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总经理,请我吃饭,多大的荣幸啊,哈哈。”
席向桓就没他那么爱演了。在席向桓看来,这个五十四岁的老男人总那么爱演,可能脑袋也是真的有点问题的。
“朱总,过来一趟辛苦了,请坐。”
“好,不牢麻烦。”
朱老板金刀大马地坐下,席向桓也不切入正题,只当是寻常家宴。不一会儿,烟、酒都上了一轮,抽得愉快,喝得尽兴,朱老板心情大好地先开了口:“席总经理,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席向桓不喝酒,他喝茶,听见朱苟鹭开了口,他摩挲了一下杯沿,似有为难:“朱总,你的爱将越了界,我本想息事宁人,但似乎对方并不肯罢手,一再越界,这就让我有些为难了。”
朱苟鹭皱了下眉,并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席向桓也不多说,招了下手,助理立刻递上一台笔记本电脑。
打开屏幕,调出一段影像,席向桓知道多说无益,直接将屏幕转向朱苟鹭:“朱总,看一下这个。”
这是一段工地现场的监控录像,地点是正在重建的席氏重工基建现场。
屏幕上现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非常警惕,懂得反侦察,避开了工地巡视员和监控探头,动作迅速地在现场做着一些事,测量、拍照,有时会俯下身捡起一捧泥土仔细查看,走的时候甚至带走了一些什么,将现场的一些东西装入了密封袋。
这是个女人,在场所有人都认识,复隆首席法律顾问,庄雨丰。
席向桓没什么情绪地开了口:“自从上次出了意外之后,席氏重工基建现场的监控设备就不止表面上的那么多,庄顾问自以为躲过了全部的监控,却没有料到,我们还有隐形的监控。也正是这些监控,让我知道,庄顾问在最近不止一次夜探现场。众所周知,席氏重工的新工程,所有数据都是保密状态,外界多少人想要拿到数据以炒作席氏重工股价,数不胜数。只是我没料到,庄顾问也会是其中之一,还是动手能力最强的那一个。”
说完,他转向朱苟鹭,以诚意谈下去:“坦白说,以我手上的这些监控资料,我足可以对复隆提出终止合作的意向,毕竟庄顾问是朱总的爱将,我不得不怀疑,庄顾问的行为,是朱总的授意。但我和朱小姐还有婚约,贸然提出终止合作,对双方伤害都很大,不止感情上,还有股价上,所以,我想给彼此再多一次的机会。如果是朱总的授意,那么,还请朱总罢手;如果不是朱总的授意,那么庄顾问的事,我就当没有看见,由朱总去解决你们复隆的家务事。”
朱苟鹭全程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庄雨丰。
他手上的烟灰掉下来一截,烧到了手,痛得他回了神。一旁的助理鲜少见他这般模样,连忙上前递上一块冰毛巾。朱苟鹭接过毛巾敷在手上,熄灭了烟,沉默。
席向桓是个聪明人,给双方都递了台阶:“朱总,不管是我说的哪一种情况,也无论是否是你的授意,既然今天我把这件事说开了,那么杜绝将来发生的概率就可以了。毕竟合作是长远的,一时的纷争总是有的。”
朱苟鹭深吸一口气。
不似方才的金刀大马,这一刻的朱苟鹭表现出了一个知道真相、迅速决断的枭雄模样,沉声给了席向桓一个回复:“席总经理,这是我的家务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能不能麻烦席总经理,将这段监控给我?毕竟,庄雨丰还是我复隆的人,有这么大一桩丑闻在席总经理手里,我心里难安。”
席向桓没有在这个事上为难他:“朱总开了口,我做到就是了。”
“好,多谢。”
一顿饭,吃了一半,毫无心情再继续。
五十四岁的中年男人起身,眼神、脚步都不似方才客套般的轻快,商场上的人起码都有两副面孔,朱苟鹭这会儿就是另一幅面孔了。走出包厢,橘黄色的灯光暗暗的,仿佛没有驱散黑暗,反而强化了黑暗。
从酒店到住所有一段距离,朱总的豪车性能卓越,再长的距离也不算长。朱苟鹭却对司机吩咐,一直开车,不要停。司机是个拿钱办事的好手,对这种费油费钱的事也没有好奇心,领导说啥咱干啥,立刻应了一声,将车开得四平八稳。
坐在朱苟鹭身边的是复隆的首席特助,陪着朱苟鹭风风雨雨过了三十多年,实属心腹。朱苟鹭沉声开口:“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特助显然是见过些场面的,一语道破:“庄雨丰有异心。”
朱苟鹭声音阴鹜:“竟然在我面前说谎,保证得那么像回事,‘绝不再查’、‘到此为止’,还装模作样地给了我一份善后文件,哈哈哈。”
特助安抚他:“幸好席向桓以为庄雨丰是我们授意,把我们想成了一伙人,否则,他将这些监控给警方,还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事。想起来,着实惊险。”
“贪心不足,年薪百万还满足不了她的胃口,还想要千万?过亿?甚至从此以此来要挟我,做复隆的隐形主人?异想天开!”
