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有时敏锐得过分,言霆无奈地屈指在她额头一弹:“宛兰族有内奸。”
秦诺捂住额头轻轻踢了他一脚,然后抹了把脸,掉头就要往被窝里爬。
“不问了?”
“有什么好问的。”秦诺满脸的不感兴趣:“就是觉得怪烦的,这样一个远离人烟的小族也这么多机心谋算。”
言霆笑笑,小心地将她安置回被子里,见她洗漱过后昏昏欲睡的模样,心里也升起些倦懒的舒惬。
“抱我睡。”秦诺冲言霆伸出手,困得迷迷糊糊的一张小脸皱得让他心软。
“好了,乖,睡吧。”言霆自后拥着她,一手轻轻托住她的肚腹:“这样行不行?还酸吗?”
肚子越来越大后秦诺身上总是不舒服,就是睡梦中也仿佛总提着几分小心,可现在言霆的怀里暖融融地,将所有严寒风雪都阻隔在外,她便觉得无比安心惬意:“不酸,你也睡。”
言霆静静抱着她,许久之后在她耳边亲了下:“睡不着?”
秦诺烦躁地踢了踢腿,只好道:“这事回头又要落到你头上,我……”
“小事。”言霆让她冲向自己,一手慢慢给她按摩腰背:“这种事江澜就能处置,用不到我。”
秦诺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摸言霆英挺的眉眼:“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别一个人扛着,你总瞒着我,其实我心里更不安。”
“我的错。”言霆握住她的手,置于唇边亲了下:“想说什么?”
“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你不是一般的龙。”秦诺笑着看向他:“你是能移山填海的大英雄。”
她眼里满是倾慕崇拜,言霆心口一热,忍不住起身把她拢在怀里,温柔而怜惜与她缠·绵。
“我也能帮你的。”秦诺好容易喘匀了气,两人呼吸相闻,秦诺看着言霆目中刻骨的温柔,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脖颈:“你今天为什么喝酒?”
“因为心烦,因为担心,因为苦闷?”秦诺抬手轻轻摩挲过言霆的喉结:“是不是老族长和你说了什么,与雪玉兰有关?”
言霆做了数次吞咽的动作,呼吸又急又重,他握住她作乱的手,轻轻咬了她一口:“美人计?”
秦诺抿了抿嘴,拍了他肩膀一把:“是你心思不正,快说,到底为什么,你答应不瞒着我的。”
言霆叹了口气,唇角的笑意隐约有些苦涩:“老族长为了赔罪,交给我一瓶雪玉兰果的浆露。”
“哦,然后呢?”
秦诺看起来很是平静,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若是那果露有用,言霆绝不会如此颓然,甚至到了沾酒的地步,秦诺心中猜测万千,却尽量不让这些彷徨表现在脸上。
她想给他勇气,给他支持,若连她都乱了脚步,他又当往哪儿去寻平静。
“我……”他想说自己当时的激动,喜悦,和后来寻到章岳后知晓这东西根本就难治根本时的失望、绝望。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绝望,让他几乎有一种快要抓不住她的恐惧和彷徨。
他怕失去她。
但这些话言霆都没有说出口,他看着她温柔宁静的目光,只觉眼眶一酸,心头的寒意却被温暖驱散了大半。
“果露没有用,对吗?”秦诺摸了摸言霆的眼角,笑着刮了刮自己的脸:“这么大了还要哭,咱们的宝宝也要笑话你的。”
言霆闭目一笑,无奈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没有关系,我们本来就是在无望中找希望,能找到当然很好,找不到……”秦诺双手捧住言霆的脸,不让他逃避:“是生是死我都跟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在这一刻,言霆只希望这世上当真有灵,那样,他们也就真的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总有种感觉……”秦诺看着他目中几乎难以掩藏的痛苦,笑着抱紧了他:“我们能一起离开这里,回到京城,回到定王府,回到我们的家里去。”
“真的?”
“真的。”秦诺答得无比坚定,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现在能给他力量的只有自己:“不要怕,你永远都有我。”
爱总是能轻易给人勇气,言霆的脆弱短暂而恍惚,几乎只是一瞬,便消弭无踪。
秦诺躺在他的怀里,与他四目相对,这一刻,两人什么都不必说,便已经知道彼此心中所想,心间所念。
“其实这里挺好玩儿的,只当是你陪我来游赏山河了。”秦诺戳了戳他的心口:“我想堆个雪人,你答应吗?”
