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身过来暂时拿起花束, 方便她系好,“要不然, 放后面?”
“……也行。”司玫点头。
虽然还想看几眼,但99朵玫瑰实在太大一捧,完全挡住她的视线。
汽车沿着城市干道一路向西, 渐行渐远。
司玫揪着安全带,又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花束,花店的LOGO印在纸上。
她很好奇地在地图APP里搜了一下, 忍不住低笑。
花店在城市的反方向,他是怎么顺路路过的?
这时, 顾连洲拨动转向灯,“今天回Q市, 怎么不跟我说声?”
“我怕您在学校太忙了, 就没有……可是今天不是刚好, 您也过去吗?”
他抬眸瞥她一眼, 似是强忍着情绪,连发三问。
“要不是我来找你,你恐怕就要自己坐大巴回去了?”
“然后到了家再知会我一声,又是这一套先斩后奏的做法。”
“司玫, 合着让我送你回去这么小件事儿,你也犯得着敏感、在乎?”
她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可自己这次真没有,她只是觉得他太忙了,而且又不是多大点事,自己能解决,就没必要去打扰他。
“司玫同学,”顾连洲目又斜过来一眼,“这事儿你找朋友才算麻烦。但我是你什么人,这在我这儿永远不算麻烦,你明白吗?”
……在他这里,她永远都不算麻烦。
似乎很久前,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高中住校,她弄丢了几百块的生活费后,用饭卡里仅存的100块苦苦撑完了一周。
妈妈知道骂了她一顿。不是因为把钱弄丢了,而是她非故作成熟自己顶着。妈妈说,她是这世上永远不会怪她的人。
司玫低头默默笑了一下。
他体会照顾她所有的心思细腻,与他有关的每一桩小事都让她心动。
雾城主城离Q市很近,到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天际纯净,薄纱一样的云层里混合着夕阳的金线。
过了香水桥,顾连洲凭着记忆开到十字街的巷口,他问她再往里怎么走。
“顾老师,要不您停小区外面,我自己回去了。”
“都送家门口了,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啊?什么喝茶?
怎么,小学的时候老师没家访过。
司玫愣住了,这……是要见家长的意思吗?
可她真的还没做好准备,让妈妈知道她谈恋爱的事情,尤其,还是和大学老师在一起!
“下、下次吧,顾老师。”
顾连洲忍不住想笑。小朋友没听出他开玩笑呢?
他敛住神色,“行了,回去吧。”
司玫松了口气,解安全带,“那我走了,顾老师……”
“后面花拿走。”
她迟疑了一下,“……好。”
司玫推开门,顾连洲也跟着下去,拉开后门,将玫瑰花塞到她怀里一塞。
又连人带花一起捞进了胸膛。
她感觉到他力度很紧,与他身上特有的清淡气味,甚至盖过了花香。
这拥抱让人理智沦丧,冒着被街坊四邻发现的风险,司玫亦深深地在他怀中呼吸,沉沦。
过了几秒,顾连洲先释放了她,揉了下她毛茸茸的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真想让我上去坐坐。”
“……才、才没有!”
她眸光微动,红着脸,垫脚吻了下他的侧脸,“我走了,顾老师,再见!”
亲完,少女捧着花,转身就往小区巷口跑。
然而,轻快的脚步和脸上的笑意一齐凝住了。
拎着菜走在人行道上的黄美茹,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眼前。
-
狭小的厨房里,点着一盏白色的节能灯。
这冷白的光感,与方才日暮黄昏的暖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美茹靠着案板切着土豆丝,发出笃笃的声响,司玫在一旁沉默地剥青豆,不时透过门缝,看顾连洲客厅在干嘛。
“妈妈,今天晚上怎么……都是素菜?”
“想吃肉冰箱里有,你自己做。”
七点钟开饭,餐桌上摆着醋溜土豆丝、玉米青豆、烧芋头几个素菜,但最后黄美茹还是把下午煨的瓦罐排骨端出来了。司玫压根不敢动,饿着肚子,双目在桌上逡巡。
黄美茹先给女儿夹了筷子肉,“你先吃你的。”
而后看向顾连洲,“顾老师,是吗?”
