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亲亲才能好 (绮季)

　　范灵雨的成绩对得起她在班上的职位，但因为梁冬忆在，两次考试她在班上只能排到第二，而且，和梁冬忆的差距还挺大。
　　教室后方两个留下打扫卫生的男生正拿着扫帚打闹，听见范灵雨的话后，两人停止打闹，纷纷走过去：
　　“哇！这样不太厚道吧，这都放学了，还占用别人的时间，要是谁他妈敢占用我课后的时间，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这两男生平日里都是不怎么学习的，调皮顽劣，处于班里的中下游。
　　这两男生走过来的时候，范灵雨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在瞥见男生衣服上零星几点的黑色笔水后，更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你放心吧，”另一个男生好心提醒道，“就你肚里那点儿墨水，谁会来占用你的时间？”
　　梁冬忆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我会。”
　　她温柔道：“之前你英语听写你没写出来的，老师让你抄的抄好了吗？”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来着，要买菜洗菜煮饭，这卫生也搞得差不多了，”那个男生心虚地左扯又扯，拽过一旁的男生，“我们就先走了，麻烦班长走的时候锁好门！班长再见！”
　　他们走后，梁冬忆看向范灵雨，把书包放下来，笑了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你问吧。”
　　*
　　给范灵雨讲完题目后，已经挺晚的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梁冬忆坐在公交站牌那安安静静地等着公交，冬天白昼本就短，这会儿天空已经暗了下去，身后的广告牌和路灯也都慢慢亮了起来。
　　她等了一会儿，公交还没来，她伸长了脖子看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像一块望夫石。
　　结果没看到公交车，反而不经意间看到对面人行道那群熟悉的人。
　　距离有点儿远，而且光线不太足，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上身轮廓，一双长腿则隐在旁边的绿化带上。
　　他周围的同伴，笑着打打闹闹，活得肆意又洒脱。
　　不知道他们聊到了什么，段一哲倏地转头看过来。


第4章
　　“校长那老头儿也太狗了吧，以前咱进局子，口口声声说着我们和一中无关，现在，抓了人贩子，人送锦旗来了，好话全他妈说一中的，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不是嘛，那狗腿样儿，老子真他妈想一脚踹过去。”
　　“就你？可得了吧。”
　　“哎哎哎，别吵了你们，看那边，那不是之前那个小妹妹吗？”
　　段一哲懒懒抬眼看过去——公交站的广告牌灯光明亮，小姑娘逆光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乖巧得像个小学生，她脸上的神情隐在黑暗中，看得不太真切，只能依稀看见她转了下头，似乎看见他了，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段哥，要过去逗逗她吗？”舟舟看向段一哲，扬扬眉，笑得不怀好意。
　　闻言，席望舒也看向了段一哲。
　　“不了，”段一哲收回视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兴趣没上来。”
　　舟舟兴奋道：“那我自己过去了。”
　　段一哲毫不留情踹了一脚他的屁股：“去什么你就去，你给我把你的那点心思收好，我不想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舟舟受被踹得向前趔趄几步，站稳后他吃痛地揉着屁股，哀怨道：“哥，我就嘴上皮一下，您这也太狠了吧，要是留下病根咋办？”
　　鱼仔乐了，高兴地说着风凉话：“又不影响你下一代。”
　　阿灰补刀：“你豆腐做的？”
　　舟舟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你们就活该单身！”
　　鱼仔：“？”
　　阿灰：“？”
　　舟舟得意地解释：“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你们别看我刚刚说那么浪的话就觉得我是登徒子，我这是为她的安全着想，你们想想，人家前些天才遇到过什么？再看看现在天都黑了，万一呢？万一再遇到什么呢？人家可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栋梁！保护栋梁，从我做起！”
　　段一哲脚步一顿。
　　这些他倒是没怎么去想，至今梁冬忆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路人，偶尔在学校遇见了，兴趣上来了就逗逗她，心情不好就当没看见。
　　他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人，但也没有特别坏，不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故意去找一个小姑娘的茬就是他最大的善良了。
