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一切,她才喘了口气,回去房间时,情绪几乎失控。
……
夜里九点半。
俞老太太年纪大了嗜睡,早早便睡下了,宴欢和俞媛媛聊了一阵后,伸了个懒腰,上楼洗漱。
二楼东侧,有一间专门为俞少殸和宴欢留的套房,平常他们回家,都住在那儿。
房间很空很大,家里的佣人早就把生活用品和衣物备好,连浴缸里的热水都悉心地放好。
并且还特意撒了些新鲜的玫瑰花瓣,把水温调在了最合适的温度。
宴欢给自己敷了片面膜,享受地躺在浴缸里,一边在温度合适的水中洗泡泡浴,一边愉快地哼着歌。
身体每个部位都热乎乎的。
在蒸腾的水汽中,简直惬意到不行。
宴欢不禁感慨万千。
这才是豪门阔太的待遇好嘛!
小日子舒舒服服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在空荡荡的静茗公馆好了不知好了多少!
俞少殸这狗男人临走前那副嘴脸仍历历在目。
“你就待在这儿,永远也别回家了。”
啧啧,瞧瞧这话说得多硬。
弄得自己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可自己才懒得惯他呢!
狗男人让自己待这儿,那她就待着,最好是能把剩下的大半月全部耗完。
等到那时,她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在浴缸里泡了半小时,宴欢冲洗干净身子,披了件浴袍回到主卧大床躺下。
眼下十点半还没到,宴欢没什么困意,她趴在床上刷了会儿朋友圈。
将近十一点时,她忽然觉得有点口渴。
房间里其实单独配了一个小冰箱,里面备了新鲜果汁和纯净水,可都是凉的。
宴欢对上次发烧的事儿仍心有余悸,她不愿喝冷的,而且夜深了她又不愿麻烦别人,于是下床换好拖鞋,亲自下楼去倒水。
楼梯靠西,旁边还有一间房。
通常情况下只有汪怡一人住着。
可宴欢走近时,却见房门没关严,从门内隐约传出几声对话。
听声音,应该是汪怡和二叔母。
深更半夜了,这对妯娌居然还形影不离,躲在房里说悄悄话?
宴欢有些疑惑。
本来她没想管,也没想偷听,可不知两人说到了什么,汪怡的声音蓦地响了好几度,言语也变得激烈起来。
“如果不是我不能生育,我至于这么多年,在俞家抬不起头吗?!”
“俞兆杰这个混蛋背着我在外面乱搞,还搞出来了个儿子,他还好意思让我捏着鼻子当他妈,真是让我恶心了大半辈子!”
正路过房门的宴欢猝不及防之下,把汪怡含恨而出的两句话听了个正着。
她冷不丁顿住脚步,震惊得瞪大了眼。
乖乖,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超标了啊!
俞少殸和家里人不亲近,态度冷淡,汪怡和二叔也不待见他,原来其中是有这层原因?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保管一夜之间飞上各大新闻头条,堪称年度最劲爆火热的大戏!
宴欢不由心脏狂跳。
脚步停在门口,久久没动。
但可惜的是,汪怡发作了几句后,房内的争论声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低微的啜泣声传出。
宴欢没了喝水的心情,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她仰面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想着刚刚汪怡的哭诉,心情不免复杂起来。
一个女人无法生育,在她心灰意冷之际,丈夫出轨还生了孩子回来,甚至还让小三的孩子喊她妈。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大的讽刺?
得有多大的决心才能接受?
