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反应 (祝清朗)

　　宋池鱼从他怀里离开，眼神平静地盯了他许久,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口。
　　顿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我已经不爱你了。”
　　所以你做这些东西没有必要。
　　“我知道。”顾渊笑着点点头，嘴角苦涩：“所以我在努力追求你。”
　　“等你……”
　　“重新喜欢我。”
　　说出来好像也没有多难，顾渊在心底不禁自嘲，嗓音沙哑：“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一个人自食其果。所以你要报复就报复好了，等你什么时候报复好了，再重新喜欢我。”
　　他低头，语气低沉到难以捕捉：“那样也可以。”
　　宋池鱼身子僵在原地，半晌才扭头拉开房门，语气冷硬：“你那么乐意给自己找罪受就找吧，我的态度不会变。”
　　房门在眼前碰上，顾渊低着脑袋，半晌微微勾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翌日是周日。
　　早上九点，宋池鱼陪着宋澜在阳台晾衣服。
　　宋澜伸手撑起一件外套，“今天是盼盼生日，等会你带她出去吃吧。”
　　宋池鱼握着衣架的手指顿了顿，脑海里响起昨晚在门口那人的话，眼神暗了暗。“外面的不干净，家里吃就挺好。”
　　话还没说完，房门铃声便响了起来。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带水的手，绕过安心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的小姑娘，先在猫眼里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随后沉默地拉开房门。
　　“早饭吃了吗？”顾渊柔声问她，手里还提着一个楼下早餐店的袋子。
　　宋池鱼冷眼看他：“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被怼也没生气，顾渊继续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既然吃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宋池鱼冷声反问：“我昨天貌似没有答应你吧？”
　　顾渊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眼神微愣，低眸看着女人冷漠的面庞，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紧了一般，压得他出不来气。
　　“我定了餐厅，正好妈也可以一起去。”他敛下眼底那一片灰暗，垂着脑袋自说自话，“晚上还可以陪盼盼一起去游乐园。”
　　顾盼一直想看次烟花。
　　上一次因为天气不好错过了，这一次他特地提前和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打好了招呼。
　　“那就你带她去好了。”
　　宋池鱼见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摆摆手就要进屋叫顾盼出来。
　　“今天也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顾渊在她身后轻声说。
　　宋池鱼步子没有停顿，中途扭头看他，表情平静，冷漠反问：“所以呢？难不成还需要我给你放串鞭炮庆祝一下？”
　　房门边的声响吸引了客厅里小姑娘的注意，顾盼从沙发上滑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玄关处站着的男人，嘴角立刻上扬，笑意盈盈地冲过去抱住他腿：“爸爸你是过来看盼盼的吗？”
　　顾渊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半步，微微勾起嘴角从地上抱起她，单手扶着她后背，“今天盼盼过生，爸爸带盼盼出去玩好不好？”
　　“出去玩？”小姑娘一听瞳孔就立刻放大，兴奋地拍了拍手掌：“好诶！出去玩！！”
　　“那你跟妈妈说。”顾渊扭头看向宋池鱼，眼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让妈妈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去。”
　　顾盼先笑着点点头，随后手指撑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外婆也去吗？”
　　顾渊把她放下，低眸凝视着她：“那盼盼自己去问问外婆，看外婆要不要去。”
　　宋澜早在刚刚就听见了声走出来，抬头撞上顾渊的视线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顾盼立刻撒丫子跑向宋澜。
　　宋池鱼表情不耐，抬眸冷漠地盯着他。
　　“先去换衣服吧。”顾渊笑着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我和盼盼在这等你。”
　　说得倒挺好听，宋池鱼不禁腹诽。
　　男人依旧笑着看她，脸上满是轻松，还有一些隐隐的得意。
　　宋池鱼垂下嘴角，语气十分的不耐烦：“你最好期望自己能一辈子借着盼盼的光。”
　　“她是我姑娘，我为什么不能借她的光。”
　　顾渊说得理直气壮，惹得宋池鱼恨不得把他脸皮扒下来，看看是不是和城墙一般厚。
