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反应 (祝清朗)

　　顾盼：“妈妈擦～”
　　顾渊：“我腾不开手。”
　　一双柳叶眉无语地挑了挑，宋池鱼抬眼看向顾渊，眼神里都是不耐烦，示意：你难道不会先把她放下来吗？
　　顾渊眼角带笑，嘴角微勾，理直气壮：不会。
　　宋池鱼：……哈
　　从小包里翻出湿纸巾，她随意地伸手在他嘴角蹭了蹭，也不管擦没擦掉就扭头收回手，眼神里满是嫌弃。
　　“妈妈没擦干净～”顾盼在一旁软软地说。
　　顾渊嘴角噙着笑，单手抱着顾盼，垂眸瞧着那不解回头的女人，微微弯下身，自己把脸送过去了。
　　宋池鱼那一瞬间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再度伸手探过去，她被顾盼关心的眼神注视着，无奈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地沿着嘴边擦了一圈。
　　女人脸上化了淡妆，闪着微光的瞳孔倒映着他的面庞，眼里有些红血丝，似乎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细长的眼尾处还残留着泪滴经过的证据，鼻梁高挺，柔软的唇瓣微微上翘，让他瞬间就想起了之前的事。
　　在一起之后第一次约会，是在大学城附近的商业街。
　　顾渊请了半天假，中午的时候带着偷溜出来的宋池鱼一起坐上了公交车。
　　说不紧张怎么可能。
　　一方面他毕竟算是利用她，任何的遣词造句都要慎重考虑。
　　另一方面，他心里很清楚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家世差距，第一次约会只是逛街坐公交，她不一定会开心。
　　午间的公交并不拥挤，他带着她坐在车尾，窗户被她拉开了一个小缝，有冷风吹了进来。
　　“不舒服吗？”他轻声问着她。
　　宋池鱼笑着摇摇头：“还好。”说完顺势乖巧地靠在他肩膀上，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不禁低下脑袋，抵着她发心蹭了蹭，语气含着些愧疚，苦笑：“第一次约会就这么普通，你是不是……”
　　“怎么会普通？”宋池鱼立刻昂起脑袋，怒声反驳他。
　　随后伸手环住他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嘟囔一句：“能和你在一起，就一点都不普通。”
　　微风拂过面庞，他表情有些怔愣，半晌都没应答。
　　公车经停，没等他开口，宋池鱼就突然松开他胳膊，拉开窗户盯着外面的公交站台，随后表情惊喜地拍怕他肩膀：“顾渊我们在这个站下车好不好？”
　　他当然应声。
　　两个人就在三十二号车站下了车。
　　三十二号车站附近大多是餐馆，他对这边唯一的印象，就是读书时黎嘉佑经常会带他来这边吃饭，对象不是他班上的女孩子，就是他隔壁班的女孩子。
　　前几次他都是老老实实当一个电灯泡或者说是打消女孩子顾虑的僚机，除了吃饭时嘴在动以外，其他时间都谨记沉默是金的道理，一个字都不说。
　　直到有一次，黎嘉佑为了让对方开心，选择曝光了他的丑事，最后更是直接拉着他去当作赌注，赌他能不能要到女孩子的联系方式。
　　赌金是他口袋里的钱。
　　……
　　最后他连反驳都没被给机会。
　　毕竟不同于黎嘉佑太过发达的情感神经，从小到大，顾渊虽然也收到过不少情书，但对谈恋爱这种一听就很麻烦的事，一向是保持嫌弃的态度。
　　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打游戏不好吗？
　　也因此，他的手机上，同龄女生的联系方式寥寥无几，至于熟近的女生朋友，更是一个都没有，和女孩子相处的情商也是负值。
　　黎嘉佑拿他当赌注，明显就是算好了自己会赢。
　　被一路推到路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顾渊的心情更差了。
　　“去吧大侄子！”黎嘉佑调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脸上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顾渊很想扇他两巴掌。
　　这么大的雨，能碰上人就不错了，还要找个年龄相近的女孩，黎嘉佑摆明了就是在坑他。
　　他无奈地沿着路边一路往前走，步子最后在公交站台停下。
　　弯着腰的女孩子坐在椅子上，湿透的长发盖住了半边脸，身子藏在夜色里，如果不是他细看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
　　女孩一直伸手搓着裤脚，动作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就那样站了半天，女孩也完全没发现他。
　　这人挺奇怪的。
　　他这样想。
　　可他的步子在原地顿了好久，也没有选择离开。
　　试一试吧，说不定就要到联系方式了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径直走上前，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后来他没要到联系方式，却得到了一件洗干净，沾染了香气的外套。
