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说呀!”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一点不想顾铮回来的,正相反,我巴不得他滚得远远地,最好从我的世界消失。可他就是来了,而我要想保全婚姻就得辞掉工作。现在就这么个局面……”
梁瑛:那很好选嘛!毛毛雨,工作重要还是婚姻重要?
梁昭:那必然是工作。
梁瑛:说明你自个有本账了。问我做什么?工作要紧大不了就离婚好了呀!
梁昭也不确定这人是激将还是突然开明,怎么一下子这么……她狐疑到拿开手机看看备注,心想该不是打错了吧。结果目光一个挪移,就瞧见斜偎着门框偷听的人。
梁昭立即掐断电话,怪罪来人,“窃听人说话最最无耻。”
门口人全不认错,“我这是正大光明地听,听你本该对我说的话。”
“谁说要跟你说了?”梁昭气馁得丢开手里的齑粉奁子。才发现,她打电话走神的功夫,竟然指头上沾了粉末,在桌上写了个“顾”字。
来不及遮挡抑或擦除,顾岐安挨凑过来,就逮了个现行。
他一手撑桌,身子低低俯到她颈边,呼吸里有薄薄酒气,“写的是谁?”
梁昭身子一麻,沉默以对。这无疑过分羞耻!不亚于对着谁谁谁的照片自.慰结果被本尊当场捉拿。
顾岐安撩起她颊侧的头发,又近些,不肯罢休,“写的是谁?”
镜前人迟迟不言语,熬光了某人全部的耐心。他嗓音抵住她太阳穴,一字一顿地发狠道,“我太失落了,昭昭,我就没一天看透过你。”
真是不留心不发现,他从何时起左一声昭昭右一声昭昭,喊得如此顺溜地?
“我也是。”梁昭试图偏开头,可惜被他扪回去,“我也没一天看透过顾先生。你说你心里没有秦豫了,可各种行动显然相反,你留着关于她的文身,留着黑胶房,不是被我发现又要遮瞒下去多久?”
下一秒,有人捏着她下颌拨转朝他,他要和她目光直视,这是互相坦诚的前提。
顾岐安问她,“你今天答应让顾铮送你,除了图个方便,还有没有别的居心?”
他有足够高明的问话技巧,也洞悉人心。
梁昭无疑惨败。饶是她不直说,对呀只许你让我膈应我就不能给你喂口屎嘛?但沉默已经昭示一切。
顾岐安:“我也是。我也有别的居心。即便我清楚这样做太过薄情,对秦豫而言,不公平也不厚道。”
信息量大到梁昭一时转不过脑子,本能疑问,“你什么别的居心?”
喝酒的人摒弃掉全部傲慢,下颌栽到她肩窝,“我想让你在乎我。”
啊,梁昭觉得在做梦。闻言第一秒的反应也不是感动或动容,而是心脏拧成一股,痛着绞着,她下意识歪头咬他颈侧。爱情死不掉人,但会痛得人硌得人生不如死。
顾岐安冷哼一声,“这里是颈动脉窦,不当心能咬死人的。”
原来不是梦,因为他会疼。
后台一时不会来人。顾岐安托抱着梁昭坐到桌上,挤开她的腿,疯了一般地亲吻她。
梁昭挣扎也反抗,手不当心还拂掉了旦角行头。那绣花披离的女褶子盖到她身上,借着月光,美到极端地失真。
顾岐安忍不住,根本忍不住,醉话般的口吻,“我想吃了你,可以吗?”