　　闷着脑袋回卧室换好衣服，宋澜此时走了进来，等她理好了头发，才柔声开口：“我看着小顾……对你还是不错的。”
　　彼时宋池鱼正在挂衣服，闻言手指立刻僵住，脸色微变，说话的语气不算太好：“如果你是来劝我不离婚的，就不要说了。”
　　“…可是盼盼她今年才四岁。”
　　“所以呢？”
　　宋池鱼抬眸看她，语气冷淡：“当初您就是想着我还小，才没在宋康第一次出轨的时候就离婚吗？”
　　宋澜凝噎：“我……”
　　宋池鱼轻轻放下手里的衣架，小臂垂落：“如果你想让盼盼变成和我一样的人，那你大可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不想……”她抬头，眼尾泛红：“那就再也别阻挠我。”
　　宋澜眸光闪烁，身子僵在原地半分不能动弹。
　　半晌，宋池鱼转身离开，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下脚步，语气低沉：“你可能一直不知道，当初目睹宋康出轨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是希望自己从来没出生过的。”
　　“不仅成不了奶奶父亲喜欢的男孩，还成了母亲不肯离婚的拖累。”宋池鱼声音里夹着哭腔，嘴角却是上扬的，语气压抑：“你说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本该死在那天下午的。”
　　她轻声喃喃，言辞虚无缥缈。
　　宋澜面如死灰，身子僵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在那之前，她从未了解过宋池鱼心里的想法。
　　她很听话，也很乖巧，逢人见面都是嘴角带笑，日常生活中发脾气的次数基本等于无。
　　她也很少张口说要什么，除了和顾渊结婚的事，基本没从宋康那里争过一样东西。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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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渊牵着顾盼在玄关处等待。
　　注意到她通红的眼眶，他立刻走上前去，伸手温柔地拂过她眼角，轻声问：“怎么了？”
　　宋池鱼僵硬地别过脸，步子往后退：“没事，刚风吹眼睛了。”
　　顾渊垂眸，眼神暗了暗，默默收回手指，上面还有湿润的痕迹。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着，宋池鱼刚拉开车门，手腕就被男人拽住。
　　“等一等。”他叫她。
　　顾盼已经自己爬上了儿童座椅，乖巧地抬头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顾渊弯下身子，从驾驶座上拿出一条厚度适中的红色围巾。
　　“我不冷。”她低声说。
　　顾渊却不搭理她的话，伸手在她露出来的脖颈处围了一圈又一圈，“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你往年耳朵就发过冻疮，要是冻到了会很难受的。”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听，直到给她包了个严严实实，才点点头：“好了。”
　　宋池鱼感受着自己被迫变逼仄的呼吸，眼珠子无奈地转了转，也懒得再给它扯下来，沉默地坐进车里。
　　顾渊站在原地，嘴角勾了勾才坐回到驾驶座。


第36章 036 她甩了他一巴掌。
　　周末的游乐园人很多。
　　天色暗沉, 阳光被乌云遮住。
　　顾渊微微侧目，视线在身边的女人面庞上停留。表情正常，只是眼角依旧有些红。人群拥挤,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 视线触及到女人插在口袋里的手掌，顿了顿, 最后默默选择牵起了顾盼的另一只手。
　　中途经过门口处的餐厅, 顾盼圆圆的大眼睛在瞧见广告牌时瞬间亮了亮。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宋池鱼的风衣角，乖声说：“妈妈, 盼盼想吃棉花糖了～”
　　宋池鱼眉头拧了拧：“你昨天才吃过蛋糕, 再吃甜的会长蛀牙。”
　　顾盼撅嘴撒娇：“可是盼盼现在想吃啊！”
　　顾渊垂眸, 看到不应声的宋池鱼, 轻轻挠了挠顾盼的掌心, 温声开口：“爸爸给你买好不好？”
　　“好啊！”顾盼喜出望外, 丢掉宋池鱼的手就飞奔到顾渊怀里。
　　宋池鱼站在一边，眉心拧得更深了。
　　等两人一起买完回来, 趁着小姑娘专心吃东西的时候, 她低声说：“你不能一直惯着她, 再说这东西……唔。”
　　话没说完，嘴唇便被迫沾上了柔软细腻的棉花糖, 甜味在口中爆炸，她怔愣地抬起头，瞳孔微微放大, 眼神迷惑地看着一边的男人。
　　“好吃吗？”
　　顾渊柔声问，随即便拿开手，移开遮挡视线的棉花糖, 瞧见表情惊讶的宋池鱼，嘴角还沾着点“白棉花”，嘴角勾了勾，轻声一笑。
　　“看来挺好吃的。”
　　宋池鱼迷惑挑眉：“？”
　　自顾自的开始吃棉花糖，顾渊不再搭理她，低头逗着一边顾盼，眼角上扬，笑意藏也藏不住。
　　宋池鱼：“……”
　　等那两人吃完，三个人才继续往园里走。
　　“爸爸嘴上沾了棉花糖！”顾盼被顾渊抱在怀里，低头就看到男人嘴角的白色棉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举手惊呼。
　　宋池鱼听到了，但并不怎么在意，继续低头翻着手机，回了几条信息，察觉到身边过于安静的氛围，茫然抬起脑袋，就看到一大一小都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