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婥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正坐在床上喝水的男人,倒是眸色黑沉灼光般地,面不改色,仿若听多类似的话,全然不为所动。
但可能是余光扫到苏婥看来的目光,祁砚自然抬头,迎上她的视线,拿着玻璃杯的右手顺然转到左手,含温的右手指腹稳准地一下牵住苏婥的。
指尖勾进,勾连成功地十指紧扣,祁砚任由电话里男人浑厚的音量扩散,自己满意了,唇边轻挑浅薄的弧度,朝她扬了下下巴。
苏婥:“……”
不知怎的,没认真听电话,苏婥由此多了层做贼心虚的感觉,别过脑袋,没看他,只乖顺地应着那头祁闽突然打开话匣子教训的话。
祁砚:“……”
这通电话本来就打得心猿意马的,这会苏婥更是无视掉他的目光和动作。
祁砚因此不太爽了,牵着她的手劲加重后,一把拽起她,把她从床边带进自己怀里,手臂扣在她腰间,指腹轻轻地交扣摩挲着。
他左手放下杯子,而后接过电话。
没等那边把气撒完,祁砚就冷淡低凉地开口:“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回不仅是苏婥,就连电话那头的梁暮桦也没声了。
祁闽更是在祁砚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后,静默几秒,猩火焦灼气俨然朝这边冲了过来。
大概是感觉不好,梁暮桦那边声线由低及高,伴着仓促的脚步声,仓惶说:“行了,醒来就好,我们有空过去,先挂了。”
随即,没等祁砚这边给出回应,那头就利落地“啪”的一声挂断。
病房就此顿入安静,春意洋溢的暖风滑进窗柩,吹掀得薄纱窗帘都微动。阴云褪去后的日光蒙蒙,拢在几净的室内,将浮尘都染出活跃的游动心思。
苏婥被祁砚搂在怀里。
她也没挣,就靠在他怀里。感受着熟悉又凛冽的气息迎合胸膛的起伏,独属他的呼吸沉沉打在她耳骨,温热到仿若沁骨酥麻,说不出的悸动和雀跃。
太过不真实感依旧在心底徘徊,苏婥就怕是一场美梦。
毕竟类似的梦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苏婥低头盯着祁砚勾着她的那双手,几秒的安静后,伸出缩在衣间的手,把他手扒开,而后抓着他的手,抬起,不由分说地去捏她自己的脸。
第一下,不疼。
第二下,不疼。
第三下,怎么还是不疼?
苏婥有点急了,刚想拽着祁砚的手去捏第四下,祁砚的手突然反向用力地牵住她的手腕,另一只锢在她腰间的手微用劲,将她整个人一转,面向他,四目相撞。
苏婥愕然看他,被动承受着由高及低沉降的呼吸,和男人近在咫尺又蕴写着温柔的模样,她鲜明感受到自己心跳慢了一拍,而后扑通乱跳得没了章法。
“干……干什么?”这是连苏婥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滞顿。
祁砚倒是笑了,嗓音从喉间缱绻漫溢,唇凑近她攀上绯红的面颊,不等和她的气息交融缠绵,就低声问:“慌什么?”
苏婥心跳倏地一停,伴着背脊发僵,她轻眨了下眼,“我……没慌。”
“那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明知故问的回答。
苏婥静看了他几秒,不知想到什么,抬手就手肘撑在他肩胛位置,微促着呼吸,淡淡说:“你不是说胸闷难受?”
意在问他要不要再去透透气。
祁砚在床上躺久了,后期是需要康复治疗的,但就着他本身身体素质不差这点,现在走动就算乏力,也不是问题。
然而,苏婥这样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走到祁砚耳里,却像是变了意味。
他抬起拢在她腰间的手,沿着她肌肤细腻的颈项擦过她耳垂,玩味似的轻捏了下,低沉暗哑的话音在她耳边化开:“不多陪我会?”
苏婥倒也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让祁砚这回醒来就变得这么黏人。
说实话,“猛虎撒娇”,她还不太习惯,只是抬手抓了抓被祁砚揉到微麻的耳垂,低下眼,没什么底气地轻声说:“我现在不是在陪你嘛。”
“但你不是要走?”祁砚听懂她话了,但还是这么挑眉故意说,“你这右手的手肘,防谁呢?”
苏婥:“……”
她默了几秒,瑟瑟地缩回自己右手,本想帮他轻揉下被手肘撑痛的肩胛,却没想先一步被他占去动作上风。
祁砚握住苏婥的手腕,不让她逃,由她掌心贴合在他心房位置,感受着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鲜明又活跃。
本是居高临下的位置,祁砚微俯下身,降到能和她平视的角度,凑近,浓沉的眸压在她澄澈的目色上,低淡的话莫名融进淡笑:“不是活过来了?还不高兴?”