　　舟舟这话听着没个正经，却并非没有道理，平日里就舟舟和女生接触最多，对女生的一些小心思也了解，不然也不会讨得女生欢心，虽然更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有钱。
　　鱼仔一脸不耐烦：“行了，别逼逼了，别为你自己想撩妹找借口好吗，段哥都没说什么，走吧走吧。”
　　“你们先走吧，我有事。”
　　段一哲说完后，转身朝刚路过的人行道头也不回地走去。
　　席望舒看着他离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
　　好不容易等来公交车，梁冬忆上车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车门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一条手臂将车门撑住，来人迈着长腿，两步跨过阶梯，往车内扫了一眼后，径直走向梁冬忆身后的座位。
　　在段一哲刚上车的时候，梁冬忆就开始心慌了，特别是选了她身后的一个座位后。
　　这个时间点，下班的走掉了，放学的也走得差不多了，车上人不算多，空位也不止她后面那一个，怎么偏偏就来这儿了。
　　段一哲将自己的一条长腿往过道一放，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那个挺直了背安安分分坐着的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跟着，只是莫名就想起了那双湿漉漉的充满的害怕与慌张的眼睛，就鬼使神差地来了。
　　梁冬忆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那么漫长，一路上她如坐针毡，不停脑补着社会哥会怎么样欺凌她的暴力事件。
　　好长一段时间，社会哥都没说话，梁冬忆那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开始慢慢放松，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陈满说的那句席望舒是段一哲的女朋友这样的话。
　　又想起了之前在小卖部里场景，段一哲只和她说话，好像没怎么理席望舒，她叹了口气，开始心疼起席望舒，自己的男朋友当着自己的面跟另一个女生说话，这样她会很难过吧。
　　她思绪一直放空，等她到站的时候，社会哥一句话也没说，她也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了。
　　等回到家了才想起来，段一哲好像跟着她来着。
　　不过人也没对她做什么，说不定只是刚好同路呢，再加上之前还救过她，应该不会坏到无缘无故就对她做什么坏事的程度，她也没继续想了。
　　*
　　之后再一次遇见段一哲时，已经是十二月了。
　　因一中高一学生十一月中旬才考完期中试，原本安排在十一月底的月考推迟到了十二月初。
　　考完月考后的体育课上，学生们体现出的热情比平常更盛，梁冬忆趁着体育课解散自由活动的时间去办公室拿文理分科的志愿表格。
　　柏城这边高一下学期就要进行文理分科了。早上上完课后，梁冬忆班主任让她先拿回去给班上的同学看看，距离上交志愿表的时间其实还早，主要是这关乎日后人生道路的重大决定，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考虑。
　　梁冬忆礼貌性地敲敲门，随后推门而入，现在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坐着零星几个没课的老师。
　　梁冬忆关上门后转身，看见办公室里站着的，身形格外挺拔突出的背影，愣了下，随后低着头走过去。
　　“段一哲，我也不是很想骂你，但是你考英语的时候能不能早一点到？迟到了十五分钟，这要是放在高考，你这一科都没成绩了，还好这次自家考试没那么正规。”
　　梁冬忆班主任的桌子刚好在李腾旁边，她在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文件上边寻找志愿表边听着李腾训段一哲。
　　梁冬忆是那种长相乖巧可爱，又听话成绩又好的乖学生，自开学以来，三次考试都雷打不动地占据着年级第一的宝座，作为老师，这种学生简直是心头爱，高一的教师基本上没谁不认识她的，这会儿见她来，几个空闲的老师亲切地跟她聊了几句日常。
　　梁冬忆抬头笑着回了几句，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盯得她头皮发麻。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迎了上去，段一哲便先移开目光了，似乎保持这个姿势久了，他漫不经心地动了动身子，语气吊儿郎当的，毫无顾忌。
　　“李少爷，我就迟到了十三分钟，那个恐龙非要说我过了十五分钟，还装作很大气的样子放我进去，我还得谢谢她？”
　　态度恶劣！毫无悔改之意！
　　梁冬忆心想，他也太理不直气也壮了，明明是自己先迟到的。
　　李腾手指点了点桌子，居然没生气，只是语重心长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叫我可以叫得亲切一点儿，但是，对其他长辈要用尊称。”
　　“……”
　　“其实你现在回头还不晚，这才刚开始，只要你好好学习，大学梦离你也不远的。”
　　段一哲一副“我有在回头”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敷衍：“我期中考英语的时候，迟到了十四分钟，昨儿的考试，我只迟到了十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