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的答案,苏婥再有期盼,却也只能听到男人低冷至极的那句笑语:“晚了。”
苏婥淡笑着视线看向祁砚。
她知道自己现在声音难听,不比从前能在他耳边说话那样轻言,但铆足了劲,她也还是努力问出:“祁砚,后没后悔碰上我?”
这句话太像诀别的话了。
祁砚眼神晦涩地望着她,没透露是与否。
没等他给出回答,苏婥淡淡泛着苦涩的话又从喉腔涌了出来:“我没想会有这一天的,我真的没想过。”
悲凉漫溢心头,苏婥这样一个能强忍枪伤都不哭的人,在祁砚这边也没哭过一次的人,现在视线模糊描摹他锋利的轮廓时,晶莹的眼泪难能抑制地猛然夺眶而出。
这一眼的对望,祁砚心头隐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他从没体验过的慌乱,不知所措,仿若生活的重心就要崩盘。
“苏婥。”
一如既往地连名带姓,他喊她。
这两个字,苏婥听了太多遍,却偏偏在这一秒,听出了额外的缱绻。
倒计时最后五分钟,苏婥看到了男人的倒时器。
所以褪去了所有的锋芒,柔情风光蕴进眼底,不算用力地,她轻轻地“嗯”了声:“我在。”
祁砚那晚送她的“别走太远”,苏婥觉得自己可能要食言了。
她不想抱着内疚走,却偏偏就是食言。
有程控一天在,祁砚就危险一天,她不希望她的爱情会是这种收场。
她不确定以后会漂到哪里,但大概不再可能会是祁砚这里。
“你说过的,想走不能走太远。”苏婥勉强带着笑说,“我要是没做到,你会不会怪我?”
祁砚的眼睑几不可查地颤动了。
心头的惶恐像是有了厚积薄发的迅猛。
明明海风肆乱,他却第一次很难能喘过气来。
沉重不明所以的压迫,四面八方地袭来。
虽然祁砚没说话,但苏婥多少能猜到答案。
她知道,他气性这么大,一定会怪她。
她也不想的,可她不想她喜欢的人生命不安。
一瞬间,耳边像是落得空净。
风声、雨声、呼吸声仿佛都被虚化,苏婥眼里容下了祁砚,却也只容得下一个他。
倒计时还在继续。
一分三十秒。
一分二十九秒。
一分二十八秒。
……
“如果还有机会,你能不能先认出我?”苏婥狠狠地吸了口气,肩胛都陷入微弧,是她不敢大口送气的紧张。
祁砚微微皱了眉。
苏婥保持微笑地说:“Cecilia,视力朦胧,失明。”
祁砚没给回答。
因为他没认为这场就是诀别。
苏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绘他们之间的牵连,儿时的车祸、红灯区的合作、酒吧的一次次及时救场,每一场回忆都至所珍贵地印刻在她的记忆里。
她忘不掉,也没办法忘掉。
根深蒂固的感情,是他亲手把种子播在她心上。
她日复一日地细心浇灌,至今才悠悠发芽。
祁砚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该是意气风发的,不该是现在因她而有的落魄。
苏婥钻心的疼,渐渐感知不到身体上受伤的疼感。
最后的倒计时。
三十秒。
二十九秒。
二十八秒。
……
苏婥没再说更多。
原先柔弱的神情在心头念想冒出的刹那汹涌而起,她记得祁砚教她的那些招。
在倒数十秒的那瞬,就在男人准备逃的时候,苏婥突然就手肘反向往男人刚受过伤,裹着纱布还在渗血的弱势腰腹使劲撑力。
男人吃痛,倒吸凉气,拽着苏婥的力劲越发加重。
手脚并用的袭击,最后危险的关头,苏婥朝祁砚喊:“跑!快跑!”
两句话后,男人眼见就要爆炸,一把掐住苏婥的喉咙就朝风口,深海的方向跳。
“嘭——!”
连环爆炸。
偏离城区的这块废弃灯塔连夜燃烧冥亮的火光,吼声震住了夜半惊起的幽魂。
风雨飘摇,孤帆沉底。
所有的恩怨在一瞬被拔到至高点。
祁砚被林诀紧急拉着纵身跃出灯塔,同样是朝海的方向,只不过,是和苏婥方位截然相反的方向。
这一夜,无人幸免于交锋。
……
*
那场爆炸,一夜登上社会新闻的头条板报。
从北湾港口后,祁砚的团队一举灭了程控在国内接二连三的走线。领导嘉赏还看重,这一战,祁砚在缉毒警这一块更是稳固了不倒的地位。
可是断了走线有什么用?