苏婥难得被他盯到心慌,视线躲闪着,小声说:“我哪有不高兴。”
“那怎么表情耷拉着?”能如此,无非几种情况。刚刚那通电话打完,从电话里祁闽的态度,祁砚多少能猜出几分,“我没醒的时候他凶你了?”
“啊?”苏婥后知后觉这话里的“他”指的是祁闽,哪可能啊。似是怕他们父子关系闹得更僵,连连摇头说,“叔叔只说让我等你醒了就打电话,没说别的。”
祁砚眯了下眼,“真没有?”
“真没有。”苏婥颊及耳根有点发烫。
祁砚也不是第一次见祁闽,门庭纵深的道理他懂,现在碰上苏婥,知道她这么久以来的经历,更不会用祁家的规矩去约束她。
但有些话总是没法立刻摆上台面说。
盯着眼前卸去盔甲,重回柔软的女人,祁砚的深眸微动。他怕柬埔寨发生的那些事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话到深处只汇聚成了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他的掌心轻贴在她面颊上,亲昵地和她额头相抵,眸中荡漾过只给她的温柔,缓声说:“对不起,是我去晚了。”
——如果我没放任那两年,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苦降临于你?
祁砚昏迷的这些时日,就算未醒,他的意识也在歉疚和心疼中蓬勃而漫。
无论是两年前的凌川,还是之前近在眼前的柬埔寨,所有的经历都在他们身上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本不该有的一笔。
祁砚要的只是那个柔软会依靠他的苏婥。
可梦境中次次出现的,无不是柬埔寨那个棱角锋利的苏婥。
他爱她,就会心疼她。
现在话到嘴边,也是纯粹唯一的那句:“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苏婥这么久以来都没和任何人说过柬埔寨发生的事。
尤其是当年她不辞而别,池荟那边找了她好久,急不可耐最后被邢译压下来的翻涌情绪,苏婥依旧没能给出解释,只是柔和地安慰和道歉。
真正知情所有的只有她和祁砚。
这像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是时光都难以磨灭的伤,需要彼此的愈合。
苏婥本来不委屈的。
她觉得自己可以坚强把这些熬过去,现在却在祁砚突然提到后,情绪上涨,克制不住地濒临敏感泪腺,逼出了眼中蒙上的薄雾,氤氲半湿,笼罩阴翳。
苏婥吸了下鼻子,想说话,没想嗓音已经微颤着哽咽。她本想说别的,但道歉已然在开口的刹那自发涌了出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都不会染毒。”
苏婥没敢看祁砚,抬手抹了下眼尾,白皙手背很快渡上层剔透水渍,“他们来看你的时候,也没问我你是为什么染毒的。我知道,这事瞒不久,他们迟早会知道。万一知道了……”
后面的话,苏婥不敢讲了。
她知道这件事实是致命的。
但苏婥的怯却落在祁砚眼里,揪住他心脏只在一秒之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像是无形赋予给她定力,“他们知道。”
“什么?”苏婥错愕抬头,沾着泪的眼眶泛着晶莹,欲坠未坠的,清丽感果断颠覆娇媚。
“他们早就知道你的所有,也不会怪你。”祁砚抬手替她擦去积在眼尾的那抹光色,“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可是……”祁砚这么一说,苏婥难免想起梁暮桦话里提及的“我听祁砚说起过你”,心中总是好奇,细思过后便问出了声,“你和家里说过我?”
祁砚没说话,但摆在明面的态度不置可否。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你离开后。”祁砚盯着她的眸色倏然划过流光溢彩的温柔,光华耀熠。他的心跳也随之鼓动起来,“婥婥,我等你很久了。”
这是苏婥在他耳畔常说的话,现在祁砚原封不动地送还给她。
闻言,苏婥的眼睫微颤了下,如是有待振翅的蝴蝶,在日光下走出心动的弧线。思及祁砚刚刚的态度,她唇边渐渐扬出浅显的淡笑:“你对我这么钟情的吗?”
这话明显一下骤转了聊天的气氛。
苏婥觉得自己今天真的不太正常,一会哭一会笑的,祁砚醒来这件事真是够她开心疯了。
可能得了便宜就卖乖吧,苏婥没敢看祁砚,而是一下把脸埋进他颈间,瓮声瓮气地低声笑说:“以前是谁说我不可能喜欢,叫我别做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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