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事捅到赵小玫爸那儿,他俩一同被召见。他以为赵副厅长定会护短,将他这种不识好歹的瞎眼货打入犄角旮旯为自己的女儿泄愤。结果赵爸爸一开口就先批评赵小玫,说她胆大妄为、胡闹任性,随后又对王安樾好言安慰,当场将那调令作废,并说两个人谈恋爱闹矛盾是常有的事,但要注意分寸,赵小玫年纪还小,让他多担待些。说半天,人家老爸还是护了短。
自那日后,他便时不时被召唤参加赵家的聚会。
其实他并不是特别排斥与赵家的人接触,事实上,除了赵妈妈外,其他的赵家人眼睛都还是长在眼眶里的。除了花钱如流水,生活作风不太正派,言语稍有些自我膨胀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非常突出的毛病,并且因为赵小玫的缘故,他们都对他十分友好。特别是赵小刚,格外希望他能“入赘”赵家,把赵小玫这朵野玫瑰管好看好。
没错,是“入赘”,赵小刚一点都不避讳地提及了这两个字。王安樾也没有避讳这两个字,倒是李乘风得知后,嘲笑了他很久。王安樾由着李乘风嘲笑,半个字都没解释。李乘风那时便知道了,王安樾绝不可能帮赵家管好看好那朵“野玫瑰”。
王安樾的车技尚可,从曾友辉那儿借来的新车性能也不错,他一路开得四平八稳。
赵妈妈难得表扬了他的稳妥,又问他:“有没有考虑自己买辆车?”
这路上四个轮子跑着的车,多属于机关单位,少部分是有钱老板的,最后剩一小撮是像曾友辉这种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的人。他一个参加工作才几年的警察,既没有买车的能力,更没有买车的需求。
对于赵妈妈的这一提问,坐在副驾位上的赵小玫比王安樾要着急得多。
“安樾有辆摩托车,我觉得挺好的。”
赵妈妈睨了赵小玫一眼:“风里来雨里去,有什么好的?”又朝着开车的王安樾说,“还是应该买辆轿车。我有个朋友,在这一行有门路,车子都是进口的,价格也不高。”
赵小玫仍是急着插话:“那你买辆给我吧。我的驾驶证放在抽屉里都快长毛了。”
赵妈妈驳了她的念想,说:“我的宝贝,你快别吓唬我了。你那驾驶证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呀?我和你爸可不放心让你开车。”
赵小玫嘿嘿一笑,说:“我先去练练还不行嘛。”
赵妈妈也不同意,说:“不用练。你想去哪里,让司机接送就行,女孩子不必那么辛苦。”
母女俩渐渐将话题聊到了别处。
王安樾由始至终没回话也没搭腔。
到通程酒店时已七点多。赵副厅长今晚没来,全桌的人都在等他们开席。
虽说是小朋友的生日宴,但究竟小朋友是不是喜欢这种全部是自己的长辈、没有任何亲密玩伴参加的饭局,向来不是大人们的第一关注点。当然,收礼物的时候,小朋友也还是开心的。
王安樾因为一会儿还要开车,所以没有喝太多酒。赵小玫今晚也不怎么积极端杯。她趁着大伙儿相互敬酒走动的时候,凑到王安樾耳边,用一种细细糯糯的声音撩拨他。
“我一会儿跟你走。”
酒劲没能爬上王安樾的头,赵小玫的挑逗同样也没有钻进他的心。
宴席散场时,多喝了几杯的赵妈妈生气地把赵小玫从王安樾的车上拉下来,语气严肃地批评她谈了恋爱脑子就糊住了,心里没了父母,也没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
其实王安樾不是赵小玫的第一个人男人,大概也不是第二个,但在父母眼里,无论自己的女儿如何骄纵开放,总还是将她看做稀世珍宝,生怕在风光大嫁前被人染指。
王安樾早料想到赵小玫不可能跟自己走。他从通程出来,径直向王安静家开,打算将车钥还给曾友辉。
开到半路,小六子打电话给王安樾,说他前几日交代的事有着落了。
他调转车头,说十五分钟后到局里,小六子却不肯,想另约在老谭的茶馆见面。
事有蹊跷,他没有过度勉强小六子,答应了去茶馆。
茶馆在一条繁华食街附近,面向风景还不错的江边,半旧不新的小两层建筑,有专门打牌的包厢,也有正经喝茶吃饭的雅座。老板老谭,四十多岁,原先是混江湖的,前两年结婚得了双胞胎女儿,于是费尽心力抛开过往,以这家茶馆为生。王安樾参加工作的第三年,偶然在一场帮派内部大械斗中救下了当时已经奄奄一息的老谭,老谭是个感恩的人,后来陆陆续续、明里暗里帮他解决过一些麻烦事。两人虽性格相投,但碍于身份,不常见面,只在这两年明面的来往才渐渐多起来。
小六子早就来了,在包房里候着王安樾,待他一进门,小六子立马起身,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唤他:“樾哥。”
王安樾见房里只有小六子一人,疑声问:“人没揪出来?”
