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反应 (祝清朗)

　　目光落到街上的车流，“那还不如死了呢。”


第33章 033 熊孩子
　　会议结束是在傍晚。
　　窗外落霞满天, 顾渊伸出手指按了按紧锁的眉心，回了办公室就直接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闻屿站在一边，轻声念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桌上的手机轻响, 闻屿立刻停下。
　　他面色微僵, 扶额坐起，伸手按下接听, 对面传来了律师沉稳的嗓音。
　　“顾先生, 开庭时间已经定下，安排在下周三，不知道您是否需要前往现场？”
　　中央空调吹出温热的风, 男人手指微微收紧, 垂着眸半晌没有应答。
　　对面没听到声音, 沉默着等了半分钟后才重新开口叫他：“顾先生？”
　　顾渊低眸转了转尾指上的戒指。
　　“我会去。”他冷淡应声。
　　“好。”律师轻轻应声：“那我这边会派人着手安排, 到时候提前发一份文件给顾先生。”
　　顾渊：“麻烦了。”
　　“顾先生您太客气了。”
　　挂掉电话, 他的脸色依旧是一片阴沉, 几秒后抬起头看着闻屿，张口问：“房子买了吗？”
　　闻屿连忙回答：“买好了, 就在夫人对门。”
　　说完立刻从桌边的文件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双手递给顾渊, “这里面装的是房产证以及房卡。”
　　一周前他突然就被安排了去迦南公寓买房。
　　脑袋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谁，他直接选了夫人对门的那间房, 结果去了才发现已经有人住了。
　　他没办法，只能去找了房产中介，先谈价格。
　　对门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大爷, 说什么住出了感情，软硬不吃，就是不卖。
　　他和房产中介那大哥上门了不知道多少次, 每次还要担心碰到夫人，东躲西藏的，最后终于用比原始房价高两倍的价格和那大爷谈好了。
　　看来感情也不怎么值钱。
　　找了装修公司把公寓收拾干净，家具置备整齐，他才敢拿着房卡文件回来。抱着怀里的文件，他说：“老板，公寓里面已经装修好了，您要是想去住随时都可以。”
　　顾渊看着手心里的房卡，眉头松弛了一些，“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好。”
　　想起前几日吃的闭门羹，顾渊嘴角不禁勾了勾。
　　晚上九点，凉意侵入骨髓，他让闻屿先行离开，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迦南公寓。
　　然后就又看到了带着敌意的少年。
　　魏诚然单肩背着书包，身上穿着黑色棒球服，鸭舌帽檐盖的很低，遮住了半边脸，应该也是刚到，看到车里的他嘴角立刻就是一撇。
　　懒得和一个小屁孩斗气。
　　他开着车就要往里面去。
　　然后果不其然被拦住了。
　　穿着保安服的大叔拿着手电筒走过来，招呼他按下车窗，明亮的白光瞬间晃了他的眼。
　　大叔脸色顿时一变，惊恐道：“你、你不是昨天过来那个吗？杀……”后面的字大叔没能说出口，他转头就要往保安室里跑。
　　顾渊脸上瞬间滑下几道黑线。扭头不经意看到后视镜里笑得一脸得意的少年，隐藏在夜色里的脸变得更黑了。
　　熊孩子。
　　昨天晚上顾渊是十点钟到的。
　　宋池鱼下班时间不固定，之前几天他试过九点钟到，只等到了空气。后来提前了，八点钟到，等到的是撒娇的小屁孩叫姐姐。
　　再提前，是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帮她提着袋子送她回来，中途似乎还说了什么好听话，惹得她勾起嘴角笑。
　　然后二人一起从他面前径直路过。
　　目不斜视，视若无睹。
　　他被毫不留情地无视了。
　　怒气冲冲地找闻屿查了补习班的下课时间，他干脆直接去了她下班的地方等她，然后等到的依旧是空气。
　　宋池鱼那天下午休息。
　　失败一直持续到周五，他终于等到了她，还没说上话她就直接扭头进了公寓大门。彼时闻屿还没弄到房卡，保安室的大爷前几日就见他天天来这蹲守，把他当成了变态，任他怎么说就是死活不让他进去。
　　然后魏诚然就出现了。
　　他昂着下巴从他面前走过，见他时满眼的不屑，随后直接走到保安室，拿起手机指着里面的一张照片道：“叔，这我姐，你认识吧？上周末刚搬来的，带了个可爱的小姑娘。”
　　大爷微微点头：“好像有点印象…”
　　魏诚然立刻趔起嘴角笑：“那我你应该也记得吧？周二的时候，我姐还让你给我张拿张纸来着。”
　　大爷抬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好像也有点印象……”
　　魏诚然立刻斜眼睨了一眼那门边的男人，继续问：“叔你平常看新闻不？”
　　“我平常就听电台。”大爷摇摇头：“不怎么看电视。”
　　所以不认识那常上娱乐新闻的某人。
　　顾渊冷眼看那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叔你应该听说了最近那个杀.妻的案子吧。妻子想离婚，丈夫不同意，结果就追.杀自己妻子。”
　　“这么恐怖！”大爷一脸的震惊。
　　魏诚然连忙大声应和：“对啊！这不我姐也正在谈离婚吗，我就想说来看看她，免得她有什么危险。”
　　大爷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魏诚然继续笑着开口：“叔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让你放我进去，主要吧，别把他放进去就行。”
　　说完手指直接指向一边的男人。
　　顾渊听完了全程，脸色黑的跟乌鸦差不多。
　　“他就是你姐前夫？”大爷拉着魏诚然胳膊小声问。
　　没等少年应答，顾渊自己走了过去。
　　“造谣违法。”他冷声警告。
　　“我哪句造谣了？”魏诚然果断呛他：“她是不是在和你谈离婚？杀妻案是不是真的？我哪句是假的？你找出来告诉我。”
　　“她不是你姐。”
　　顾渊冷声回答。
　　“但她还是我妻子。”
　　“妻子？”魏诚然冷笑：“都在打离婚官司了，还有什么资格叫妻子？”
　　顾渊拧眉：“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行吗？”
　　魏诚然语气淡然。
　　顾渊一时嘴噎，低眸不经意瞥到少年手腕处刺青的痕迹，隐约露出了个宋的字眼，他刚想细看，就直接被他伸手挡住。
　　“你们在谈离婚。”魏诚然冷声道，语气带着威胁：“所以麻烦你，平常离她远一点。”
　　“如果我不呢？”
　　顾渊漫不经心道，言语中并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魏诚然勾起嘴角：“那我会取代你。”
　　“从感情上。”
　　顾渊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这里面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一时辨不清，这小孩到底是在耍威风，还是真心实意。
　　“生理学上来说，她是你姐。”
　　他冷淡开口。
　　少年已经走了几步远，随后突然低声笑：
　　“谁知道呢？”