汪怡熬了大半辈子,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十分难得。
宴欢忽然间就理解了她的冷漠。
甚至于,还有些心疼她。
头顶的灯光明亮晃眼,宴欢叹了声气,翻转身子,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枕头里。
俞家的佣人都是精心挑选并培训过的,早在得知俞少殸和宴欢要回来时,便提前在屋内熏了冷淡木香。
时至如今,空气里的香气淡薄了许多,但被子和枕头上仍残存着轻微的冷香。
是和俞少殸衬衫上极为相近的味道。
宴欢轻嗅了口,没来由想起了男人的脸,和他漠然冷淡的眉眼。
他冷心冷面,狠戾无情,却唯独对宴乔刮目相看,将她奉为白月光。
在汪怡的一番话中,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就不得不提当年在雅礼中学的往事。
当年宴欢和宴乔同为雅礼两朵金花。
姐姐明艳灿烂,妹妹温柔动人,刚一进校,便惹了一片轰动。
而高她们两届的俞少殸长相优越,但气质冷郁,寡言少语,向来独来独往,身边没有朋友。
宴欢偶尔看到他时,他要么一个人在篮球场投篮,要么独自坐在墙角,用校服盖着脸睡觉。
本来是井河无关的局面。
可好像在某个阴天,局面被打破了。
宴欢和宴乔在实验楼三楼上课。
教室里几个男生在打闹,他们玩得太嗨,全然没注意到窗台上被人遗忘的一个花盆。
几人越玩越嗨,最后在追跑中,其中一个男生的手不小心打在了花盆上。
而此时楼下正巧走过一个抱着篮球的少年,少年眉目冷峻,是刚下课准备去往球场的俞少殸。
花盆瞬间摇摇欲坠。
全员吓得呆若木鸡,在这危险时分,一个女孩跑了过来,用一只细嫩的手牢牢抓住花盆底座,艰难地拽着不让它摔下去。
头顶喧哗声骤起。
俞少殸疑惑地抬起了头,落入眼底的先是即将摔落的花盆,然后便是一张紧紧咬着牙的漂亮小脸。
“同学危险。”
花盆太重,女孩一个人实在抓不住,她只来得及往楼下喊了声,最后脱力放手。
好在俞少殸身高腿长,迅速往旁边挪开。
花盆摔在他不远的地面,炸开满地的碎屑。
“谢天谢地你没有事。”
女孩看少年躲开了,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她在离开时,冲着楼下的少年弯唇一笑。
那时天虽然阴沉沉的。
可女孩的笑脸却像一抹盛烈的阳光挤破乌云,照在了少年的身上。
像地摊上最廉价的言情小说。
狗血至极。
却真实地发生了。
第16章 禁止犯规
宴欢深夜才入睡。
醒来时,她睁着朦胧的双眼往窗外看了眼。
和昨天晴朗的天气不同,今天的天暗沉沉的,几片浓云压在不远处的树顶,大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她昨晚睡觉忘了关窗。
气温陡降,冷风从缝隙里直灌而入,宴欢即使裹着被子,也被冻得够呛。
京州的秋天一直很奇怪,很可能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就突然降温,给人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一个人窝在两米宽的大床上,空荡荡的,被窝根本捂不热。
宴欢揉了把脸,一时间竟不适应起来。
在静茗公馆,和俞少殸同睡一张床三年,她从来只觉得热,从未觉得冷过。
狗男人身上体温很高,又喜欢挨着她睡,甚至有时还强行搂住她腰,让她紧紧贴在他身上。
就像个火炉一样。
即便是零下好几度的大雪天,宴欢也没觉得冷过。
她挣扎着从床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几分钟就整十点了。
宴欢吓得赶紧起床。
她这一觉睡得也太久了!
要是在静茗公馆她倒无所谓,可这里毕竟是俞家老宅,住着俞老太太和汪怡,更有个难缠的二叔母。
要是看到她这么晚才起,还不知道这位二叔母在背后怎么嚼她舌根呢!
想到这儿,宴欢立马去卫生间洗漱。
但随后,找衣服穿时她又陷入了两难。
昨天为了气俞少殸,故意穿的小裙子是没法穿了。
俞家老宅她又不常来住,衣帽间里虽预备了衣服,可太过繁复隆重,在家里穿不合适。
思来想去,宴欢只好挑了件相对朴素点的长裙换上。
等她下了楼,客厅里,汪怡和二叔母正陪着老太太玩桥牌。
听到她下楼的动静,二叔母抬脸看了她一眼,边出牌边冷然轻哂。
“年轻人啊,要早睡早起,睡久了对身体没好处的。”
宴欢知道这位二叔母在刺儿自己。
可当着长辈的面,她只好受着。
她假装没听见,倒是老太太不乐意听这话,哼了声,为她说了一嘴。
“是我让欢欢多睡会儿的,这又碍着你了?”
“妈,我哪有这个意思呀!”
二叔母急忙解释。
老太太没理她,往桌上丢了张牌。
啪的一下,声音很重。
二叔母被老太太这么一怼,心里虽然不忿,可面上没表现出来,只好忍着,继续陪着打牌。
可老太太似乎没了继续玩牌的兴趣,她把剩余的牌张丢在桌上,继而抬起脸来,看向宴欢,笑得慈祥。
“欢欢饿了吧?我让人在厨房留了粥,还热乎着呢,你快去吃了。”
宴欢:“嗯嗯。”
她自觉避开,转身走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