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贼 (工里)

　　段梦娴摸下巴，“前八的名次不稳啊。”
　　体育教练的眼睛瞬亮，选拔赛又多了一个潜力候选生。
　　封佳恣没过多关注，瞄了眼他的手臂姿势，判断出是老手。
　　同时，昭显家境的证据随之增加。
　　自学的可能基本可以排除，幼年学习箭术的成果，普通家庭压根负担不起。
　　周启越三箭的分数远超其他选手的五箭，苏露茗也是三箭，共计29分，目前排第二。
　　接下来轮到段梦娴上场，她微皱眉，有些急地射出第一箭，偏了，脱靶。
　　“糟了……”
　　段梦娴忍耐着，攒了攒拳，第二箭渐入佳境，六环。
　　第三箭却又脱靶。
　　这回连封佳恣也不能忽略好友的发挥失常，她细看段梦娴的脸色，忽然道：“身体不舒服？”
　　“……肚子疼。”段梦娴忍痛回。
　　封佳恣：“去医务室，别勉强了。”
　　“不行我得拿第……”
　　“我去问裁判能不能换人上，你乖乖去医务室。”
　　段梦娴惊愕：“啊？”
　　封佳恣：“想要第几名，我帮你拿。”
　　段梦娴怔愣，反应倒也快，大胆妄提：“第一名？”
　　小蔡：“……”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好。”出乎意料，封佳恣不假思索答应。
　　同班学生再次愕然。这……宠得有点过分啊。
　　小蔡一边搀扶胃痛的段梦娴，一边担忧地频频回头。封佳恣跟裁判熟悉，三言两语已经说服了对方，上场前瞥过记录成绩的标牌，除了前二名，其他都是十几分。
　　据说前三名会加时赛。封佳恣微抬下巴，抵着弓弦，手一松，前倾的弧线在空中徐徐划过。
　　两箭，都是十环，直接晋升第三名，26分。
　　轮到加时赛，只有三箭的名额。
　　封佳恣没有浪费一箭，嗖嗖命中红心，30分。
　　苏露茗的目光微冷，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被逼上场加赛。
　　掌心细密地渗汗，暗恋的男生近在咫尺，苏露茗眯眼瞄了几秒，时间到达之际才松。
　　依旧是29分，九环那一箭的手感又失策。
　　*
　　再次婉拒教练的好意，封佳恣留下段梦娴挡人，暂时躲到空旷的活动室。
　　李跃铖又发消息来，漂亮的雪景照片，他踩着滑雪板，只露一双深邃的眼眸。
　　封佳恣将照片放大瞧了一遍。
　　说不嫉妒是假的，尤其她曾有机会获得这样的生活。
　　校运会过后，如潮的赞美溢来，梦娴抱着她吹了三天的牛，逢人便亮金牌，被夹枪带棒怼过，她及时拦住好友，劝其冷静。
　　哪怕她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也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二班的周启越待遇却好得多，苏露茗小小的失误，依旧在神坛。
　　梦娴单纯地认为是她拒绝教练，导致嫉妒的同学变多。
　　封佳恣反问，他们为什么要嫉妒我。
　　段梦娴怔愣住，她确实没深究过。
　　她太漂亮？不，明华最不缺美女，佳恣的好人缘应该抵消才是。
　　“等时间过去吧，你别惹事。”封佳恣也不解释，揪着她马尾命令。
　　当初疯狂封佳恣的男生，正是类似情况下滋生的黑暗，他对封佳恣一见钟情，每天送早餐表白。
　　“你喜欢错了人。”封佳恣婉拒，她钓鱼从来不碰狂热分子。
　　但对方是个变态，将她的拒绝视为羞辱，带了菜刀想要杀她。
　　最后被赶来的老师和同学制止。
　　怎么说，封佳恣一直做风险预估，反而爆炸的是一颗不在列表的，她觉得好笑，原来义正言辞拒了比当备胎更难受。
　　她心理承受力不错，但是父母并未意识到严重性，她就稍微显露本性，让他们反思。
　　薄明琨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电话里嘲笑她：“我早就说了，让你别装，只会越来越累，吃力不讨好。”
　　封佳恣：“性格使然，也没有经常演。”
　　薄明琨：“瞧您是乐在其中了。”
　　像他这种混世魔王，从小嘴边挂马子，洞元巷的孩子王，除了真正照顾过一个女孩，其他奉献为零。
　　不过他嚣张确实有嚣张的资本，父母如此纵容，他也没走歪道，长成了青年才俊。
　　叼着烟屁股的痞子成公司副总，说出去还成了闪闪发光的人生奇迹。
　　“说回正事，你父母考虑得如何，加盟不？”
　　封佳恣：“三年前没机会，现在同样也没可能。”获得优渥的生活的机会，已经被他们放弃过一次了。
