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这是合法陪.睡。
在她思考的时候,江见疏给她递了台阶:“说笑的,睡吧。”
“哦……”
她的叹息让江见疏离开的脚步停下:“你好像很失望。”
“我还以为你来真的。”乔柚说。
门外的人静默一会儿,开口:“你想要来真的?”
“不可以吗?”
其实说到这里,乔柚逐渐觉得思绪有些涣散,矛盾的心理卷土重来——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盘踞着对江见疏的渴望与贪恋,记忆空白带来的恐慌又在给她筑起一道防备屏障。
她现在只认识他,只能依靠他,可陌生的一切里也包括他。
乔柚烦闷地吐出一口气:“算了,就当我……”
话音未落,“咔哒”一声,卧室房门开了。
江见疏站在门口说:“要反悔吗?”
他听见了她没说完的半截话。
乔柚怔愣片刻,反悔了,不过是另一个方向:“不。”
房门重新合上,江见疏回家后就换上了家居服,乔柚往里挪了挪,空出半边床给他。
身边陷下去的时候,乔柚心跳很快,淡淡的咖啡味钻入鼻腔。
“你刚刚喝了咖啡吗?”
江见疏“嗯”了声:“闻不惯?”
“没有闻不惯,”乔柚吸了吸鼻子,“我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没有回应,她疑惑抬眼,撞上男人低垂的视线。
乔柚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跳又快了两秒:“我说错话了?”
“没有,”江见疏说,“我只是在想,你如果还睡不着,需不需要对我行使你身为妻子的权利。”
“?”
“比如,抱着你丈夫睡觉。”
乔柚睁大眼,下一秒就被他罩过来的掌心夺去视线。
“好了,玩笑说够了,睡吧。”
乔柚想说哪儿有开这么刺激的玩笑来哄人睡觉的?
但她真累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最后迷迷糊糊说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江见疏已经不在房里。
失去记忆以来从没有过这么安稳的睡眠,以至于乔柚不太想起床。
楼下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两道陌生的声音,乔柚好奇心起,披了件衣服下楼。
一楼客厅多了两幅生面孔,男人和江见疏长得很像,不同的是戴着副眼睛,唇角下也没有痣;女人坐在“复刻版江见疏”旁边,眉眼间艳丽婉转,和身边人亲昵地挨在一起。
看见乔柚,两人都露出惊喜的神情,女人更是红着眼眶快步过来抱住她:“柚子!太好了……我真的吓死了。”
“复刻版江见疏”冷静得多,也说了句:“回来就好。”
乔柚有些无措,只能向江见疏投去求助的目光。
江见疏道:“先放开她吧。”
女人如梦初醒般松开她:“抱歉我忘了……你现在不记得我们了对不对?”
在两人的自我介绍下,乔柚总算知道他们是谁。“复刻版江见疏”叫江临舟,是江见疏的孪生兄长,而一见面就抱着乔柚哭的,是江临舟的妻子,叫宋酒。
这两个名字乔柚有印象,尤其是宋酒,除了江见疏,就属她的来电和短信最多。
而且短信内容怎么说呢……明明是个大美人,却好像脑子缺根筋。
两人都是听说她回来了特意过来看望的,乔柚虽然失忆了,但礼数还是懂的:“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最高兴的莫过于宋酒:“好啊!”
“今天算了,”江见疏忽然发话,“家里没备食材。”
宋酒道:“要什么紧,这附近不就有超市吗,现在去买也行。柚子还是伤患呢,不得给她好好补补?”
终于见到江见疏以外的人,乔柚也想多跟他们说说话,说不定能想起一些事情。
她期待地看向江见疏,却见他抿着唇,神色阴晴难辨。
宋酒还在兴致勃勃地规划要去买些什么菜,可乔柚没心思去听了。
某种尴尬的沉默在宋酒以外的人之间弥漫开,最后是江临舟打破沉默:“酒酒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柚子,走吧,我们去超市,让她们聊聊天。”
他这话是对着江见疏说的。
第3章 瑰芒沙砾 而后,蝉声停了。
两个男人出门后,宋酒拉着乔柚坐下:“柚子,你现在能想起来多少事情?”
“除了名字,都想不起来。”
“还真和江见疏说得一样……”
宋酒泄气片刻,重振旗鼓:“那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正合乔柚的意:“嫂子,你知道我父母的事吗?”
