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樾对他说谢谢。
又一个响雷从窗户外劈过。
童达直叹:“这么大的雨,这里又这么偏僻,能拦到车吗?”
警校这地方确实偏僻,平常就难得见到几辆出租车,常见的多是附近村民的摩托车或是小三轮。今晚打雷闪电、狂风暴雨,他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拉客赚钱。
王安樾在校门口附近唯一还营业的小卖店等了十几分钟后,等不及了。他向老板接了双雨鞋,然后直匆匆往路口的方向走,那里临近马路,遇到出租车的几率会大很多。
路口离这儿大约两公里,脚步快些,十几分钟能到。他虽穿了雨衣,包裹住了大半个身子,可路上尽是坑坑洼洼的大小水洼,一个不留神就会溅得水花四起,与那些随风斜飞的雨滴一同落满了他的裤脚。原本就零星的路灯,三盏还坏了两盏,真是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路口。而路上往来的车比他想的要少,出租车就更少。只要远远望见有车灯,也不论是什么车,他都伸手去招呼。
私家车都不搭理他,风里雨里站了二十分钟,终于盼来一辆出租车。车上已载了三个人,还有一个空位。他想着这个时候,有车可拼也是好的,可那三人与他的方向完全相反,司机不愿意拉他,他自己亦不愿意绕大半个城耗时间。于是继续站在路边拦车,又过了十几分钟,可算来了辆顺路的出租车。仍旧是拼车,对方一家三口,与他一样是往市里走。
他脱下雨衣,坐在副驾驶位上,浑身湿了大半,但总算坐上了车,松了口气。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给李乘风打个电话,问问现下是什么情况,谁知手机竟不争气地没电了。
他一时苦恼。那一家三口中的爸爸见状,好心地将自己的手机借给他。他说给电话费,那人却不要,说:“人都会遇到窘境,帮这一点小忙还要收钱,那就太市侩了。”
他道了谢,然后拨打李乘风的电话。
李乘风在王安樾拨打第二回 时才接上。
王安樾问李乘风:“你们在哪家医院?”
“刚把谢长思送回家。”
王安樾没料想到这么快。
李乘风驳他:“快什么呀?都一个多小时了。谢长思不肯去博雅,就在她家附近的小诊所消了个毒。”
王安樾问:“不严重吗?”
李乘风叹了叹气,说:“我看着觉得她手臂挺红的,但她自己说‘没事,不疼、不疼’。那诊所的医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庸医,感觉有用没用的,反正开了一堆药给她,说什么先观察观察,如果起小水泡就不用管,让皮肤自己吸收,如果起了大水泡,再去正规医院戳破。”
王安樾听完这话,觉得诊所的医生还是比较靠谱的,他又问:“你把她送回家就走了?齐昕在不在她家?”
“齐昕在我车上呢,她明天一早坐飞机去深圳,得回家收拾东西。”
“她伤了手,一个人方便吗?”
李乘风略有些为难地说:“方便肯定是不太方便的,但我一个男的,总不能住她家,帮她刷牙、洗脸吧?况且她伤的是左手臂,只要不是特别重的东西或特别费劲的事,应该能应付得来。”
王安樾未将自己正在回市里的路上这事告诉李乘风。
李乘风嚷嚷着齐昕在车上,他得专心开车,不能再分神讲电话了。在挂断电话前,他最后疑问了句:“谁能想到为了吃一块腊肉弄成这样呢?哎,这腊肉到底是谁给谢长思的?”
