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一答,看似毫无逻辑、牛马不相及,但细看又觉得这么回答也没有错。
就像海豚一样,发出的声波会被同伴完美接收消化并给出回应。
得到了想问的答案, 白啄也头一次体会到了传纸条的乐趣。
接下来的时间她在本上写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给许厌看。
或短或长,许厌每次都给白啄回应。
一来一往,像两个终于把童年找回来的小朋友。
即使在外人看来也许幼稚之极。
——
贾韵梅说完后又有其余任课老师来说了些话,白啄很明显地感觉出来气氛要好很多,班里的学生也更加活跃。
尤其贾韵梅前脚刚走出门,后脚白啄就听见前面那位叫周泽风的同学吐槽:“贾不真什么时候能真点,天天累不累啊她,有这阴阳怪气的时……”
只不过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段远拍了一巴掌,后面再说什么白啄就没听清。
想到她刚才那些有意无意的针对,白啄嘴角的笑容淡了一点。
突然想起当时段远在郑旗家便利店说的话,再结合看到的场景,白啄就知道段远并没有夸大其词,那个误会许厌的班主任就是她。
越想白啄的嘴角抿得越紧。
这时旁边却伸出一只手,弯曲着食指在她桌前轻轻敲了敲,把她从不太好的情绪中拉出来。
白啄垂眸,看着桌上的那只手眨了眨眼睛,再抬眸看向许厌时她刚散发出的情绪已经被掩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对许厌笑了笑。
但许厌像是没看到那个笑容,依旧微微皱着眉头看她。
除却当时在生煎店遇到的那次挑衅外,这是白啄第一次见到直接戳到许厌面前的恶意,还是由一位老师发出的。
教书育人,白啄不知道在她决定成为老师之前有没有把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中;她又有没有理解过这四个字所承载的意义。
在其位谋其政,有些人实在不配为人师表。
看到许厌不明显的担心神情,白啄嘴角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重重地写下一句话。
——我讨厌这个班主任。
以往白啄认为她会成为很公正的那类人,到现在她才发现,不可能的。
也许有人能完完全全站在客观的立场上,但不会是她,她做不到。
她凭借有限的信息推断出一些事情,不用求证,只要想到它真的可能发生就足够让她从心底讨厌那个老师。
白啄讨厌贾韵梅,从第一眼就讨厌,现在这份讨厌还在持续加深,像是没有尽头。
所以她又在纸上加了一句:很讨厌!
还特别孩子气加了个感叹号。
白啄绷着脸把本放在许厌手中,浑身散发着不开心的讯息。
许厌看见上面的字后又愣了瞬,下一秒眼睛就闪过笑意,连嘴角都下意识扬起个弧度,淡淡的,一闪而过。
今天的好心情被贾韵梅破坏了些,白啄心中把她批判了一遍依旧觉得不解气,直到看到放在她眼前的那句话。
——嗯,我也讨厌。
这瞬间,白啄心中的那些火星子才倏地散了。
——
正式开学的第一天,白啄去得要比平时早些,她心情比平时要好很多,就算她到学校时身旁的人还没来她也很开心。
白啄以为他不会来这么早,但想错了,她走进班时那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人。
白啄看到后眼睛蓦地一亮,忙迈步向后面走去。
此时班里已经来了小部分人,有些看到白啄还向她挥手发出善意的微笑,得到回应后有些同学想给她聊聊天,但看到她身旁的人又都纷纷歇了心思。
白啄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快步走到位置,又轻声坐下怕影响到正趴在桌上补觉的人。
许厌好像又把头发剪短了些,短短的,让人想抬手揉一揉。
这时有两三个同学正在发期末试卷,有人把卷子快速放在许厌桌角就急忙离开发下一张。
漫城一中该是有开学第一节 课先讲期末试卷的习惯,但昨天贾韵梅把她叫进办公室聊了许久却没想过给她一份提前做做。
看到旁边桌角放的那张卷子,白啄心中一动,抬手就拿了过来,刚展开她的兴奋情绪立马降了几度。
这是张空白的英语试卷,甚至名字都是监考老师随手写上去的。
白啄不明显地叹口气,她忘了许厌没参加第二天的考试。
看了眼身旁趴着的人,白啄总食指指腹轻轻在许厌的名字上点了下,心中一片柔软。
恰好这时又有人来发试卷,在她依旧准备放在许厌桌角时白啄抬手接了过来。
发卷子的女生愣了下,接着稍微弯了弯腰靠近白啄说:“你要是想写可以去找任课老师要一份,他们都有多余的。”
白啄正准备看手中语文试卷,闻言抬头对女生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卷子,小声回道:“我看这份就行了,谢谢。”
女生听到白啄的话后有些欲言又止,没说话,但把视线看向前面扭过来正听人说话的俩人。
段远:“……”
段远视线一转装作没看见,旁边的周泽风一脸交给我的表情,女生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去发余下的试卷。
周泽风先给白啄送个微笑,才压低声音说:“白啄同学你要不看我的吧。”
一句话听得段远直想吐血,真不知道这么没眼色的人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白啄听到后愣了下,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你。”
“没事没事。”周泽风连声说,同时快速扭过头把自己的卷子拿过来,“我的虽然写得乱了点,但……”
“但什么但!”段远听不下去了,“看哪份都一样!”
