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垛里的风筝 (小鹿幺幺)

　　“哎呀，要说这外面的门道啊，你们都不知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吃的都是那么回事，可就是这猪心啊，救命的东西，怎么能乱来呢。”
　　张老坐在椅子上喘口气，指着炕上的两个人，义正言辞的说着。
　　“张老这几年走南闯北的，见识广，不像我们，成天窝在这山沟沟里，啥子都不懂。”
　　程前卷了一颗烟，递给张老，张老摆了摆手，说了句不抽烟，也让程前少抽点，烟不是好东西。
　　程前拿着烟，也没放在嘴里，放在了炕沿边上，看着张老乐了两声。
　　“我听着你们村谁家好像有丧事，怎么没听见鼓乐声呢？”
　　张老看着蔡建国问着。
　　“丧事，没有啊，没有丧事啊。”
　　蔡建国满脸懵逼的看着张老，跟陈莲花对视一眼，陈莲花也摇着头。
　　“那不对呀，那我过来前儿，好像听到谁家哭的那个惨，没有丧事啊？”
　　张老的这句话，众人反应过来，他听到的铁定是周明远家，想到这儿，众人都叹了口气，阴沉个脸。
　　“这是咋子了，出事了？”
　　看着一个个脸色不对，张老也开始紧张起来。
　　“前街口老周家，那个铁匠铺你记得不，他家的猪被害了，两圈全死了，十八头。”
　　蔡建国说着就又叹了口气，这件事不管啥时候提起来，啥时候都让人惋惜，心寒。


第037章
　　张老听蔡建国说完，目光沉下去，这件事谁听谁心里都不好受。
　　“十八头猪，不是个小事儿啊，谁呀这么缺德，干这么伤天害理，损人钱财的事？”
　　“他家隔壁院的老耿头，一把年纪了，真不知道能有什么仇，能如此狠心，十八头猪，这跟要了老周家的命有啥区别。”
　　程前把炕沿边上的烟捡起来，点燃抽了一口，叹着气说着。
　　“这周明远两口子，是当初逃灾荒逃到我们村的，那个时候东家一口米，西家一口菜救济着，也是这两口子有本事，周明远一手铁匠活，他媳妇养的一手好猪，到年底，个个膘肥体壮卖个好价钱，俩人安分守己，日子过好了，也没忘了村里，家家帮衬，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仇怨！”
　　陈莲花搂着蔡大妮坐在门槛上，想着当时的苦难场景，还是历历在目。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前街口偏，就他们两家在那住，这东西两院拌嘴，咱们也听不见，这件事啊，我们也别都乱合计了，村长那边不是正在调查调节嘛，我们等信就行。”
　　蔡建国的这句话，让张老连声夸赞，拍了拍蔡建国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大国啊，这话不错，这事你们不能掺和，一句话都别插，老周家两口子对你们帮衬，那是跟你们的情分，既然出这个事，想必跟邻居有过节，所以不知切勿多言，不是有句老话嘛，不经他人难，莫劝他人善！”
　　张老的一番说辞，众人都不说话，只是点头。
　　“猪心的事你们就甭操心了，我明天去赶集，等会儿拔了针，他们不出一个小时就能醒过来，小钱子，你记住啊，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两个，切莫受到惊吓刺激，村里的事儿，你先别跟你媳妇说。”
　　张老知道程前的性格，一有事儿准跟媳妇说，特地嘱咐一句。
　　“我这就回去了，天这么晚了，都早点歇着吧。”
　　张老拔了针，收拾好自己的针裹，拿着背袋就走了出去，还是一样，蔡建国送他回去，这一路上，两个人聊了很多。
　　“东子这孩子聪明，懂事，摊上这事儿，我都是心疼啊。”
　　蔡建国从村长家借来的手电筒，照着路，看着张老说着。
　　“有些话啊，我是搁在心里没说出来啊，东子年纪小，受了惊吓，才会出现幻觉的，至于她侄媳妇啊，唉……”
　　张老说道这儿的时候，突然叹了口气，停下来看着蔡建国。
　　“张文凤怎么了？”
　　蔡建国也不知道张老这话啥意思，只得问一句等着他说。
　　“她的状况不是很对，我两次给她把脉，发现她有心病，而且这么一吓，有心力衰竭，油尽灯枯之象啊。”
　　蔡建国听到最后一句，手不由得颤抖一下，看着张老，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常人受了惊吓，睡个把小时就能醒，你再看看她，这都几天了，还是昏昏沉沉的，没有好转的迹象。”
　　张老说着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蔡建国跟过去，看着张老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那送到医院，还有救吗？”
　　蔡建国这么一问，张老却摇头摆着手，说了句油尽灯枯再费力也是徒劳。