“停,你别叫我嫂子,听着太别扭了,跟以前一样叫我宋宋就行,”宋酒说,“你父母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很久没跟他们联系过了,大学四年也没见你回过家。”
果然……乔柚之前就在想,她和父母的关系是不是非常不融洽,不然怎么会女儿失踪这么久也不过问。
“我们大学就认识了吗?同校?”她顺着往下问。
“对啊,你比我和琳琳小一届。我和琳琳是在校学生会认识的,但你们高中就认识了。我和你都还是因为琳琳才认识的。你当时没加入学生会,但经常来找他,我们那会儿都以为你们是情侣。”
“临临?江临舟吗?”
“嗯,不过是王字旁的琳,”宋酒狡黠地眨眼,“我对他的爱称。”
乔柚沉吟片刻,发现有一个人始终没被提及:“我们三个同校的话,那江见疏呢?”
“江见疏啊……他在帝都上的医科大学,工作才到临城来的。不过你、他还有琳琳高中是同校。”
那么她通讯录里给江见疏备注“学长”,大抵就是这个原因。可学长学妹的,也是高中时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婚都结了,备注怎么还是沿用高中时的关系?
况且算下来江临舟也是学长,还多当了大学四年的学长,她通讯录里却直接给他备注大名。
乔柚也说不上到底是“学长”更亲切,还是“江临舟”更亲切。
想着,她忍不住问出她很在意的一个问题:“嫂……宋宋,我可以冒昧问一下吗?你刚刚说当初以为我和江临舟是情侣……意思应该是我们没发生过什么吧?”
“当然没有!”宋酒乐了,“要是发生过什么,我们关系才不会这么好呢,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那我当时频繁地去找他是为什么?”
宋酒率直道:“很正常啊,你们高中的时候还挺要好的,而且来到异地上大学就这么一个认识的人,自然而然会多接触。”
乔柚消化着这些信息,品出一丝怪异来。
虽然宋酒说她和江临舟没发生过什么……可现在怎么看,她之前好像都更亲近江临舟一些,就连大学也是——江见疏和江临舟都比她大一届,可她大学偏偏就追着江临舟来了临城,大学四年和远在帝都的江见疏似乎并没有多密切的往来。
倒是江临舟……宋酒说江临舟是为她留在临城的,那么乔柚不懂自己为什么也留在这儿了。
宋酒给出的说法是:“这个问题你毕业的时候我也好奇问过,你说你不想回家,刚好新知报社那边也录用你了。”
不想回家。
这又佐证了乔柚之前的那个猜想,她和父母之间果然存在很大的矛盾,以至于她不仅四年不回家,连毕业了愿都不回去。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可能这几年都没联系过。也不知道手机里存的那两个号码是多久之前的,说不定二老已经换了号码。
这到底得有什么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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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宋酒提议吃火锅,不过碍于在场有位伤患,折中成了鸳鸯锅。
乔柚独自一人占领半边火锅,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她在欺负人——实际上只能对着辣锅流口水的她觉得自己才是被欺负的。
宋酒兴致高昂,嚷嚷着要喝酒,江临舟却说:“想喝可以,你现在自己出去买,在外面喝完了喝够了我再去接你。”
果断又无情的口吻令乔柚侧目。
江临舟和江见疏长得近乎一样,性格上的差异还是挺大的,虽说不至于两个极端,但江临舟性子更冷静,有时候冷静到了会让人觉得他冷酷的地步,说话时的口吻语气相比江见疏也更沉。
多少显得有些克己自律过了头。
乔柚不禁想江临舟这样的性子,她从前是怎么跟他“要好”的?
碗里突然空降一片乌鸡卷,她收回视线望过去,对上江见疏晦涩不明的目光:“发什么呆,伤口疼?”
乔柚莫名心虚,飞快瞥了一眼江临舟,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事。”
宋酒激动道:“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可能吧……我一下又忘了。”她搪塞道。
宋酒面露失望。
“忘了就忘了吧,”江见疏说,“总会想起来的。”
宋酒忧心忡忡:“要是再也想不起来了怎么办?”
乔柚望着江见疏,他垂了垂眸,没说话。
片刻,江临舟开口:“那也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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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江临舟和宋酒就离开了,江见疏在厨房洗碗,乔柚左右没事干,干脆晃去厨房看他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