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贼 (工里)

　　井艺：“不方便，滚！”
　　立即挂断电话。
　　反应过来的时候，井艺握紧拳头，正要回拨，柳秦卑微地压住她的手肘，“我的摇钱树啊，好不容易丑闻翻篇，你还能继续活动，不加紧努力整什么呢，那小姑娘听上去那么和善，不是你的对手啊！”
　　井艺太阳穴隐隐作疼，一字一顿道：“我搞事业跟我虐情敌又没有冲突！”
　　“那赶紧出发吧，安大人呸安亦诺等着你。”柳秦熟练地给她披上外套。
　　“不差这一会儿。”井艺扯掉衣服，换更合适的披肩，“见那变态用不着准时到。”
　　柳秦表情凝固，哭丧着脸，第一百零八次强调：“祖宗，你们毕竟合作过，又是签了演情侣的合同，变态前变态后的多难听。”
　　眼下还需要对方替她卖乖，继续演原谅女友的深情人设，帮她刷群众的好感度，否则井艺的事业不会那么快复苏。
　　井艺：“为了唱出烟嗓拼命抽了三年烟，不变态？”
　　柳秦：“人家那是敬业！”
　　井艺嗤了一声，继续打封佳恣的电话。
　　“井小姐这是梅开二度？”
　　“……出来见面可以，地点我定。”井艺忍住那股气，伪装心平气和的形象。
　　对方一句话又让她破防。
　　“不了吧，我作业没完成，不过听说井小姐是名牌大学毕业？在娱乐圈很少见呢。”
　　井艺掐着桌沿，忍气吞声道：“你想干嘛。”
　　封佳恣：“帮我写作业，我就来。”
　　……
　　品牌发布会，前半小时。
　　柳秦火急火燎带着井艺赶到，安亦诺身穿白西服，冷漠的丹凤眼斜睨，然后极不情愿地碾灭烟头。
　　“前女友”井艺闻不得烟味，他演戏得演全套。
　　只要她出现，他就得装出为她改变的习惯。
　　化妆师即将到位，柳秦喋喋不休：“我都说了让你别去，险些迟到活动……”
　　井艺闭上眼，化妆师推门进来替她补妆，吵闹的经纪人随即合上嘴巴。
　　“亦诺，问你个事儿。”十分钟后，化妆师离开，井艺无视柳秦的眼神警告，头一回幕后积极和他联络感情。
　　不又是质疑他23了还是处男，安亦诺腻了，直道：“要不要去医院给你验个体检报告。”
　　“高一数学题你有经验不？”井艺冷静道。