梁昭又羞又恼,干脆抬脚踹他。
某人任由她踹,“你大概不知道你越这样泼辣越让我惊艳。”他心想,等结束这遭,就把手机里的珍贵影像叫她看看。
随即,拥着她失重跌坐下来,
瞬间,二人一并冷嘶出声。
越来越疾的力道里,得偿所愿,梁昭得扶着点他才不至于掉下去,“你……混蛋,图谋已久、处心积虑……心机狗……”句子都破碎不成调了。
顾岐安的声线亦是,“嗯,那也怪你诱惑我。”
第41章 -41- 不二臣
婚后能在这件事上保持热衷, 其实很难得。
即便是梁瑛和谭主任,梁昭上初中的时候,就很明显感受到他们的力不从心抑或物极必反。轮到顾岐安父母则更是。
床笫床笫, 它本身与欢/愉和新鲜感挂钩。而你整天对着同一张皮囊,日复一日, 久而久之,没有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只有绕过山还是山的乏味。
像汪老在《受戒》里的那句: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 飘过去, 下不成雨。(1)
这般想来, 梁昭认为第二段婚姻也不无可取之处。
至少她在和某人从无到有地恋爱。别人拿婚姻当爱情的坟墓, 他们不然,是当爱情的起点。
顾岐安说,这后台他小时候来过无数回。因为老爷子始终不信邪,他押定小二是个学戏的好苗子。起码长相足够地俏,扮个袍带小生绰绰有余。
“可我不依,我事事都爱和他们叫板。甚至为了让他打消念头刻意去晒黑去练得一身腱子肉。从而可想而知, 我有多讨厌这里, 一看到这些行头都生理性厌恶,”说话人扶稳着她,拿那女褶子潦草揩掉她浑身的细汗,“但没想到,今日今时,这地方也能变得可爱起来。”
梁昭被这种颠簸感折腾得好累,声线本能恹恹地、楚楚地, 很娇,“我才不信你的话。真真假假还不是随你说。”
“那你知不知道,和你相处就像脑袋别在裤/裆上,每句话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顾岐安拨过她耷拉的眉眼,要彼此相对。迷离视线里对方都是晃动的,晃动在充沛的感官里,不当心,她会跌下来,他会如此死去。
“说得好像和你相处很容易似的。”
太煎熬了,梁昭必须得扶着点什么。时不时,也得够起些身/躯,因为越往下沉越离痛楚更直观。地狱和天堂的分寸实难把握。
她问他,能不能慢一些,也求他,慢些吧。许久没试过了,疼或者陌生是肯定的。
饶是他今晚史无前例地温柔温存,她也渐渐被潮水吞没,但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
顾岐安却乖张嘴脸,肆意的力道之下,来反问她,如何能慢?“你教教我,怎么慢?”
随即捧住她的脸凑近了,用细细的吻描摹她五官,从眉心再到缄封双唇。这是他的习惯,永远在她最窒息之际堵住她呼吸。
被吻的人下意识闭眼,转念又睁开。她发觉自己很受用目光交汇地亲昵,可以看着对方,也接纳他足够的尊重与体恤。公子哥的霸道也有底线,他不会辖制她在被动的视角,更喜欢彼此坦诚相见,面对面,来做对方的不二臣。
这一秒,梁昭依旧好嫉妒,他睫毛如何能这么长?
这里属于戏楼主厅的耳房,设计都是最古早的榫卯结构。斜上挑了个天井用来通风,除非刮风落雨,否则日常都开着。
眼下,那溶溶的月光从梧桐树上掉下来,掉进天井。蒙蒙如蝉翼,披在梁昭的背上。
月色之下,她一喜一嗔、一静一动都显著极了,时而蹙眉阖目时而红脸低/吟。最难捱处,也抻长着天鹅颈陡然静止,下一秒,就泄力地倒塌向他。
顾岐安难以承认,这样的梁昭该有多美多鲜活。他只能咬耳朵般地替她亲掉汗渍,再低沉询问,“累了?”
“有点……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有人像哄小孩,无奈且无助。等她歇回神的功夫里,就从台子上捞下胭脂奁,指尖蘸上红粉,搽在她脸上、眉心、唇峰……
然后,怎么搽的再怎么一处处全部吃掉。
暂时平息下来,二人才拣回理智。一言不合就……也实在太冲动且不挑场合了。
外间还热闹着呢。戏台上的锣鼓点又紧又密,那王宝钏控诉着什么,薛平贵也只有哄,哄她原谅他的种种罪行。历史与人性总是惊人地相似,男人多少天性凉薄,不在事前,仅仅在事后才幡然。
演到精彩片段,堂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山一般的鼎沸人声,震在梁昭耳中,瓦解了她所有羞耻感。
刺激得她簌簌一激灵,央求顾岐安,“见好就收。等下有人来就完蛋了。”
岂料他不依,或者单纯爱看这样可怜见的梁昭。某人起身来,抱她坐到角落里用来堆衣服的罗榻上,也就手用那女褶子揩着什么,再递到她眼前。
梁昭来回偏头躲,她才不看,太自取其辱了!顾岐安压覆着上来,眉眼间满满的蛮横,“你看看你自己,还见好就收?我要真收你怕不得难受死!”
“滚,你糟蹋别人的衣裳!”
“是我糟蹋的吗?”
“……”
“说话啊,嗯?昭昭,到底是哪个小混蛋糟蹋的?”问话不了了之。因为紧促的一记力道齐齐让二人休声,短暂死亡般地静止,即刻,又死而复生,轮回到对方的灵魂深处。
跌宕里梁昭不得不抬起胳膊,盖住眼睛,也捂嘴巴,生怕叫人家听了去。
罗榻背上的衣服催金山倒玉桂般地倾泄下来,蒙在她脸上。不多时,一只手脱力又求救着,扣住那背沿,扣得指节泛白。
梁昭忽而作恶地问,“你是不是被顾铮刺激到了?这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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