“我堆,你玩儿。”言霆低头亲了她一口,给她调整好姿势,自己从后抱住她:“睡吧,这几日宛兰族中不太平,我得带着你。”
“你还没说完。”
“说什么?”言霆将手探进了她的衣衫里,却并没有再多的动作。
秦诺感觉到他掌心的·灼·热和他的压抑隐忍,自己也忍不住满面通红:“说……说当年你为什么怕我。”
言霆敛回心神,想到往族长房里去之前两人谈论的那过往,不禁一笑:“这么想知道?”
“当然了。”秦诺斜了他一眼,咬唇把他的手推开:“你规矩点儿。”
“我怎么规矩?”言霆忍不住地按住她亲吻了良久,到最后艰难地分开时,他的衣领几乎被汗水打湿:“我也控制不住。”
秦诺脸通红,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和他对视:“那……那你离我远一点,说不定就好了。”
言霆苦笑,半是逗她地叹了口气:“就不能换个法子?”
秦诺羞涩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她捏住他的脸扯了扯:“不许再逗我,快说,你那时候为什么怕我?”
言霆支起身来,用目光缱·绻地描摹过她的眉眼,忽然笑道:“明日白日里再说吧。”
秦诺满眼都是疑惑,言霆覆额背对她躺了一会儿,才转回身来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快睡,我保证,明日一早就把后头的事都告诉你。”
“为什么今晚不能说?”秦诺抓心挠肝地好奇。
言霆微一挑眉,抬手拢了拢她的衣襟,右手食指在她锁骨上摩挲了片刻:“真想让我今晚说?”
秦诺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捂住嘴转过身去小声道:“不问了不问了,我要睡了。”
倒是个鬼灵精。言霆一手搭在她腰间,身子却往后挪了挪,让自己不至紧挨着她。若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能做出什么来。
夜半风凉,雪光月光透过窗棂,映过纱帐,明明暗暗地撒在秦诺脸上,雪月冰冷,莹莹晶亮,秦诺猛地从梦中惊醒,按住微痛的心口,转头慢慢看向了睡得不甚安稳的枕边人。
第122章 怪·物 你是个疯子……
醒来时言霆并不在枕边,秦诺揉了揉隐痛迷糊的脑袋,慢慢撑手坐起了身。昨夜的梦境混乱又迷离,秦诺靠在床头,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真实。
又做这样的梦了,她虽想不起梦中所有的情境,可总是隐隐觉得熟悉,像是这梦已经做了千百回。
心内莫名地迷茫难过,秦诺下意识地便往言霆的枕头上看。
一大早便出了门,是宛兰族有事又要他去处理吗?秦诺扁了扁嘴,忽觉心口微痛,头也是一阵眩晕。
“王妃!”江泠听到动静进屋,正见秦诺伏在床沿,整个人隐隐发抖的模样,她吓得面色大变,也顾不得什么,立时跑过去将秦诺扶了起来,并着人速去寻言霆和章岳。
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言霆稍稍活动了臂膀,慢慢将衣裳穿了起来。
地上铺着几条带血的纱布,药味中还掺着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王爷这回还准备用这些易容之物将伤口掩了?”
言霆阖目靠在椅背上歇息,听了章岳的话,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王妃病发得越来越频繁,如今她尚有几分清醒能够自制,但之后呢?”章岳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王爷,该给王妃停药了。”
“不能停。”言霆的语气淡漠,却全然不容反驳:“拿到雪玉兰之前不能停。”
“王爷……”
言霆抬了抬手,轻摇了摇头:“我自然有分寸,她伤不了我,找到雪玉兰就好了。”
万一一直寻不到呢?章岳长叹了口气,自知已经不该再多说什么。
“就算眼下不能停药,可这种法子至多也只能拖延一年,可万一哪回有个差错,王妃还未如何,王爷只怕就要先面对生死之患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言霆摆摆手,已经不想再说这件事:“有什么法子能拖住毒发,能让她好受些,先生只管说,你知道我的心思。”
章岳无奈应了一声,也坐回椅子上发呆,半晌无话。
“王爷有没有想过王妃知晓了这事会如何?”章岳看着言霆微蹙的眉头,还是决定讨人嫌地多说两句:“您也说了,王妃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总有一天,梦境一说也再糊弄不住她了。”
言霆有好半晌没有答言,他不说不动,仿佛是冰冷无情的寒剑冷铁。
直到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让他微微抬了抬眉。
言霆赶回居所时,秦诺正抱膝靠在床角,见他进来,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而后重新把脸埋回了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