第9章 09 目光
　　幽静的咖啡馆。
　　风情万种明艳魅惑的女明星，埋头做作业，绞尽脑汁想解题方法。
　　什么抛物线图，什么xy导数，现在高一数学都这么难的吗。井艺眯眼盯题目。
　　坐她对面的封佳恣，慢悠悠吹咖啡的印花。
　　看了好一会儿，封佳恣又递来一本练习册，井艺眉头紧锁，封佳恣则说：“给我签个名吧。”
　　她真是她的粉丝。
　　井艺半信半疑掀开本子，夹着一张她刚出道拍的写真，笑得万分灿烂。
　　井艺愣了几秒，随即沉默地接过金色油性笔，潦草划了两笔。
　　拿到签名后，封佳恣小心翼翼保管起来，眼波流转地瞥向井艺，说：“我跟你们家老板没关系，唯一知道的是他喜欢吃菠萝派。”
　　……
　　一定是，一定是她做题的速度太慢，被高中生嫌弃了。
　　井艺直至活动现场，熟练对着镜头假笑，脑海仍琢磨着那个女生。
　　漂亮是漂亮，但也比不过她们这些靠镜头吃饭的，姜巍真如她所说的只是远房亲戚？
　　而且在她离开咖啡馆时，封佳恣见到了柳秦，忽然拉住她，柳秦如临大敌，眼睛喷火似的。
　　封佳恣似笑非笑地瞧她经纪人，“感觉像碰到了同行。”
　　下班后，井艺戴着眼罩复盘今天的细节，柳秦暂时被她支出去了，休息室只剩静静抽烟的安亦诺。
　　井艺皱眉：“变态，你开窗了吗？别抽了再抽下去得肺癌。”
　　“不是向我请教数学题么。”安亦诺睨着如同瞎子的女人，缓缓吐出一口烟。
　　井艺：“我问你，如果青春期的小孩挑衅你，会不会故意装得高深莫测，还说是你的忠实粉丝？”
　　安亦诺：“问题很具体啊。”
　　井艺恼：“别误会，是女孩儿。”
　　她的合作伙伴，顿了两三秒，回：“可能你太屑了。”
　　井艺：“……”
　　摘掉眼罩，直接抓起抱枕扔他。
　　坐保姆车回公寓的时候，井艺仍在思索，盯着柳秦的后脑勺。
　　她忽然开口：“今天那女孩为什么这么说你，你们瞒着我见过面？”
　　“没有啊！”柳秦冤枉喊道，“我压根不认识她。”
　　井艺烦闷地按眉心，明明已经问到了姜巍的喜好，但心里……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响了两回井艺才掏出手机瞟。
　　“……你主动打来干嘛。”居然是封佳恣。
　　女生的声线温柔又抚慰人心：“没有事儿我就不能打来了吗？”
　　井艺：“有屁快放。”
　　“我买了很多井小姐代言的商品，本来以为电视上甜美可爱的偶像，会对我另眼相看呢。”
　　井艺怒：“你是我的粉吗！别老拿粉丝压我！”
　　一点就炸。性格确实和镜头里的她大不相同，却显得更可爱了。
　　“说起来也很可惜，你刚出道我就非常看好，想买你们公司的股票但是忘了，结果等你成名以后，已经错过这个机会了。”
　　扯，就继续扯。井艺冷嘲热讽：“怎么，前阵子我出丑闻你没建仓？”
　　封佳恣语气平淡，继续道：“那得问你们家老板了。”
　　瞬间踢到她的铁板，井艺捏紧手机。
　　“最后，关于你的经纪人，他跟我一样，不怀好意。”
　　*
　　薄明琨回国的时间，礼拜四。
　　封佳恣恰好在上流动课程，没接他的电话。
　　段梦娴和小蔡在她身边吵吵闹闹，也比跟他聊天强。
　　“嘴碎的人是真的多，整天惦记着你的成绩，你说考得好或者差，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梦娴替她打抱不平，午饭后怼了个阴阳怪气的同学。
　　封佳恣：“下回别跟他们吵，这也是我选择的后果。”
　　“可你是为了我……”
　　封佳恣笑：“倒也不用把我想得那么伟大。”
　　段梦娴定定地望了她良久，叹气。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是善良，还是准备憋着搞一个大的。”
　　封佳恣：“学校里的黑暗，最近我有了新的看法。”
　　段梦娴停下脚步。
　　封佳恣：“假设一个年级里，成为众矢之的学生，她确实有问题，尽管隐藏得很好，尽管她从未害过人，但周围的同学察觉到了不舒服的磁场，开始密集的针对她，霸凌她，最终确实逼得问题学生成为恶魔，反击报复所有人，同归于尽。也恰好证实了大家的想法是对的。”
　　段梦娴：“不对……”
　　很多事情难以分出对错，总是有大片灰色模糊的地带。
　　人们本能地惧怕异类，释放恶意是他们下意识的行为，指责不能改变现实。
　　封佳恣笑了笑，说：“这是一个闭环，跳开来，别陷入旋涡就行。”
　　段梦娴缄默，忽然道：“或者成为最强，别人望尘莫及的境界。”
　　封佳恣：“好。”
　　想法越简单，越是核心。还未萌发的天才，一旦开始进步，首先受到的嫉妒，是来自身边的父母，这是梦娴的情况。
　　她的情况还好，至少在可控的范围内。
　　周五傍晚，轮到梦娴送她回家。
　　巷子的黄昏很明亮，优雅地刮落鳞次栉比的房屋，晕染漂浮。
　　好友踩着自行车离开后，封佳恣看见倚着墙的英俊男人，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手指把玩着打火机，非常无聊的模样。
　　封佳恣指了一处巷子的间隙，说：“进那儿聊。”
　　薄明琨俯身凑到跟前，封佳恣没动，他的唇快碰到她的额头，眼里跳着戏谑的光。
　　“好久没回来了，这么不待见我？”
　　封佳恣：“不接你的电话，不会发信息么。”
　　薄明琨：“发信息多麻烦。”
　　封佳恣跟他拉开距离，自己先走进黄昏照不到的地方，仔细打量他。
　　男人西装穿得很随意，衬衫领口大开，扯掉的深色领带塞到裤袋里，还漏出一截。
　　封佳恣：“刚开完会？”
　　薄明琨打了个响指，“猜对一半。”
　　封佳恣懒得和他玩谜语游戏，直接说别的事：“什么时候去看闽馨？”
　　“……”薄明琨神情微变，几年不见，她都学会在他雷区上蹦迪了，摩挲的打火机揣回兜里，他和缓道，“我回来是准备跟你庆生。”
　　封佳恣眼底淡漠，说：“礼物呢。”
　　薄明琨上前一步，这时才愿意走近她那儿，封佳恣眼角的余光扫着，忽然想起来，这里楼上的邻居能瞧见。
　　她抬头，只比她晚几分钟回家的周启越，在三楼防盗窗内搬盆栽，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


第10章 10 手感
　　“看什么？”薄明琨挑了挑眉，视线随即上移，封佳恣收回目光，说：“认识的邻居。”
　　三楼的窗户空无一人，只有碍眼的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