【PS:明天不更,之后隔天更新,后期再有变动会提前告诉大家,谢谢支持 ^_^ 】
第28章 Chapter 2 如果彼此忘不掉 缘分跑不掉(12)
市区的雨势也很大。
送完一家三口,司机把王安樾带到谢长思家小区时已经九点了。
这一路急匆匆地赶,眼看就要见到她,反而情怯了。
他站在她家的门口,耳边是雨水敲击着万物的声音,走道天花板的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他花了不短的时间才终于让自己跳乱的心绪平复下去,然后抬手按下门铃。
按下第一次门铃后,紧接着,又按下了第二次。
从屋里传来她的声音,说请稍等,又问是谁。
他答:“是我。”
屋里不再有声音传来。
顶灯又灭了。
而门,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么快被打开。
他略有些生疑,怕她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或是没有听出他的声音。他对着门说:“是我,我是王安樾。”
他的声音将顶灯点醒。
门开了。
她站在门口,平淡的表情下有几丝他不看明白的神情。她像是很想问他“你怎么来了?”,但又没有开口。
他主动说:“我听李乘风说你被开水烫了。”
她下意识低头瞟了一眼自己裸露在外的左手臂,也下意识地将手臂往门后藏了藏,然后摇头说:“没事,不严重。”
他刚才把雨衣脱下来放到了楼门口,此刻身上穿的是一件灰黑色的薄外套。
他这外套的领口开得有些大,她能清楚地看到他里面穿着一件制式衬衣,而除了那件衬衣,他身上其他地方基本都是湿漉漉的。
她往后让了一步,招呼他:“先进来吧。”然后俯身想要从玄关的鞋柜里找出一双鞋给他。
他将雨鞋脱在门口,又干脆脱下了早已经被雨水浸透的袜子,然后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说:“我自己拿。”
他背对着她弯下腰,她看到他脖子后面全是细碎的水珠。她只敢怔两秒钟,待他找到拖鞋,她连忙转过身,边往卧室的方向走,边用寻常的语气说着:“今晚的雨特别的大。”
他换上拖鞋,见她去了卧室,再出来时,她手里拿了两条新毛巾。
她把毛巾给他,笑着说:“我这里实在没有你能穿的衣服,你先把头发擦干,身上也擦一擦。外套脱下来给我,我用吹风机帮你吹吹。”
他接过毛巾,目光落到她的左臂上:“你的手?”
她朝他挥了挥手右手,说:“拿吹风机一只手就够了。”
他坐在沙发上,先用毛巾擦干了头发,然后又把身上擦了擦。
她在洗漱间帮他吹外套,吹风机嗡嗡作响。
他们没有说话。
他把自己擦得半干,又静静坐了一会儿,而她仍在洗漱间专心地帮他吹着外套。
他放下毛巾,走向洗漱间。
因为被吹风机奋力工作的声音缠绕住了思绪,她没有注意他的到来,等她从发呆中幡然醒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倚在门框边站了多久。她从洗手池的镜子里看到他在看自己,感觉十分尴尬,她对他说:“茶叶在冰箱旁边那个矮柜最右侧的抽屉里,有几种茶,你自己泡吧。”
茶叶找到了,可保温瓶里没有热水。
他烧了两壶水,把保温瓶灌得满满的,然后泡了两杯茶,一杯给她,一杯给自己。
外套在她不停歇的努力下,完全干了。她将带着些许温暖的外套拿给他。
他接过外套,却放置在沙发一旁。他说:“我看看你的手。”
她于是伸展开手臂内侧给他看。
他细细看了看。发红的位置大约有十公分长、宽度三至五公分不等,消了毒,又涂了药,看上去有点油腻反光。他见部分位置已有起水泡的迹象,于是跟她说:“再过几个小时,应该会起更多水泡,但也不至于大到非要去医院戳破了再包扎的程度。只不过身体吸收那些水泡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日子难免瘙痒或是阵痛。”又宽慰她,“你不是疤痕体质,这些长水泡的位置近期会有点难看,以后会慢慢变淡,不会影响美观的。”
她收回自己的手臂,说:“一点水泡而已,没关系的。”
他看着她,突然感觉她对许多事的态度都很淡然。
她被他看得十分不自然,于是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
他今晚其实也很不自然,这般没头没脑地跑到了这里,什么准备都没做。他只好说:“早知道会这样,真不应该把那两块腊肉硬塞给你。”
她亦感觉这个话题来得很及时,连忙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腊肉很好吃,打翻到地上,我还觉得好可惜。”
他于是说了好些关于腊肉的话,怎么制作腊肉、谁家的腊肉做的最好、熏得黑乎乎的腊肉要少吃、腊肉与干萝卜或是大蒜叶一起是绝配,等等等等,说得嘴巴都干了。
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竟是如此的胆小。该说的,一句都没说,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
她见他杯里空了,拿起他的杯子帮他添茶。
他终于鼓起了勇气,从沙发上起身,叫住已经转身往厨房走的她:“谢长思,我不是为了喝茶来的,也不是为了腊肉。我是为了来看你。”
他叫她名字时,她已然回身。她看着他,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他并没有焦急地走上前去拉着她,或是拥抱她。他仍站在原地,目光一点一点全部落在她身上。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他说:“我怕你受伤,怕你有意外,怕你痛、怕你哭,怕你不开心,怕你难过,还怕你不记得我,怕你不理我。但我最怕的,是你又会像那个时候一样,突然消失不见。”他前半段的话几句是不停歇地脱口而出,到了转折处,语速倏地转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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