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听了她一袭话的宴乔默默抿紧了唇,巴掌大的小脸略显苍白。
她两段感情都是全心全意,恨不得把一颗真心掏出来给对方看,可老天似乎总在和她作对,每次都是她惨遭背叛,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再一想到上次在宴家老宅时,俞少殸和姐姐之间亲密无间的恩爱模样,宴乔的心尖忽然狠狠地疼了一下。
如果三年前她答应了结婚。
是不是现在坐在俞少殸身边,被宠着爱着的人就会是她呢?
她不会遇到楚秋泽,也不会体会到被两任男友背叛的痛苦。
她会像一个在养在城堡里无忧无虑的公主,天是蓝的,阳光也是灿烂的。
被人尊称为俞太太的。
是她宴乔,而不会是宴欢。
宴乔脸色愈发惨白,眉眼间慢慢染上了一圈淡淡的悔意。
小姐妹仍在一旁宽慰她。
四周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宴乔深吸口气,使劲抹了把眼睛,然后拉起小姐妹的手,从酒庄离开。
……
静茗公馆内,宴欢换了套轻爽点的衣服,那条祖传的翡翠项链被她重新锁进了珠宝台。
俞老太太出院回家,这是件大喜事,今晚来老宅子探望的人肯定不会少。
下午送老太太出院时,她老人家特意跟宴欢提了一句,说晚上二叔一家也会过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豪门自然不例外。
俞老先生早早便撒手人寰,几年前俞父也病重离世,家里除了俞老太太和汪怡外,还有二叔俞兆华一家子。
嫁入俞家三年,这位二叔一直远在海外打理生意,露面次数极少,宴欢拢共也没见过几次。
不过她知道。
俞少殸和二叔的关系并不亲近。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俞父离世后,俞兆华本来是要出任集团总裁的。
可不知集团内部发生了什么,最后上任的居然变成了俞少殸,而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肃清党羽,力排众议,直接派了架专机将俞兆华远调去了国外。
手段冷硬,狠戾无情。
这是京州商圈对俞少殸最客观的评价。
整个俞家,除了老太太把他当自家人看待以外,其余人要么怕他,要么无视他,包括汪怡。
宴欢换好衣服后时间还早,她在房间里小憩了一会儿,下楼后看到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
这家伙的生活没什么乐趣。
平日里除了谈生意应酬,就是看合同做项目,很少见他有什么娱乐活动。
宴欢走去书房,屈起指节,正准备敲门时,忽然听见他和人打电话的声音。
嗓音冷沉,言简意赅。
“浮镜酒店项目撤资。”
“没有理由。”
听到浮镜酒店四个字时,宴欢想了一下,似乎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半晌后她倏地想起来了,这不是前几天回宴家老宅,楚秋泽意气风发谈起的自家项目嘛?
楚家是做酒店生意的,早就想在京州弄出一个集服务、品质、娱乐等为一体的度假酒店。
当时楚秋泽说起这个酒店项目时,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而俞少殸却兴致缺缺。
没想到啊,他竟悄无声息地投了资。
啧啧。
为了白月光,他可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啊。
能捏着鼻子投资。
也能冲冠一怒为红颜,愤而撤资。
宴欢无声轻哂,放下正欲敲门的手,转身离开。
书房里,俞少殸坐在桌后,听着手机里秘书的汇报声,指尖在桌面轻轻叩动。
良久后他挂掉电话,冷笑着捏了把眉心。
俞兆华想和楚家联手,用浮镜酒店那块地来给他下绊子,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这个项目从开始到现在,猎人和猎物的角色要变了。
自己这位二叔打着回家探望老太太的幌子,没有任何征兆回国,盯的仍是他屁股下的那把椅子。
俞少殸眼尾轻挑,眸底聚起一抹讽意。
看来二叔这几年,在国外并没吃够教训啊。
第14章 禁止犯规
俞家老宅坐落在一片幽静的山腰别墅群,四处环山绕水,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当晚,灯火通明。
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辆黑色保时捷姗姗来迟,车刚停稳,便有俞家的佣人弯腰上前,恭敬打开车门。
俞少殸从后座下车,往前走了两步后,他顿住脚步理了理西服衣襟,随后略微侧转身子,目光投向车门。
候在一旁的佣人悄悄打量了一眼这位俞家当代掌权人,不知是不是天色晦暗的缘故,他总觉得俞先生的情绪不大对劲,神色间似乎隐有愠怒。
在车外等了半晌,车内缓缓探出一条纤直长腿,佣人看了一眼,当看到那条只到膝弯的斑点短裙时,佣人立马心头一惊,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没想到惯来端庄自持的俞太太,也能这样狂野?
