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完他们的部分,盛观星和盛观书想多住个三五天,自掏腰包留下,这一留下,恰逢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拆快递匆忙补好羽绒服,乔爱苏的针脚很粗糙,效果差强人意,她套上羽绒服,和他们出去走走。
“本来想开车带你们进山逛逛的,但苏景修说山里有熊,去年还拍到过野生东北虎,危险系数太大,下雪后更没法去。”乔爱苏能对付大白鹅,要遇上熊或老虎,那她只能乖乖等死。
“咱们在县里随便溜达呗,在东北还愁没雪景看吗。”盛观星计划和盛观书到长白山玩个一周,吃吃东西,赏赏天池风光。
乔爱苏喜欢雪,冬天一到,室外天寒地冻,室内热得能穿短袖,她就在房间里,边吃雪糕边望窗外——气温再降些,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外面摆摊,冻鸡冻鱼,冻梨冻柿子,雪糕柿饼,能冻上卖的应有尽有。
当然,糖葫芦烤地瓜等冬日经典食品不容遗漏。
远处,有人推着自行车走来,车旁绑着一垛糖葫芦,盛观书指向那边:“要买糖葫芦吗?”
“我去买。”乔爱苏跑到自行车旁,买下整垛糖葫芦,“我想分给小朋友们。”
“我们呢?”盛观星对乔爱苏笑了笑,讨糖葫芦吃,“我也想吃呀。”
挑了两串递给盛观星,乔爱苏又拿下几串:“也给大朋友们。走,我们分糖葫芦去。”
她留心计数,在外边玩的小朋友都有份,回苏景修爷爷家时,她余了两串,一串草莓送关璇,一串蜜枣送宋翎。
从书房下来,苏景修见有糖葫芦吃,以为会有他一份,忙不迭过来:“我的呢我的呢。”
气氛蓦地尴尬,乔爱苏记起,她忘了留苏景修的份,他总说要戒糖,她买甜食他几乎不吃。
听乔爱苏说买来一垛,看来小朋友有,大朋友有,就他这位前任男朋友没有,苏景修目光游移,试图遏制他的醋意和失意:“没……没我的啊。”
“喏,你的。”乔爱苏献出她拿的糖葫芦。
“不,你吃吧。”苏景修推回乔爱苏的手,他不在乎她真给假给,只求她的眼神能投向他。
刚吃完一串,乔爱苏估摸着再吃会撑,慷慨道:“你吃吧,我吃过一串了,吃不下。”
她退而求其次才给我的,这个念头刚冒头秒被打消,苏景修狂喜接过:“啊,好。”
他咬下,没挖净的山楂籽硌到他后槽牙,牙一阵疼:“唔!”
连续数天,频繁的受伤磕碰,叫乔爱苏不禁同情起苏景修来:“你……还好……吧?”
“还、还好。”苏景修瞄向乔爱苏的羽绒服。
口袋里装着姜黄色手套,不是他织的。那道大口子缝得没他好,以往她扣子松掉,衣服裤子有破口,是他亲手帮她缝好,如今她……
天啊,你在哀怨个什么劲儿啊?细微的神态将苏景修出卖,乔爱苏无语至极,她说:“难受的话去看牙科吧。”
“我不难受。”苏景修连吃三个山楂,“我难受吗?”
“……”乔爱苏转身走上楼,再见了大哥,我要去画画。
今天睡得早,半夜,她起床打开台灯,在床边凝视着苏景修送的黄手套,它们好像没留着的必要。
翻出剪刀挑开收口线头,乔爱苏轻轻一扯,手套从下端起一圈圈残缺,姜黄色的毛线蓬松打卷,她想抚平,想抻平,它仍旧倔强地保持原状。
果然苏景修下了苦功,乔爱苏用力抻直,大书压住,穿上最厚的衣裤,轻手轻脚出了家门。院子里有火盆,她燃起火盆,两团毛线扔进火盆内。
灰烬中诞生的火焰在舔舐毛线,燃烧释放亮光,她不管他烧手套时怀着何种心情,总之与存心破坏无异。被烧掉的那副手套与他赔她的,该享有相同的待遇,葬身火焰是它们的下场。
象征温暖希冀的火光,此刻讽刺极了,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绝望时点燃的火柴,有寒冷的内核。
“不要!!!!”
身后传来狂奔声响,乔爱苏回头,苏景修提着水壶冲到火盆边,冷水浇灭火焰。
他直接去捡毛线的残骸,黑漆漆的夜里,乔爱苏只看到他手被染成碳色。
余温燎了手,苏景修在火盆不断摸索,捡出每一根能称作毛线的物质,紧紧握在手心。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后半夜总算入眠,又被响动吵醒。
拉窗帘查看有无小偷闯入,他却辨认出乔爱苏的身影,她烧起火盆,可怕的预感升起,他提水冲出。
晚了一步,苏景修亲眼目睹乔爱苏烧掉手套,唯独剩点残骸,她向他学的,剪断烧的,没半点留恋。
深重的悔意包裹着,眼泪流下,他麻木站立,嗓音沙哑:“苏苏……”
他抽气声分外沉重,黑暗中可见泪痕,乔爱苏只淡淡道:“你要分享观后感吗?”