走线可以重建,该在身边的人却没了。
那场爆炸之后,回来的只有他们三个。
真的,只有他们三个。
所有人都说苏婥死了。
那种情况,祁砚能活下来都是幸运。
祁砚一连好久,每夜都是苏婥,可自此之后,没人再见过苏婥。
祁砚不信找不到人,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后,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发了疯地动用人脉去找人。
但打捞至今,都没有出现苏婥和男人的身影。
再然后,祁砚夜夜噩梦。
唯独那句“如果还有机会,你能不能先认出我?”,像是刻在骨血里的伤,受伤的痂口再花时间养,都好不了了。
……
风雨迷离,苍匆荒野,我在赴一场踽踽独行。
天光大暗,寒潮袭人,我在人海中盲目寻你。
只是,这一路,太黑太暗了,我看不清前路,几度在放弃边缘徘徊,却又不甘放弃。
没有我,你过的还好吗?
如果还有机会,你能不能,回头再看我一眼。
只要,一眼就好。
——一卷完
第30章 是他的苏婥。
程珈书从没想过自己会彻败。
像是已然知晓程控在盘什么局,程珈书知道一旦走进牢笼,他就不可能会再来保自己,谁想最先输的是她。
在后来徐照活着出现那天,程珈书原先的骄矜自傲在多时的围困后终于破裂,所谓的自信都是虚设。
徐照毫无遗漏地说出卖她的计划,让她败的明明白白。
到那一刻,程珈书才终于知道,程控若即若离的态度是几个意思。原来从头到尾,改名和他姓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啊,和苏世丽双宿双飞了。
祁砚在审问下了狠手,条条证据清晰又有条理,程珈书避无可避,没药,犯病了,只能承认,詹印手机录音那招借刀杀人是她做的。
另外,LSD致幻剂的局也是她做的,谁叫她被利益蒙蔽心思了呢?
整个案件涉及的这么多人,多多少少都和她有过交涉。
自毁前程后,程珈书现在心凉备至。
像她这么偏激的人,关了这么久之后必然会是由爱生恨,以为她手上就没他们的把柄了吗?程控早该猜到,程珈书和他是一类人。
那既然是一类人,他放弃她的时候,怎么能不猜到她可能会设报复局呢?
程珈书把多条数字暗码给到祁砚手里,都是不在国外时期,用于对接地点或者时间的媒介。
她说:“他是个疯子,但他很聪明,在运用数字这件事上得心应手,最喜欢的是十进制和二进制替换后掩人耳目的数字。你可以看到上面对应的数字都是字母表中的地点。哪个国家有他涉猎的走线,这里清清楚楚能看到。”
“他喜欢两位双数,所以替换后的数字里面不可能会有单数,最后必定是目标人数。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祁砚意外程珈书如此。
但程珈书从头到尾的透露都只有一个要求:“我现在不求见他,如果可以,别放过他。”
三向花程珈书没说,祁砚也没再多问。
经历过之前那么多,他知道,三向花“邮票”是他们走毒的一种新方式。
这一审,程珈书还涉嫌蓄意谋杀和严重的故意伤害,以及走私毒品,财产被全部没收后,等着她的就是无期徒刑。
这期间,祁砚没有停止过找苏婥。
“盲狙”酒吧暂时找了代理人,还是那批员工,只是经由祁砚改名,不再叫“盲狙”,而是“Cecilia”。
生活明明像是回到正轨,却是哪都不对了。
祁砚早上醒来,没有拉帘的晨光刺目,城东的家里孤凉得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衣柜这么多女装,更新替换地,一批批挑回来,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没人穿;厨房买回来的菜,再没人煮合乎他口味的;甚至连那抹惯常能闻到的玫瑰花手乳馨香,都成了渴望不可及的奢侈。
太多的习以为常,在骤然的消失后,竟成了追寻纠缠的梦魇。
晃眼而过的两年,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从溺入深海的梦中惊醒。
祁砚抵着疲惫坐起身,视线迷惘地望着窗外的晨光熹微,不知定格多久,起床,没在城东多待,开车去了警厅。
祝域知道他现在查“7.15”这个悬疑案越发严肃了。
兴许是逃避不开的事实,他深知靠瞒是瞒不住的,所以在和祁砚三番两次的对话后,祝域拿出“7.15”遗留档案给到祁砚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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