　　他虽奇怪那人为什么不出现，但也只是奇怪而已，没有深究。
　　在那之后他就很少来这边了，如果不是今天被宋池鱼叫下来，他可能早就忘记这件事了。
　　他不禁问：“怎么想到在这下车？”
　　宋池鱼眼神微愣，被问到后顿了一会才回答：“这边的棉花糖很好吃。”
　　语气飘忽，手指也是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指向对面路口处的摊位。
　　他没怀疑，笑着说：“那我带你去买一个。”
　　阿婆卷的白色棉花糖，他接过来就直接递给了宋池鱼，自己在一边等。
　　那天风有点大，宋池鱼长发都被吹乱了，她怕棉花糖被吹散，转头走到另一边的餐厅门口等他。
　　肩膀被人轻拍，他下意识以为是宋池鱼，手直接拉过去，柔声开口：“等着急了吗？”转身看了过去，才发现是一个陌生女人，他立刻松开手身子往后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门边的宋池鱼，表情不算太好。
　　他刚想走过去，手就直接被那女人拽住了。
　　那女人还和他说话：“顾渊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你……”
　　内心已经开始骂脏，他甩开那人的手，眼神冷漠：“你谁？”
　　那人表情愣了愣，半晌才开口：“我徐佳啊！我们高中一个班的，你不记得了？”
　　“可能吧。”他冷声回答，眼神往一边飘，在看到没人的影子后心里瞬间就慌了，也不再管对面的人是谁，转身就往餐厅那边走，最后在拐角处找到了一个人站着的宋池鱼。
　　她踮脚站在那，长裙随风扬起，手里拿着棉花糖。
　　顾渊轻轻叹了口气，垂眼走到她跟前，低声解释：“我刚刚以为拍我肩膀的人是你，才不小心牵了那人的手……”
　　宋池鱼垮着嘴角，没说话，依旧自顾自地吃着棉花糖。
　　他无法，只能拉起她的手晃了晃，小声哄道：“别生气了。”
　　宋池鱼别过脸不看他。
　　“还要生气吗？”顾渊轻声问，等了十几秒没有回应之后便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强硬地把她的手掌按到一边，等凑近她耳边说话时，语气却又是温温柔柔的。
　　“再生气我就亲你了。”他笑着威胁。
　　宋池鱼不禁嗔怒道：“你就会用这个威胁我！”
　　“那你受不受用？”
　　宋池鱼垂下眼，也不再说话，半晌才别别扭扭地开口：“不生你气了。”
　　他得意地轻哼一声。
　　“你下次再这样我就……”
　　没说完的话被堵回了嘴里，他垂下脑袋细细地吻着她嘴角。
　　一蚊结束，他凑近她耳边，轻声开口：
　　“棉花糖很甜。”
　　宋池鱼瞬间红了半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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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他擦完嘴角，宋池鱼收回手指，把湿纸巾连同纸袋一起扔进垃圾桶。
　　顾盼也在这时挣脱了顾渊的怀抱，站在地上好奇地和一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说着小话。
　　宋池鱼刚扔完纸巾转身，手腕便被人拽了过去，身子给直接揽在了怀里，她冷漠地昂头，视线在触及那人快要垂下来的脑袋时，果断用力挣开了束缚。
　　不算太大的一声。
　　她甩了他一巴掌。
　　脖颈处有些红。
　　“你有病吧。”


第37章 037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小小的波澜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和陌生的小姑娘说完话, 顾盼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父母身边，不经意昂起脖子，她看到了脸黑的彻底的爸爸, 和对面嘴角带笑的妈妈。
　　“爸爸……”她伸手轻轻扯了扯顾渊的衣角, 盯着那人下巴担忧地问起：“你下巴怎么红了啊？”
　　“呵。”宋池鱼低着头看手机，控制不住地轻笑一声, 语气里满是得意：“你爸小脑发育不好, 平衡性太差，磕到了。”
　　“……”顾渊垮着一张扑克脸，没有回答顾盼的问题, 抬眸有些哀怨的瞪了宋池鱼一眼。无奈地抬手碰了碰泛红的地方, 他愤恨地咬着牙, 心里越发委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扇巴掌的习惯, 不让亲就推一下呗, 他又不会强迫她。
　　还下手那么重。
　　顾盼站在一边, 看不懂这些暗波流动，她努力地踮起脚尖, 乖声说：“盼盼给爸爸吹～”
　　“...不用了。”他拦下顾盼, 自己走到一边买了瓶冰水按在泛红的地方上, 等到疼意慢慢消散，他才再度走回到宋池鱼身边。
　　小声嘟囔一句：“原来怎么没发现你手劲那么大。”
　　宋池鱼不禁勾唇一笑, 语气漫不经心：“我都没打到你脸，只是在下巴脖子那刮了一下，你至于说的多委屈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