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却恰恰相反。她再忙也会抽时间料理生活,且享受规整家居与饮食的过程,从乱到治,从平淡与一碗人间烟火里咂摸人生。
因此她隔三差五就逛超市,只是从来没想过约上顾岐安。
“告诉我家里缺什么?”走到蔬菜区,梁昭偏过头来问某人,才问完,就见他嘴角悄然一挑。
片刻才直视她答,“你看着买,买你喜欢吃的。”
算了,梁昭权当问了个寂寞,掉过头逛自己的。逛着逛着,心里无端冒出些异样来,那就是明明他们下午还吵到要掀房顶的势头,按理来讲她今晚才不会回去的。
可是眼前他却说,买你喜欢吃的。
于是乎走到肉类区的时候,梁昭当着顾岐安的面,才拣起一块新鲜牛腱子肉,又放回去。
再推着车路过某人,“不买了,这肉摸起来腻嘎嘎地,肯定不新鲜。”
被当空气般晾着的人就原地立定,抄着兜,目视她走开。他一身双排扣大衣的精英派头和周遭不太搭调,有个理货阿姨经过,打量他的目光还古怪不过。
那神情仿佛在谑:过不来日子的人就别学人家逛超市了。
最后是满载着车子去结账。梁昭一到超市就忍不住,看见什么,觉得生活必需就捞下来,捞得堆成山。
有人不禁笑她,山上下来的活土匪,超市最喜欢你这样的客户。
说着,一并掏出卡付账,手下来之际顺带在货架上拿了两盒避孕套。
梁昭看看他,不语胜过千言。
顾岐安也看看她,不无坦荡,“过日子就这样,长添灯草满添油。”
*
从超市里出来,满月尽照,放晴的夜风湿润且温柔。
吸进肺里,慰藉人心。
在直达地库的电梯上,顾岐安收到来自秦母的短信。不日就是清明了,而秦豫的忌日也就在春夏之交,故而这几年,秦母会早早从阳三月就开始准备祭品。
她告诉顾二:今年就别来了吧?
通知口吻,用的却是个问号。因为也在征求他的意见。
说实话,秦母这几年都不确定他究竟是否真正放下了,饶是他一味强调,故人只是故人。有些遗憾不可追,这才是人生。
但他的表现显然与言辞相悖。
顾岐安只草草看了一眼,就放回手机,出电梯间,他去拽梁昭手腕上拖沓下来的领带尾子。
好像从前牵毛毛一样,时时刻刻不肯宠物离开视线。否则这一松,谁知道是不是永别?
空阔地库里,梁昭不知就里地转过脸来。
顾岐安面色轻松也闲情地问她,“还气吗?”
“气。”
“气归气,有没有耳朵听得进我说话?”
“有屁快放。”
某人一连被喂两根软钉子,倒也不气馁。只把牵她的手揣回兜里,带子瞬间缩短二人的距离,梁昭被动跌向他,顾岐安精准接住。
视线适应昏暗后,彼此辨清着对方的眉眼。恍惚间,梁昭听到他给自己交代,欠了一年半的交代,“你问秦豫在我心里的分量,而我想说的只有,不否认她从前对我人生的影响。那些爱也实实在在存在过,甚至是她去后多年,睹物思人也好听到她的名讳也罢,我心里不可能一点波澜没有。”
说话人微抬下颌,也把她下颌捞起来,“在遇见你之前,和你开始生活之前,我一度以为放不下她。不同的是我遇到了你。”
他说话太绕的缘故,梁昭不得不转好几个弯来厘清这些个因为所以,也蹙起眉,只是下一秒被他食指搓平开,
“我说完了。你还气吗?”
“气。”
唉,有人挫败地叹。那只能蛮着来了,顾岐安捧握住她的脸,垂首下来,发狠般地吻与吮她。
第39章 -39- 灯下劝妻
梁昭早说过, 她架不住这人的颜、床品以及黄.腔。
还有一点就是吻技。
她的身高在女性中已算出挑,穿上高跟更甚,也还是矮他一个头。所以顾岐安要吻她, 颀长的身段就得微倾下来,五官几乎埋住她视野。
双手并用地捧住她脸颊, 像呷酒喝到底部冰块,将她反复吞服与裹缠。一旦梁昭怯步要逃,他会束缚得更紧。
她慢慢喘不过气来,耳根也红透了。
地库阒静的氛围下,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逐渐放大到填满听觉。
距离上一次卸下包袱、敞开心扉地接纳情.欲, 梁昭感觉像跨度了半个世纪。
*
结果次日清晨, 她刷牙更认真细致了。就因为这个吻, 她要扫除嘴里属于他的全部痕迹。
新的工作周新的忙碌,生活再一地鸡毛生计也得继续。
二人同时起床,同步站到盥洗台前挤牙膏。在镜子里相视一眼,各自睡眼惺忪、头发毛躁,形象全不修边幅。
梁昭脑门上还箍着个洗脸发带,长发全拢到后面去, 她嘟囔, “我发际线好像要完。”
“脸转过来,我看看。”顾岐安把牙刷送进嘴,衔着,就侧首睇她。
“我跟你说多少回了,挤牙膏要从根部往口子挤!”