周泽风:“……”
“远儿,你别这样。”周泽风一脸你很狗的样子推了下他,用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就单纯怕学霸惹到大佬到时候再被吓着,你不理人家,总不能还不让我提醒下。
周泽风语气颇有些无奈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呢?”
段远:“???”
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鬼话!
我小心眼!爸爸是在救你狗命!人家俩好好的,你非要搀一杠子干什么!
又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货,段远咬牙切齿:“去!你去!看学霸收不收!”
周泽风以为戳到他的心事,长辈似地拍了拍段远的肩膀,商量道:“要不用你的卷……”
“想都不要想!”段远说着还老鸡护崽似地把卷子揽在怀里。
周泽风:“……”
这么一会儿,以为他们在说悄悄话不适合让外人听到的白啄已经如愿把四张卷子全拿在手中,心情很好,所以再一次被打断,她还是好脾气的回道:“真的不用了,谢谢你。”
“你还是用吧。”见她还挺固执,周泽风看了眼旁边的许厌,又把声音压低了两度,“八.九大佬应该不喜欢别人拿他东西。”
“他万一生气了呢。”周泽风忍不住说了实话,“更何况,你还没经过他同意。”
白啄:“……”
段远:“……”
你可真是个人才。
白啄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试卷,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她确实没经过许厌同意就拿了他的试卷,有些没礼貌,是不太好。
心中想着这种行为不太好的白啄下一秒就把手中的试卷捏得更紧,找了个稍显礼貌的措辞:“我会给他留个字条。”
周泽风:“……”
这下轮到周泽风不知道说什么,他们相顾无言的时候旁边的人终于抬起了头。
就在周泽风快速转动脑子给学霸找个合理的借口时,学霸已经抢先开口了。
“我直接写上面了。”
学霸一点没有借东西的自觉,她扬了扬手中的卷子,“许厌,可以吗?”
就在周泽风心中焦急时,就见旁边大佬开口了:“嗯。”
声音还带着点倦意。
接着周泽风又听大佬说了句很不像会是他说出口的话:“随便写。”
周泽风:“……”
第40章 【40】 八.九大佬
周泽风恍惚了两节课也没能走出来, 是只要想到刚刚的情景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怎么回事啊?”他悄么地拉着段远讲八卦,“大佬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段远恹恹瞥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人。
“你说咱学校这个光荣的传统是不是谁都不能免俗啊。”周泽风盲目猜测, “那种对真学霸格外的宽容心和天然的保护欲是印在每个漫中学子心中了吗?”
“但不应该啊!”周泽风说完就连连摇头否定自己, 自顾自地反驳说,“别的同学就算了, 大佬不应该啊!”
段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怼回去:“怎么就不应该了?!”
“那当然不应该啊!”周泽风小声惊呼,“咱私下里不都说大佬是孤狼吗!孤狼诶!重点就是这个‘孤’字!这么和善友爱的话还对得起这个字吗!”
“尤其这话从大佬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吗!让人随便写……”周泽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违和程度堪比他被上了身跳了段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