“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了,是吗?”苏景修低声问。
求求你,否认它,快否认它啊。
“你要我怎么回答,我说我对你没感情,你会说我绝情吧?”乔爱苏说话时的白雾逸出,她想,他总有理由狡辩,扣帽子在她头上,而他是清清白白受害者。
出来得急,苏景修睡衣外仅穿一件羽绒服,风自裤管鞋帮灌进,全身在发抖,他牙齿打颤,答道:“不会的,我不会的。”
苏景修无非想求个悔过的机会,她非要给吗?她偏不。
“你回屋吧。”乔爱苏背对呼啸的寒风,安静片刻,她说,“要么,离我远点。”
若她拒绝给他机会,他贸然亲近她会更反感,他必须求得她的首肯,苏景修急切道:“苏苏,我保证再不猜忌你怀疑你,疑心病我能改掉,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六年间,面临各式各样的障碍,他们依次跨过,没跨过的终造成分手。乔爱苏想让苏景修早点退圈,多些时间空间陪她,他则想继续待在娱乐圈,她期望的没到来。
直至今年,苏景修腿伤想退圈,客观条件阴差阳错达成了,挺可笑的,该说是伤促使他想拥有平静生活吗?
“能改掉,你确定?我一生的合伙人,意义你懂吧,别忍辱负重完了就原形毕露,出尔反尔。”乔爱苏打量着眼前颤抖的他,“苏景修,你在我这的可信度,我大约能算作千分之0.01。”
听闻他的可信度是正数,苏景修再次狂喜,黯淡的眸中陡然亮起光彩:“我能抓住这0.01的。”
有0.01,他能把它发展为1000,取得她全部的信任。
恻隐之心使然,乔爱苏不忍苏景修冰天雪地中受冻,他腿经不起严寒摧残,她重复一遍:“进屋吧。”
寒意侵入骨髓,苏景修攥拳,将毛线捏得更紧,他清楚,他什么都留不住:“我不进。”
他不嫌冷,她还嫌冻呢,乔爱苏手揣在兜里,问苏景修:“如果我有问题想问你,你会进屋吗?”
“我进!”苏景修蹿至门前,“苏苏,快进。”
到书房,乔爱苏关好门,座椅上有只两用抱枕,她抖开被子扔给苏景修:“我一直想问你,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在吃哪门子的醋,毫无根据把盛观书当假想敌。”
“高中的时候我怕你不开窍,怕你一旦开窍喜欢上别人,后来我们在一起,我又怕我只是来得太早,只占据先来后到的优势,没有足够多让你喜欢的地方。”维持六年的无谓的高傲,苏景修在今日通通打碎,“我没勇气承认我自卑,我怕有比我更好的男人爱上你,追求你,你会意识到我没那么好,放弃我,离开我。
盛观书是第一个让我有危机感的男人,他能陪你去玩闹,能和你创业,关怀、陪伴和事业上的支持,我做不到的他都能做到,我不如他,所以我小肚鸡肠,敌对仇视他。
是我自私执拗,一味加深对你对他的误解,我们的感情是我欠你。而我特别卑劣,自己无能,没本事给你幸福,就倒打一耙扣锅,以此扭转我的弱势,把我的自卑外化成刀,来刺向你,占领道德高地,要你对我亏欠。
你们没错,错全在我的胡乱脑补,不听你讲的来龙去脉,偏信自我洗脑的认知,反觉得你的朋友们居心叵测。”
“我好怕盛观书会取代我。都说日久见人心,我的心足以用不堪形容,不纯真,不美好。”苏景修自嘲地笑,“其实我也一直想问你,如果你同时遇到我和他,你还会选我吗,他是真热情,我是假人设,我们三个做同学,你又会对哪个动心。”
“不。”乔爱苏摇摇头,“你搞错了前提。”
“拿挚友来说,我和小星,你和陈愈,都是大学才遇见,初中高中合得来的朋友很多,可他们未必会是我们的挚友。”她想,苏景修的个性,会被细节困住也没很奇怪,“人与人交往,能成挚友的,大抵需要顺序与时机,它们很关键的,是友谊的先决条件。人的成熟程度,性格变化,以及家庭关系,这众多因素汇集,才造就友谊深度上的差异。”
表面上的小问题,苏景修没和她深谈,她不知道他在思虑,它滚雪球般扩大,长成他的心魔,从内部瓦解了他们。
唏嘘吗?乔爱苏确实唏嘘,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初期再牢固的感情,缺少双向的沟通,也容易惨淡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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