难怪俞先生会心情不好呢!
山间的空气属实比市里要好,下车后宴欢舒展了一下腰身,干净舒爽的夜风吹在脸上腿上,冷是有点小冷,但整个人的身心却变得自在畅快起来。
“走吧。”
俞少殸淡淡瞥向她,左手揣进西裤兜里,右手轻抬起臂弯,看架势是要宴欢挽住。
不过宴欢并没像往常一样揽住他胳膊,而是当着佣人的面儿,没给俞少殸半个眼神,拎起包包自顾自走了。
俞少殸:“……”
佣人:“……”
夜间风凉,俞少殸深吸口气,按下眸中的不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才面无表情地抬腿跟上。
“奶奶,我来啦!”
刚一进门,宴欢就看到了会客厅里,正和二叔聊天的俞老太太。
俞老太太精神头不错,看到宴欢来了,忙招手让她快过来,“欢欢,快来奶奶这儿。”
宴欢敛去在俞少殸面前表现出的高冷姿态,乖巧地走过去靠在老太太膝盖上,看到俞兆华时,她轻声喊了句:“二叔。”
俞兆华年逾四十,身材已经有点发福,他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看到宴欢来了,笑着点了下头。
“好段日子没见了,你和少殸最近可还好?”
宴欢弯起眼,“挺好的,谢谢二叔关心。”
“那就好。”俞兆华往门口张望了一眼,问道:“少殸还没到么?”
宴欢正想说他就在门外马上就到,话没开口,便听到了身后一句轻淡的声音。
“刚到。”
俞少殸依旧是上午那身深色西装,肩背挺括,头顶的灯光斜斜落下,在他脚下聚成暗淡的阴影。
他漫不经心扫了眼宴欢,然后将视线移向俞兆华,面色沉静,态度并不熟稔:“二叔好久不见。”
俞兆华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没变,可总觉得冷了些。
细想想,上次两人见面约莫是在一年前老太太被下病危那次,到今天确实是挺久的了。
俞少殸走到沙发前,在离宴欢不远的地方坐下,长腿交叠在一起,姿态放得闲散。
他眼皮微掀,看向俞兆华时,眸色郁沉疏离。
“二叔是刚回来的么?”
俞兆华端着茶:“刚下飞机不久。”
俞少殸:“二叔这次打算在京州待几天?”
他这句话针对性很强,其中隐藏的意味,俞兆华心知肚明,他吹了吹茶汤的浮沫,喝了一口后,应道:“再看吧,说不定要多待几天。”
俞少殸垂下眉眼,不以为意地抚平袖口的褶皱。
“二叔常年在国外,回来的机会不多,这次回国多待一阵吧,毕竟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俞兆华放下茶杯,笑眯眯地摇头:“家里有专机接送,来回也不麻烦,说不定很快咱叔侄俩又要见了。”
两人貌似在聊家常,在俞老太太面前表演叔侄情深。
可听在宴欢耳里,他们明摆着是在阴阳怪气,明争暗斗,枪/药味十足。
宴欢靠在俞老太太腿上,听得直想乐。
“哎呦,这是谁来了呀?你俩离得最近来得却最晚,待会得罚酒的!”
就在两人说话间,楼梯上缓缓走下几人。
宴欢抬眼望去,只见为首的是婆婆汪怡,身后跟着两个衣着精致的漂亮女人,是许久没见过的二叔母和堂妹。
汪怡的脸上罕见地洋溢着开怀的笑容,但当她看到宴欢时,那抹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了下去。
刚刚说话的是二叔母,她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宴欢,嘴角虽然在笑,可并没有表现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宴欢默叹了声,假装很高兴的样子看向她们,笑着:“叔母好。”
二叔母轻哼了声,扶着栏杆下楼。
她和汪怡一样。
对宴欢同样态度冷漠。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谁叫俞老太太偏心,把本该传给媳妇辈的祖传项链,偷偷传给宴欢了呢……
俞家两位太太对此耿耿于怀至今。
能不甩脸子嘛?
倒是二叔家的小堂妹站在楼梯上,扬起手,热情地给她打了声招呼,“欢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