唇,没说出声音。
梁冬忆读懂了他的唇形,红着脸接过水又走了回去。
这是高三的家长会,也是高中时代最后一次的家长会,除去一些是真的抽不出身的家长,基本上所有学生的家长都会出席。
来了的家长坐到自己孩子的座位上,没一会儿,教室里已经来了一大半家长。
“你怎么就坐在最后一排呢?不是让你在学校表现得好一点吗?”老一辈的思想仍然停留在你坐在最后一排就是表现得不够好的层面。
舟舟的爸爸穿着一身西装,以一个中年企业家的标准形象出席。
“爸,这是我们自己选的座位,”舟舟耐着性子站在他爸旁边说道,“而且,爸,你该庆幸你的儿子没有坐在讲台旁边。”
“……”
“你瞅瞅你这个字,女孩子家家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去这是你写的。”王荔晶的妈妈坐在位置上翻着她的练习册嫌弃地说。
“那是位置太小了,没空间让我发挥。”王荔晶无所谓道。
“刚刚和之然他妈来时,聊天聊过头了,一直跟着她到了之然的班,我反应过来时都不记得你在哪个班了。”王荔晶妈妈笑呵呵地扯着日常。
王荔晶:“……”
坐在钟佳晴座位上的是她奶奶,此刻正戴着老花镜看着卷子的成绩,倍感欣慰:“我们囡囡就是有出息,越来越厉害了。”
……
班里是开家长会,而不是学生会,所以正式开会的时候,没座位坐的同学都站到了教室外面或者后黑板那里。
梁冬忆站在段一哲后面,乍一看,背影有点悲凉。
班上其他家长没能来的同学,都是实在挪不出时间的那种。
而他的家长呢,是不想来。
会议的开头先是班主任用ppt展示一遍班上的优秀生代表,接着分析一遍班上的总体情况,再结合前几年学校的升学率对班上有多少人处在那一个层次做分析,最后是学生代表发言。
李腾本来是打算让梁冬忆上台演讲的,但段一哲十分罕见地主动对他说让他上,李腾转念一想,又把这个名额给了段一哲。
主要是段一哲作为逆袭界的杰出代表,由他上去讲,现身说法,会有更好的作用,比空口说的鸡汤要实际得多。
段一哲把自己做的一个ppt用投影仪展示出来,上面是他过往每一次考试的成绩,附带着他个人流畅的讲解。
这真是梁冬忆认识他以来见过他最正经的样子了。
比平时散漫随性的样子还多了几分魅力。
段一哲作完演讲之后,就到了家长和老师或者家长们自由交流的时刻了。
现场顿时一片嘈杂。
舟舟他爸,作为一个需要经常跟别人打交道的企业家,确实挺健谈的,拉着旁边王荔晶的母亲聊了之后,又跟钟佳晴聊了聊,最后还拉上了梁母。
聊了之后才发现,梁母之前所在的公司跟舟舟他爸的公司有过合作。
两人聊了几句后,段一哲刚帮完李腾忙从讲台下来。
舟舟他爸又看紧时机,抓住段一哲跟他聊了几句。
“你叫段一哲对吧?就是想请你帮个忙,看在跟舟舟同桌的份上,能不能多照顾照顾他,比如说监督他学个习什么的。”
“爸,爸,爸,”舟舟不断扯着他爸的衣服,附身在他耳边说:“爸,这就是我很多年前跟你说的跳舞的那个朋友。”
虽然段一哲跟舟舟认识是挺久的了,但段一哲跟他爸却从来没见过面,而舟舟他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每次想问详细点都被舟舟不胜其烦地用“说了你也不认识”给搪塞掉了。
“……”舟舟他爸沉默了一会儿,又把矛头指向舟舟,开始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他:“你看看别人,怎么别人跳舞学习也这么好,你再看看你,高考考你跳舞吗?”
说了几句后,舟舟他爸又说:“不过,你舞确实也跳得不错,即便找不到工作,也能当个舞蹈老师。”
“……”舟舟小心翼翼地问:“爸,公司不让我继承了吗?”
“有你姐在,轮不到你。”
舟舟讪讪地闭上嘴。跟舟舟他爸还没聊几句,其他家长瞬间拥了过来,不断询问学习有效的方法,受欢迎程度不亚于科任老师。
*
梁母带着梁冬忆跟最后一位老师聊完,不经意往角落一瞥,随口问道:“那个不就是之前报到时候你遇到的那个同学?”
梁冬忆有点紧张:“是的。”
“叫段一哲?”梁母皱着眉头沉思了下,在这之前,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梁冬忆见梁母这个表情,一时拿捏不准她要干嘛:“是啊,怎么了?”
梁母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
回到家之后,梁冬忆一如既往地次晚饭洗完澡后便跑去了学习。
而梁母已经在准备着梁冬忆转学的事了,正跟帝都那边的人交流着。
聊完后,心思又放到下午的家长会上。
段一哲这个名字她到底是在哪里看到呢?
周日中午吃饭的时候,梁冬忆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梁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观察过很多天了,像今天这种莫名其妙笑起来的情况,梁冬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爸,这是我们自己选的座位。”
这是在家长会上她听到的话,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想想……
*
段一哲是在练舞室外的那条巷子遇上梁母的,似乎等了他很久了。
咖啡厅里。
梁母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谈谈你跟我女儿之间的事。”
段一哲点了点头,表示在听。
“你们现在这个时候,应当以学业为重,我相信,这样的话,你们这些做学生的应该在老师的嘴里听过不少,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放在心上。”
“却还是想告诉你一声,真正用心去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越来越好的同时也提升自己,而你们现在,正在处于人生重要的分水岭,如果你们因为今天这个事儿导致日后的人生走下坡路,那你们,都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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