“阿姨,您叫我名字就行。”
“您怎么也是黏……司玫的老师,”黄美茹道,“叫名字失礼。顾老师,吃饭吧。”
刚才还调侃司玫不让他家访。
现在倒一语成谶,自己先一步成了审查对象。
“阿姨,我没教过黏黏,不算她老师。”
“我清楚我身份横在这儿,这段关系免不了惹人非议……今天见面也挺突兀的。但您放心,我好歹长她几岁,既然决定和她在一块,就肯定会护她周全。”
“再者,我打算这周带黏黏见下我外公——他也住Q市。”
顾连洲性格里隐匿着不愿置于被动的性格,索性开门见山。
他决非占领知识、阅历的高地,利用学生的崇拜滤镜来引诱她,他在认真地盘算他们有可能的未来。
司玫夹着排骨的筷子一顿。
所以,他这周来Q市,说带她见个人,是带她见他的外公吗……
黄美茹定定看了顾连洲一眼,沉吟片刻,也拿起筷子说吃饭吧。
他从善如流,提箸,不时说夸两句土豆丝切得好,青豆也新鲜。
饭后,是顾连洲收的碗筷。
司玫跟黄美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满脑子在想,他一个扬言“建筑师把时间耗在厨房是对生命浪费”的人,能不能把碗洗好。
好在顾连洲没多久就出来了,袖口挂在胳膊肘上,手上沾着点水。
她滚了滚喉咙,抽了张纸给他,他却拍拍她的肩膀,回去。
黄美茹一直看着女儿同年轻男人的互动,忍着没讲话。
顾连洲神色俨然自若,把该尽的礼数都尽到,不过今天事先告诉了外公会来Q市,恐怕还是要先走一步。
总而言之,在表面上干净体面,没让黄美茹主动提逐客令。
司玫不大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听他还要去他外公哪儿,怕妈妈继续对顾连洲盘问,她立马站了起来,“顾老师,你既然还要去外公家,那就赶紧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女儿外向,恨铁不成钢啊。
黄美茹诚然希望女儿长大后,有个值得依赖的人托付。顾连洲出身、模样、物质条件,都可以说优越,甚至选不出错来,正因太优越了,优越到不真实,她才怕傻女儿吃亏。
……
宁静的夜晚,母女俩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黄美茹:“黏黏,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和顾连洲到底怎么在一块的,是不是他故意招你?”
司玫揪着薄被,“……没有啊,就是、顾老师说的那样。”
“这还不是没招你?你现在像被他灌迷魂药一样。”
她往后躲了躲,笑,“爸爸不是之前也说了嘛,爱情是不讲道理的。”
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确定,她喜欢是他,他的灵魂,而非形容他的,比如意气风发、风趣幽默、英俊富有的词语。
黄美茹一怔,恼了,“你爸说……你哪儿看的?”
司玫有点小得意:“就那个床头笔记本里夹的情书,我小学时候就全看过了!”
“黏黏,你怎么随便翻东西?”
“……又没有上锁。”
……
这晚,司玫和黄美茹聊了好久,话题不限于她和……顾连洲的事。
说她小学的顽劣调皮,捉虫子还把男生吓哭了;又说到初中,小丫头在父亲去世后就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也不和小伙伴们一块儿玩了;高中以后,她性格更自我封闭,什么事情都自己忍着扛着,饭卡丢了宁可在学校饿肚子,也不跟家里说。
聊到这儿,司玫赶忙纠正:丢的是钱,饭卡还在呢。
再后来,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争气地考上了雾城地区最好的大学里最好的专业,扬言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建筑师,结果半道上被人拐走。
司玫又小声纠正:成为建筑师……和他在一起不矛盾啊。
“妈妈,您那时候阑尾炎犯了,还是我在路上碰到顾老师了,他送我回家拿证件,又送我去医院的。”
“……那不是五月份的事?”
司玫点头,“嗯,怎么了?”
黄美茹:“那你还说,他没在读书的时候招你?”
司玫彻底无话。
-
次日,清晨。
拉开窗户,晨风从香水河上吹来,带着微凉的草木清新。司玫拆开玫瑰花束,取出十来支插入花瓶,低头嗅了嗅花香的味道。
黄美茹要去居委会值班,正站在玄关换鞋,“尽弄鲜花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司玫笑笑,“妈妈,我把花瓶放你梳妆台上了。”妈妈要是不喜欢玫瑰,她又怎么会起名叫司玫。
黄美茹局促了一下,提上矮跟鞋,嚷着随便吧,上班要迟到了——权当默许了今天顾连洲来找她。
昨天聊了半宿,见识了女儿的死心塌地,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自然希望顾连洲说到做到,好好对待司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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