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啄摇摇头,道:“您还是再选时间和她谈谈。”
周祎生点点头,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回到小区,白啄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坐在那儿没什么心情吃晚饭。
许久,她拿出手机,手指在停了通讯录,看着上面的名字她心情好了不少,隔了几秒才按了下去。
明天还有一天假期,不应该浪费,越想,白啄的心情越好,按下去号码时她控制声音中的笑意,尽量显得平静:“你猜猜我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对不起,您……”
白啄一愣,心想许厌也许手机没电了,她拍了拍脸,起身把下午没怎么做的那套卷子拿出来,开始写。
等写完、批改完成她又重新拨过去。
白啄听了两遍手机里僵硬的电子音,才反应过来,她眼睛眨了眨,动作慢半拍地挂断。
十点半了,还没回到家吗?
白啄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来回划着,有短信提醒,她本以为是垃圾短信,但看到内容时整个人都猛地坐直。
【啄啄,我手机没电了,明天见。】
白啄仰着嘴角来回看几遍这条信息,他是借别人的手机发的,知道许厌也许看不到,白啄还是回了个“好,明天见”。
即使看不到她也想发。
晚上,白啄抱着明天就能见到的想法睡得很好,这次连梦都是甜的,甜到她早上醒来时嘴角都是向上仰的,甜到她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后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第67章 【67】 啄啄,不哭。
白啄站那儿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她抬脚向沙发上的人一步步走去,离得越近,她的脚步声就放得越轻, 蹲下时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下来, 就像是怕吓到谁。
许厌就躺在沙发上,他的身上只搭了件外套, 漫城的冬天很冷,幸好屋内开着空调,比屋外要暖和很多。
屋里的沙发不算大,许厌身高腿长, 躺在上面伸展不开,他的一只脚落下来就搭在地面上,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但他却睡得很熟, 就连白啄伸手轻触他嘴角的伤痕都没醒来。
许厌嘴角有块青紫, 此时看着正是严重的时候,像是刚给人打了一架。
白啄指腹轻轻在那儿点了点, 平时很机警的人此时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如神经紧绷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放心睡一觉的地方。
在那块伤痕上摩挲了下, 白啄就把手收回来,似是怎么都看不烦的,她的目光在许厌脸上停留着舍不得移开半分。
只是他嘴角的青紫怎么看怎么刺眼。
想起架子上摆着的医药箱, 白啄紧抿着唇, 起身拿了过来,幸亏所有的东西备得比较齐全,不用再下去买。
白啄手中拿着棉签蘸了生理盐水给许厌嘴角的伤口消毒。
她怕伤口刺痛就用余光观察着许厌的反应,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清理好后, 白啄把棉签扔到垃圾桶内,看到他身上的外套就起身回屋把被子抱了出来。
她把许厌身上的外套拿起来放在旁边,轻手轻脚地准备把被子给他盖上,但扫过他一直掩在外套下的手时视线猛地顿住。
如雕塑般,白啄的动作就僵在那儿,她看着许厌的手,眼睛一眨不眨。
许厌裹着纱布的手上渗出了零星的血迹,但就是这星星点点的红却似是强光般灼伤了白啄的双眼。
就只是几天没见,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伤口。
许久,白啄深呼吸口气,她把被子盖好。顿了下,她才把许厌裹着纱布的右手拿出来。
白啄一眼就看出纱布是随意缠的,手的主人不是为了包扎,更像是嫌它流着血碍事。
白啄抿着唇,伸手慢慢把那一层层纱布解开,因为包扎的手法粗暴,越往里纱布上的血色就越重。
白啄觉得她还不至于被个伤口吓着,但掀开最后那层几乎被血浸得完全的纱布时白啄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血已经凝固了,她揭开粘在上面的纱布时就是再小心也避免不了扯到伤口。
每扯到一次,白啄的手都要跟着颤一下,到最后她掌心的手也动了下。
“别动。”白啄制止了他想往回收的动作,依旧低着头回道,“要重新包扎。”
见他安静下来,白啄把剩下小部分也完全分离开,她努力控制表情动作把那沾血的纱布扔到垃圾桶,希望看起来能不那么僵硬。
从始至终,白啄都低着头,小心翼翼帮他清理伤口,把手心上多余的血迹擦干净,直到伤口完完全全露在视线之下。
这时白啄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出血虽说很多,但幸运的是伤口不算太深。