第038章
　　答应了张老，这个话就到自己的嘴里别再说出去，张文凤的情况，顺应天意，就算是送到医院，也是枉然白费钱，还不如让她在家多和家人待几天。
　　心里憋着这个事儿，蔡建国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旁边陈莲花的脸。
　　他披上了衣服坐起来，靠在墙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目光始终都在陈莲花的身上。
　　陈莲花呓语一声，迷迷糊糊的没听清说什么，就翻了个身，蔡建国单手替她盖好被子。
　　不料这一下惊醒了陈莲花，她转过来看你的蔡建国拿着烟一把夺过去，碾灭扔在地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的肺不能抽烟，不能抽烟，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么不听话，难不成是要扔下我们娘俩不管啊！”
　　陈莲花的这句话，让蔡建国想到张文凤的病，一把抱住陈莲花，手臂的力度很紧很紧。
　　“大国，大国，你快类死我了，你快松开。”
　　听到陈莲花这么一句，蔡建国才意识到自己用力气太大，松开陈莲花。
　　啪的一声，陈莲花拍了下蔡建国的胳膊，骂了他一句缺德玩意儿。
　　蔡建国看着陈莲花傻笑起来，没有说话。
　　“大国，你半夜不睡觉，抽什么烟呢，你是有心事？”
　　陈莲花觉得蔡建国反常，点开油灯，披着衣服坐起来，看着蔡建国紧张的问着。
　　蔡建国看着陈莲花睡意全无，也就没急着催她睡觉，叹了口气，把她搂在怀里。
　　“村里接二连三的出这么多事，我在想，别管日子穷不穷，有你要跟我身边，都是最好的。”
　　蔡建国的这番说辞，陈莲花没有料到，抬眸正好看着他的下巴，摸了摸他的胡茬。
　　“这年月，天灾，还真不知道哪个先来，你们娘俩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都不求。”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样的话？”
　　陈莲花越来越觉得蔡建国不对，起身看着他，满脸的担心。
　　“我没事儿，看着程前两口子，我就生怕你有个好歹，那样可就没人给我做饭吃了，程前还能来咱家有你做，等到时候，我去哪蹭饭啊！”
　　蔡建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她满脸玩笑的模样。
　　“越说做不正经，我可不说了，困了，我睡觉去了，你自己在这坐着吧。”
　　陈莲花故作生气的躺下，吹了油灯，看着蔡建国还没有动，她又转过身，看着他一眼，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没地蹭饭，文凤能活几时还说不准，油尽灯枯的意思，说是一个月也行，说是半年也行，她的身子，也就到了尽头了，那个时候，程前的日子，想必会更难过。
　　不行！！！！我不能让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看着张文凤死。
　　蔡建国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穿好衣服和鞋开门走了出去，夜里还挺凉，出门他就打了个冷战，现在程前家的门口，他定了定神，犹豫了很久，才拍着门。


第039章
　　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程前披着衣服走出来，站在房门口喊了一句，听到是蔡建国的声音，踩着鞋就出去开门。
　　“大国，这深更半夜的，啥事儿这么急？”
　　程前以为是老周家那边又有什么状况，揉了揉眼睛，把鞋穿好，就想跟着蔡建国走。
　　“兄弟，我心里有话想说，这话要是不告诉你，我是整夜睡不着觉。”
　　蔡建国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烟，才开口说。
　　“啥话这么着急，还一宿睡不着，你可别在这儿整景了，俩大老爷们，有啥话不能明天说的。”
　　程前憨笑的模样，蔡建国恨不得给他一拳，把烟扔在地上，拎着程前的衣领，脸黑成铁，程前被吓一跳，紧张的看着蔡建国。
　　“张老跟我说，你媳妇……”
　　看着程前的眼睛，蔡建国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他就说不出来了。
　　“张老说什么，我媳妇怎么了？”
　　这突然的停顿，让程前有些担心，看着蔡建国纠结的神情，换成他拉着蔡建国的衣领追问。
　　“张老说，你媳妇的心病，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蔡建国犹豫很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说完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重重的靠在墙上。
　　程前看着蔡建国，嘴唇发抖，指着他的手也不听使唤的抖动，让蔡建国再说一遍。
　　“张老说，你媳妇的心病，没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