　　她再不甘心，也不会开口劝。
　　“那你就嫁给我呗，我不介意未成年。”薄明琨不怀好意。
　　封佳恣：“劝了他们答应，出事受罪的是我，况且你投了几十万差点没了，你觉得他们受得住大起大落么？”
　　答案显而易见。父母习惯了求稳，她也暂时妥协下来。
　　射箭亦如此，她的精力有限，不想为了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的比赛付出，教练讲得再天花乱坠，终究找错了对象。


第8章 08 睡衣
　　洞元街入巷，鲜绿的苔藓爬满一面隔墙，修新的沥青混着泥土，散发的味道仿佛烤焦的蛋糕。
　　周末小孩特别的吵闹，但自从周启越坐下台阶，楠楠抱着玩具跑掉，其他孩子跟他屁股后一块溜。
　　封母拉开栅门，笑眯眯道：“小恣常常提起你呢，真的不进来喝一喝茶么？”
　　“……”男生整理膝盖的卷子，没抬头。
　　换做旁人肯定认为他没礼貌，但封母脾气极好，无奈又宽容：“好吧，我也不勉强。”
　　她进去以后，封父探出半个脑袋，直视男生：“不领情不许坐在我家领地上。”
　　周启越顿了顿动作，开始收拾东西。
　　“爸，你进去，我跟他谈一下。”悦耳清甜的嗓音响起。
　　阳光被挡了些，周启越眼眸微抬，晚起的女生穿着宽松的睡衣，长发敷衍地绑，半眯着眼关上栅门。
　　他怔住三秒。第一次见到她松散居家的模样。
　　封佳恣轻轻打了个哈欠，坐到他身边，带些困意道：“你应该在找某个人吧？”
　　周启越按着作业薄，不作答。
　　封佳恣歪头，换话题：“那教练找过你没有，邀请你参加青年赛。”
　　“有。”周启越提到对方明显不耐烦，“他听不懂人话。”拒都拒不掉。
　　封佳恣抿嘴笑，“看来教练很喜欢你啊。”
　　他眯眼，封佳恣在气氛冷掉之前，又问道：“你有朋友么？”
　　我不需要朋友。周启越心想，面上不表。
　　封佳恣：“苏露茗似乎想跟你交朋友。”
　　周启越侧目，“你和她很熟？”
　　“嗯。”封佳恣的视线飘忽，“她像我的前女友。”
　　周启越：“……”
　　交浅言深是致命的缺点，她露出了破绽。
　　“哥哥！”楠楠忽然从巷子另一头“哒哒”跑过来，见到封佳恣下意识缩了缩，但在周启越的凝视下又充满热情，一把扑到男生的腿间，用脸蹭膝盖，“佳恣姐姐好……启越哥哥呀，可不可以再给楠楠买遥控车~”
　　封佳恣挑眉，一句话便读懂了他们的关系程度。
　　周启越从口袋拿出百元钞，放到小孩的掌心，情绪略涨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楠楠扬起甜甜的笑，飞快撒腿丫子冲去玩具店。
　　恐怕只有小孩子才能骗得那么理直气壮。封佳恣托起下巴，淡道：“楠楠人小鬼大，你有点菩萨心肠呢。”
　　周启越又掏了两张百元，递给她。
　　真是哄小孩啊。
　　封佳恣哭笑不得，一边想他难道不打算掩盖自己，还是说没把她当对手这么轻视，一边坦然收下崭新的现金，说：“那我替你保管，等你后悔了给你买礼物。”
　　周启越惜字如金：“随你。”
　　封佳恣：“宠小孩也要适度哦，别让……”她讲到一半失了声。
　　他眼里来了点兴趣。
　　“如果当初碰到的是你，情况会不会好些。”封佳恣垂眸，完全偏离了原来的意思。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懂楠楠，不就和她前期一样，心里有把尺，对小孩的忍耐限度，她后期治理楠楠也是超过了界限。
　　封佳恣整理表情，扬起潇洒的笑：“妈妈喊我了，有空再聊。”
　　周启越看着她进去，门被拉开又关闭，尘埃粒子光下悬浮，陡然生出一股落寞。
　　其实，他并未听见女人的呼喊。她找的借口未免太敷衍。
　　*
　　办公大厦，蔚宇娱乐公司。
　　单独的化妆室内，井艺无视焦虑暴走的经纪人，对着屏幕私家侦探查的地址，摁那女孩的号码。
　　“你好，请问你是？”封佳恣抄着作业，开扬声器。
　　竟然……真……去……找正宫示威了……
　　经纪人柳秦心脏骤停。
　　井艺不客气道：“看在你年纪还小的份上，我不计较你抢我老板的罪过，你把他兴趣爱好告诉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嗯？井小姐好可爱。”
　　井艺：“……”草，对方出其不意的恶心。
　　封佳恣：“我是你的粉丝呢，方便出来和我见面签个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