男人用力抽了口烟,再狠狠吐出烟圈,眼神灼灼,那是复仇的神色。
一道命令,从他口中沉声而下:“摆平她,不惜代价。”
“是,知道了。”
席向晚没有想到还有和庄雨丰相约长明山的一天。
她来得早,在机车熄火的那一刻还在想三天前庄雨丰约她时的那通电话。电话里的庄雨丰语调轻松,和很久之前的庄检察官仿佛并未相去甚远,姿态适意地约她来长明山。两个人相处久了,连时间地点都不用说,一句“老规矩”就把一切都说明了。
席向晚摘下头盔。
晚上九点,半山起风了,今晚月色不佳,山雨欲来,不是上好的赛车条件。人群中偶尔有一两声赛车轰鸣,到了这会儿,三三两两也都散了。席向晚跨下机车,将手里的头盔往车把上一挂,闲着也是闲着,正想蹲下身检查一下机车性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流畅的引擎声。
如此熟悉,凭声辨人都可以。
席向晚转身:“好久不见。”
正好对上了庄雨丰摘下头盔后笑盈盈的眼神。
席向晚常常觉得眼前人陌生,就是从这类笑容开始的。
很久以前的庄雨丰不常笑,她父母早逝,从小在舅舅家长大,所得亲情有限,舅舅一家全力支持表妹出国读了名校,却只肯让她这个寄养的孩子上警校,因为学费免除、工作也好落实,她虽说从未受过皮肉之苦的恶意,但也绝没有体会过人情温暖的善意。以至于成年后的庄雨丰笑容很少,她找不到对这个世界笑一笑的理由。
然而现在,庄雨丰却变了。
她经常笑,噙着一抹得心应手、权势在握、左右天下的睥睨与得意。
有这样的笑容撑着,连说话也变得十分大胆:“好久不见?不至于,那晚在酒店,我们也算是见过了。下楼看见你和程亮的机车,才知道两位检察官原来那晚也在,真巧。”
席向晚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把“去搞朋友的前男友、被拒绝了还被朋友撞见了”这种事也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这是一种本事,她佩服。
坦白说,她对唐辰睿没有那么大的执着心,喜欢一个人和得到一个人在席向晚心里是两件事,因此这会儿她也没怎么生气,只想劝一劝眼前这个人。
“唐辰睿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也不是一个旁人能左右的人,你想对他下功夫,很可能会吃亏,你要想清楚。”
庄雨丰眉峰一挑:“用唐辰睿前未婚妻的身份来对我规劝?”
席向晚摆摆手。
在她看来,“唐辰睿前未婚妻”这个身份一点都不光彩,太有损她一身正气的无产阶级身份,然而连庄雨丰都把这身份看得光芒万丈,席向晚暗自心想在他们有产阶级意识里,这大概还是值几两钱的。
“我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你能不能听进去,也不取决我。”
她看了一眼庄雨丰的左手,灵活自如,一路骑机车过来也不见有障碍,席向晚为她高兴。听简捷的小道消息,庄雨丰花巨资去国外动了手术,如今的左手一半真一半假。席向晚不懂医学,但那一刻也认为,如果复隆确实为她提供了如此巨量的资金来供她的下半生希望,那么席向晚可以原谅她为复隆做的一切事,包括在灰色地带游走。这是她的私心,即便违背法律精神,她也不想否认。
坦白讲,她并不愿意和庄雨丰赛车,庄雨丰的左手是压在她心上的巨石,而且她明白,这是只能看在眼里、无法言说的巨石,庄雨丰不需要同情,甚至憎恨同情。
席向晚从车把上拿下头盔,转身问:“你今晚约我过来,是有话对我说,还是只想赛车?说话在这里就可以了,想比赛就现在吧,等下可能会下雨,今天不是一个好赛日。”
庄雨丰不动声色,暗自把情绪拉回。
不急,她还有筹码,非常大的一个筹码,足以将“唐辰睿前未婚妻”这个身份踩在脚下,来回碾压。
“来都来了,赛一场吧。”
她伸了伸左手,灵活地握了握拳:“看看这双残废的手,在金钱的力量下,能将你败几分。”
相似小说推荐
-
樱桃成熟时[娱乐圈] (闻笙) 2020-07-11完结734 8871禁欲系实力派影帝VS美破天际选秀女团小狐狸27岁X18岁 养成系 年龄差9岁某知名八卦号...
-
你的脸上我的唇印 (今日不上朝) 2021-01-10完结855 3631三岁的那旖乖巧可爱,小院里人人喜欢,有颗糖都会偷偷塞她兜里。但那旖命不好,她爸爸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