白啄把伤口清理好后又拿纱布重新包扎,整个过程中许厌都任由她动作,安安静静的。
即使没抬头,白啄也能感觉出来,许厌在看她。
“现在还早。”白啄把纱布缠好后,轻轻握着那只手,“你再睡会儿。”
她说着话,但垂着的眸子却一直都没抬起。
“啄啄。”许厌的手指微微蜷起,回握般地把白啄的手松松圈在掌心,他轻声道,“抬头。”
白啄却只是摇头不肯抬起来。
许厌顿了瞬,松开手就想抽出来,察觉到他动作的白啄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握得更紧,但看到那白色的纱布时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的许厌看到这幕时心就像是被扎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把手抽了出去。
许厌坐在白啄身前,伸出手抚着白啄的双颊把轻轻使力把她的脸颊抬起,看到那双通红、闪着水光的眸子时他连呼吸都窒了下。
白啄不喜欢哭,哭从来解决不了任何事,她也努力控制着,本来控制得很好,但她所有的努力在看到许厌那刻都会彻底破防。
就如此刻,她的眼睫仅仅颤了下,眼眶里的泪就不受控制滚落下来。
看着那滴泪,许厌心想,不应该哭的。
眼泪太珍贵了,在他心里,白啄适合笑。
但事与愿违,自从遇见,她几乎每次都是因为他哭。
许厌身体前倾,微微低头,把她脸颊上的泪吻掉,低声道:“不要哭。”
额头、鼻尖、脸颊,他啄一下就呢喃着说一句“不要哭”。
最后,许厌用那双还缠着纱布的手捧着白啄的脸颊,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下,一触即分,他说:“啄啄,不哭。”
第68章 【68】 小狐狸
明天开学, 白啄以为今天可以整天在一起,但事与愿违,总有人打断。
从开机许厌手机上的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 仿佛是什么催命符。
第一通电话响起时许厌只是垂眸看了眼, 接着就把手机静音放在旁边充电。
白啄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打电话的人心中焦躁,但许厌不理睬, 她也当做没看见,任由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直到手机屏幕亮了十几次才停下,但隔了会儿,屏幕又重新亮起, 看提示消息是新短信的提醒。
许厌眸子一垂,看屏幕上改为接二连三的短信轰炸,他终于拿起了手机,划开看了最新的两条。
【几天没回家, 你妈和妹妹想你了。】
【玥歆在哭着找哥哥呢。】
许厌点开短信的时候并没有避着白啄, 上面的字她自然也一字不落看到了。
看着短线上的那些带有明显指向性的语言,白啄的唇下意识抿在一起。
白啄不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仅凭借这十几通电话和短信上的两句话,她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推断出今天的事:许宏建又在威胁许厌, 用王雅云和许玥歆。
就是现在,白啄依旧不喜欢王雅云,不喜欢她的自私凉薄、也不喜欢她的尖锐刻薄。
她本能地想阻止许厌却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有些事他还没放下的时候白啄不能强硬地让他卸下来, 那些东西连着皮肉,强制性卸除只会伤到许厌。
白啄没说话,许厌却总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许厌就蹲在白啄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她, 开口保证道:“不会有事的。”
腐肉就应该尽快剔除,伤口看着大,但好得快,但前提是有人不为他担心,于是许厌又开口道:“这是最后一次。”
听他这么说,白啄想对他扬起笑容,但怎么都成功不了,于是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后白啄抬手,掌心放在许厌的短发上,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受伤。”
不要受伤。
白啄不想看见他身上再出现新的伤口了。
见她开口,许厌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些。
“嗯。”像只在主人面前收起爪子异常温顺的狼,他的头顶轻轻在白啄手心蹭了蹭,“不会受伤。”
白啄很喜欢许厌的短发,很喜欢摸在手心的触感,看到刚才他稍显幼稚的动作,白啄的嘴角悄悄向上扬了扬。
见她重新露出笑容,许厌松了口气,甚至在回去的路上他心情都是好的,直到站在楼下。
许厌抬头看了眼三楼的阳台才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三楼,很近的距离,甚至用不了两分钟。
许厌在门前顿了下,才拿出钥匙,但他刚把钥匙插进锁口,没等扭动,门却猛地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