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大门前,万惜仍旧撑着伞,像是孩童般在那踩着水玩。
她穿着雪地靴,“啪叽”踩下,地上的水开出了花。
很快,雪地靴前端便被溅起的水花浸湿了,她却像是没有察觉般,继续踩着。
傻子吗?
宁恒懒得理会她,退回到床边,曲着手肘放置于脑后,就这么睁眼躺着。
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烦躁,就像是脚背上刚浸下的那滴雨水,氤开的湿冷不适也蔓延到了心上。
他闭上眼,用被单捂住自己的头。
五分钟后,被单倏然掀开,宁恒快速披上羽绒服,冲出了房间。
他下楼时,一眼就看见万惜还站在铁门前踩水玩。
“是不是忘带钥匙了?”这是一周来,宁恒对万惜说的第一句话。
万惜却仍旧用雨伞挡住头,脚下继续踩着水。
“没有啊……做题累了,我醒醒脑子。”
宁恒照旧没打伞,只拉起了羽绒服帽子。黑色的羽绒服,衬得他眉目清晰,眼神深邃。
雨滴落在羽绒服上,他耳边有轻微的闷响。
宁恒忽然伸手,掀起了伞。
在掀开的瞬间,他微眯了眼,眼眸深处翻滚过一股情绪,汹涌且锋利。
宁恒看见,万惜的右边面颊微红,有三根明显的指印。
小巷内,路灯昏黄,雨水淋在路灯罩上,积聚成滴,从边缘落下。柔和的黄光折射在水滴内,恍惚看去,像是星星在坠落。
“谁打的?”宁恒声音里有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哑意和冷漠。
“你啊。”万惜眨眨眼。
“想死?”宁恒眉头紧蹙,面部线条更淡薄,更危险了。
“我出门买方便面,结果忘记带钥匙,踩了半天水,雪地靴也湿的。”万惜叹气:“宁恒,我好饿好冷哦。”
怕万臻是手指骨骨折,夏于义与万老太太赶着将万臻送入医院。
夏青玉在家里将万惜安慰了番,劝她不要跟老人见识,心里又担心万臻伤情,随后也赶着去了医院。
万惜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打过,万老太太那巴掌倒是把她给打蒙了。
在书桌前坐了两小时,万惜感觉到饿得不行,便懵着脑袋,去小卖部买了方便面。
小卖部的阿姨看见她的脸,惊呼道:“脸怎么了?”
万惜从阿姨递过来的镜子里才发现自己脸肿了,看着有点吓人。
回到家门口时,万惜又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
她能怎么办?她只能踩水玩了。
宁恒回来时,她刻意压低了伞沿,就是不想被他发现自己脸上的异样。
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万惜那句“宁恒,我好饿好冷哦。”,尾音不由自主有些软绵,有点像小狗被欺负后,回来绕着人的裤腿撒娇。
也许这条巷子里,能护住她的就只有宁恒了。
宁恒本来眼里明明灭灭有暗火,随着这句话,那火逐渐熄灭。
宁恒将万惜带回了家,让她先去他房间开取暖器暖和下,自己则在厨房里给她煮方便面。
水烧开,锅里放了面,放了调料包。宁恒想了想,又加了蛋,火腿和青菜。反正冰箱里有什么,都给她一股脑加了进去。
煮好后,又给她端到了房间里。
学霸煮起方便面也是不含糊,色香味一流。
万惜是饿极了,埋头吃起来。宁恒给她和自己都拿了可乐,打开易拉罐拉扣,正仰头喝着,忽然听见万惜说话。
“我妈发短信说,万臻伤得有点严重,晚上他们要在医院陪着,我能在这睡吗?”
可乐呛入鼻腔,宁恒剧烈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宁哥:老婆别这样,我怂。
这篇也是小短篇,是披着竞技皮的恋爱文。感谢在2020-10-22 20:56:51~2020-10-23 20:5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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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别紧张,我睡地板就行。”万惜忙将纸巾递过去。
心想宁恒这倒霉孩子,难不成还以为她要抢他的床?
她有这么不懂事吗?