第34章 034 很生分。
　　宋池鱼晚上九点被保安打电话叫下了楼。
　　彼时顾盼刚洗完澡上床, 还没睡熟，听到她电话瞬间一惊，睁着眼睛看她打完电话, 声音软糯地叫着她：“妈妈。”
　　宋池鱼低下头, 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妈有点事出去一下, 你乖乖的, 继续睡。要是害怕的话就喊外婆，外婆还在客厅看电视。”
　　顾盼眼皮耷拉着，半晌慢慢点头, 轻轻哼了一声就翻身继续睡了。
　　她走出卧室, 拿了房卡手机, 披上门边的大衣, 和那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打了声招呼：“妈我出去一下, 你帮我看着盼盼。”
　　初冬的深夜冷意沁人。
　　她双手环在胸前, 紧了紧衣角，长发披散着被风吹起, 高领毛衣遮住了下巴, 但耳朵还是被冻得通红。
　　楼下的保安和她打电话, 说有两个奇怪的人蹲守在公寓前，似乎是来找她的, 还说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一点的，脾气大又赖着不走，估计是个变态, 让她下来时小心一点。
　　她其实猜得到是谁。
　　连续一个星期蹲守在公寓门口的，不就那两个吗？
　　小屁孩不上学整天过来，前几次她还能温和一点不和他吵, 次数多了就显得有些烦人。本以为白天那么说他怎么也应该懂一点言外之意，结果完全不听她话，晚上照样过来。
　　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至于顾渊，
　　她只想在法庭上和他见面。
　　冷风萧瑟，吹在人脸上跟刀子划过差不多。
　　保安室门前的节能灯亮着不太明亮的白光，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长身挺立在那，瞧见走过来的她之后，漆黑的眸子在夜里格外明亮。
　　宋池鱼没看他，目光落到离门更远一点的地方。那里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帽檐盖住了大半个脸庞。
　　“魏诚然。”她轻声叫他，温和的嗓音让一边被直接忽略的男人脸直接黑了下去。
　　少年应该是蹲久了，听到声音恍然抬头，眼神茫然无措，在看到声音传来对象是宋池鱼后，下意识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乖巧地叫了一句：
　　“姐姐。”
　　没等魏诚然起身走过去，顾渊抢先一步就走到她面前，拽住她手腕，眼角垂下去，语气透着股哀怨：“我也在这。”眼神黯淡地看着她，像是再抱怨你为什么不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