小六子殷勤地帮王安樾拉开皮椅,待他落座后,又将刚泡好的茶端到他面前的桌上,这才小声说了句:“揪出来了。”
王安樾抬眼看了小六子一眼,问:“那怎么不送局里?”
小六子小声且语速飞快地回答:“揪出来后又跑了。”
王安樾眉头一横:“跑了?往什么方向跑了?”
小六子见他一副立马要求追人的架势,连忙说:“是我给放跑的。”
王安樾早先就预料情况必不简单,这会儿已没有耐性听小六子绕弯弯,质问他:“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小六子真心实意地叹了气,然后转身从放在桌角的黑色皮袋子里掏出一个比手掌略大一些的红色绒布袋,并将它恭恭敬敬呈到王安樾眼前,说:“东西都在这儿。”
王安樾接过绒布袋的那一刻立马就感觉到了它的分量。他将袋子放在桌上,然后去解袋口那两股被系成了好多个死结的绳子。
小六子在一旁絮絮说道:“都是贵重首饰。这要是投案自首,好几年都耗在监狱了。那个兄弟,真不是什么大恶人,平日里要账也只敢跟在别人后面充数。他家境贫寒,最近家里老母亲得了癌症,急需用钱,实在不得已了,才去偷的。”
这袋口的死结着实难解,王安樾好不容易解开了两个,竟还有两个等着他。
小六子继续说着:“我这个当大哥的,没能帮小弟及时解决困难,还让他犯事犯在您的地盘,是我的错。我给您道歉,让我赔偿被偷那人的精神损失费也没问题,但我那小弟,是真的不能交出来。我要是把他交出来了,我这个‘六爷’在兄弟们面前就真成了‘六孙子’了,没脸再混下去。樾哥,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一次您就高抬贵手,往后我保证没人再在您的辖区犯这种蠢事。”
王安樾耳里听着小六子的话,但嘴上没立即表态,外人看来,他的关注重点,全在手中的绒布袋上。费了劲,终于解开了剩下的两个死结,他拉开绳子一看,一袋子晃眼的玉石金器、美钻、珍珠和数张美元、港币。他一时怔住了。
小六子见王安樾神色不动,觉着他定是同自己一样被这些珍宝给晃晕了眼睛。珍宝的主人是谁,自己是不该多问的,眼下,保住小弟是头等大事。小六子细声细语地在王安樾耳边说:“我细细问过他了,首饰他一件都没敢动,就把毛爷爷花完了,至于那些港币和美元,他压根不认识,还以为是什么鬼画符。樾哥,你问问人家到底是少了多少现金,我双倍补上。如果真有不见了的首饰,我也一并补上。”
小六子费尽口舌,可王安樾没回声。他将绒布袋的两根绳子重新系上打了两个死结,然后将绒布袋塞到上衣口袋里。口袋略小,绒布袋略大,使得他的上衣鼓出一个十分不自然的小包。
出门时,他碰到老谭。
小六子来时就求助过老谭,希望他能帮着说说情。老谭了解王安樾的脾气,也晓得他是个心软的人,只要不是特别混的事,他向来都把手指的缝隙开得很大。所以老谭并未直接开口提这事,而是递了烟给他。
两人站在江边抽了几根烟,老谭说起自己那一双可爱的女儿,幸福溢于言表。
王安樾没怎么听进去,反倒是不留神吸了好些冷风到肺里。
第9章 Chapter 1 如果彼此找不到 思念办不到(9)
许是因为吸多了冷风,它们在人的身体里乱窜游荡,一点都不肯安分,半夜里,王安樾把自己咳醒了。
屋里有些冷,他披了件绒外套去客厅倒水喝。
客厅的窗户外有一盏路灯,灯泡特别的光亮,将整个屋子里的物件都映照得清晰可见。
保温瓶里的水太烫,他没能一口喝下去,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等晾凉一些再喝。
那一包绒布首饰也放在桌上。
之前在茶馆,他并未将它们全部拿出来一件一件地细看,带回来后,也只是随手丢在了桌上。其实他应该当场细细清点它们,可他犹豫了,他甚至都忘了要追问那个小偷的下落,去做一个警察应该做的事。
他是真的有点迷惑了。
那晚谢长思说被偷了“一些首饰和现金”,她那副轻描淡写的口气,让他误以为那些丢了的东西对她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小损失。可事实上,它们不仅数量多且价值贵重,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不应该只是小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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