“还好,没秃。”
二人鸡同鸭讲。开始刷了,他才认真理论, “你说的根部是哪门子根部?靠近口子的才叫根部。你家牙膏头重脚轻的设计?”
“滚!”梁昭无语到挤开他,“我不跟你鬼扯。”
被推到一个趔趄的人又稳稳站回,很儿戏地抬起手肘,撑在梁昭头顶。被她抡开就再放回去,如此往复,敌疲我扰。
梁昭只好趁他接水乳化剃须膏之际,低头漱口也把水呸到他手上。
“你确定要惹我?”某人并不恼,只是悠哉且暗黑地威胁,“既然你看起来不急,我们正好把昨晚未完的篇幅续写下去。”
活祖宗能把那档子事说得如此正经风雅。大抵师承王小波:我想和你敦伟大友谊!
梁昭自然是拒绝。她能泼他一盆冷水,就有今后的无数盆,她告诉顾岐安,“我才不是你的泄火工具。打一炮也从来治标不治本。虽然我知道,多数夫妻吵架了交合一下就能粉饰太平。”
“放屁,”顾岐安不无戾气地冷视她,也讲道理,“梁昭,男人泄火的途径比你想象得多。问题在于有人他才不是单纯想泄火。”
“有人是谁?”
汩完嘴的梁昭仰首来望他,无言对视几秒,空气里清新的薄荷香。忽而,刮胡子的人噗地喷泡沫在她脸上。
“顾岐安!”
“嗯,自问自答明知故问可还行。”
平地起波澜的一个早晨,就这么被某人的小把戏套路过去了。
梁昭今早有例会,还要和新甲方对接访谈,把理念与方案推介给对方。可想而知会有多忙。临走前她嘱咐陶妈今天不必烧饭了,二人都不回家吃。
再问顾岐安,“我傍晚下班赶去医院可以嘛?”她始终没忘记的,丁教授的手术。
“你最好是。”
那头的人站在客厅中央,打完领带,双手端正落回裤兜里,阴阳怪气。
梁昭瞬间被冒犯也被气到了。臭狗屎,你就站着罢!她捉起鞋柜上的手包和钥匙就走,动作一气呵成,倒也没错过这几天家里微末的变化:
首先是玄关处挂了一张《快雪时晴帖》的临帖,看得出来,出自顾岐安手笔,
“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
再是电视墙边新裱了两幅董琬贞的《花鸟图》琴条仿画。很娟秀清爽的工笔,燕子衔泥,春归处。
水培盒里的废花废水也处理掉了。只空空地摆着,好像刻意等人来添花进去。
梁昭来不及发的火又柔软进千回百转里。开门的瞬间,对过老大爷正巧牵着他们家德牧要下楼,迎面三分笑,“回来啦?”
“是的。”
回来了。过日子就这样,比起黑黑白白是是非非,更多的是纠葛下去和一句“算了”。
*
手术很成功。因为本身人脉加持的缘故,丁教授从确诊到治疗多多少少能沾些便利。主刀请的也是早就退下前线将养在家的副院长。
老一辈看着顾二这代人长大;而副院长则是看着丁教授长大的。
“可惜了。”下手术后他对顾二感慨,从前你母亲多英姿体面的人,现如今熬成这般苦相。不是因为这,他才不肯出山的,现在已经很难有人请得动副院长了。
顾岐安递烟答谢,“回头您挑日子和地方,我正式做东答谢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前他不想多议家务事,又或者是在给丁教授留仅存的一点颜面。
早八点开始的手术,快到中午顾父才姗姗来迟。还喝得酒气熏熏。来了什么也不提,只说生意上有要事耽搁了。
母家那边派了丁教授的妹妹来做人情。小姨子是个厉害人物,当头就叉腰骂起姐夫,“嗯呐!你生意上有要事,合计老婆就不算要事了。这话你是用来敷衍我,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有本事,你跪到坟前一字不变地对我老娘说去!”顾岐安外婆是他十八那年去的。脑卒中,临走前一双眼睛直瞪瞪地硬是闭不上,见到大女儿了,才死气残喘地拽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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