宁行处此时是醉到深处紧闭着房门,宁家的另一间卧室又堆积着杂物,不能住人,万惜也只能睡宁恒房间。
宁恒咳嗽声渐缓,一句话拍案定板:“我睡地板,你睡床。”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宁恒出门给万惜买了牙刷毛巾,万惜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再度折返房间时,发现宁恒已睡在了地板上。
怕她进来时看不清,房间里开着灯,宁恒用被单捂住头,也不知是否睡着了。
万惜蹑手蹑脚走入房间,关了灯,再躺回床上。
她嗅到,宁恒的枕头与被单里,有属于他的味道。
万惜用被单捂住头,深呼吸,嗅着那熟悉的薄荷气息。嗅完后,又觉得此举离变态差不了多少,忙又将被子掀开。
夜阑人静,落针可闻。小巷外有车驶过,远光灯投入房间,在墙壁上划出白色的光圈。
黝黯的静谧中,万惜忽然开口:“宁恒,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宁恒慵懒应道。
睡着了还能说话?真当她是傻的?完全是隐形的人身攻击。
“我在这过夜的事,要不要跟你爸说一声?”万惜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这点。
“不用,他醉了。”宁恒的声音,清冽明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有质感。
“啊?你爸怎么经常喝醉?”万惜脱口问道。
但这一次,却很久也没听见回应。
万惜怀疑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没敢再开口。
小巷里没有秘密,据说宁恒的母亲在他初中时跟宁行处离婚,去了国外。
看来,每个人心里都是有黑洞的。
就在万惜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时,宁恒忽然开口:“他喝酒,是因为不想清醒地看着理想破灭。”
宁行处是谦谦君子,但南城大学管理层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从不参与派|系斗争的宁行处遭到了排挤,郁郁不得志。
“宁恒……我有点听不懂。”万惜呢喃。
“你还小。”宁恒嘴角扯出个笑。
其实不懂才是最快乐的,他希望万惜永远也不要懂这些。
“你才小,你最小。”万惜跟宁恒平时就爱斗嘴,此时下意识就反驳。
万惜原本以为宁恒会怼上自己两句,谁知她却听见地板上传来道短促的吸气声。
像是生气。
而且生的还是不好言说的气。
万惜当时还觉察不出什么,但几年后,两人发生关|系时,宁恒忽然咬住她耳朵,喘|息的暖热声音里憋着积聚多年的气。
“还敢说我‘小’吗?”
当时万惜被折腾得浑身散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只深悔十六岁的自己天真愚蠢。
当然,十六岁的万惜还不清楚自己几年后会遭那一场罪。
十六岁的万惜躺在宁恒的床|上,继续看着墙上被窗外路灯映出的稀疏树枝黑影。
“宁恒,其实射箭就是我的理想。”
万惜的这句话在如水夜色中浮动。
宁恒没有回答。
万惜继续轻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自己成绩不好,在那个以成绩为准则的班上,我总感觉矮你们一大截,其实挺自卑的。可是那天,在体校里,我拿到反曲弓的那刻,感觉那弓就成了我的脊柱,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起来了。”
像是战士拿到了刀。
像是大鱼回到了海。
“我也知道自己辜负了你的一番心血,只是射箭就是我的理想,我不能看着它破灭。”
屋里异常寂静,恍惚间,甚至能听见光影投射到墙上的声音。
等了很久,宁恒也始终没有说话。
万惜闭上眼,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睡意来得汹涌,她意识逐渐模糊。
而就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依稀听见有人说了句话。
声音是那么远,又那么近。
像是宁恒,又不像是他。
太疲倦了,万惜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那句话是——“好,我等你。”
////////////////
万惜以前在体校时很早便会起来锻炼,因此身体形成了生物钟,每天六点准时醒。
睁开眼,只见清明曦光从窗帘缝隙透入。窗外依稀有了鸟鸣声,小摊贩的叫卖声,汽车鸣笛声,烟火气渐浓。
睁眼半天,万惜才醒悟自己在宁恒家。
她起身看向地板上的宁恒。
宁恒仍旧沉睡着,那双稍显凛冽的眼紧闭,敛去了攻击性,整张脸显得柔和无害。近距离看去,他的骨相皮相极好,组合在一处,挑不出任何毛病。而且不会如原初乐那种过于精致完美的五官有产生腻味的危险,宁恒反而越看越有味道,似乎每一眼,都会有新的美感出现,就像是酒,越陈越醇。
万惜蹑手蹑脚走到宁恒脑袋旁,先是蹲下,抱住双|腿,盯住他。
蹲了半天,忽然察觉自己这姿势像是只看着地里萝卜的兔子。
想到宁恒醒时从不肯让她碰自己头发,万惜玩心大起,伸出手,开始揉|宁恒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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