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自己的路。
他却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她。
跟到一教和二教之间的那条水泥路处,毕然忍不了了,不客气道:“同学,你是在尾随我吗?”
“你才看出来啊?”男人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堆到了一起,猥琐到了极致。
毕然还是没能想起来是谁,“那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一教、二教这边主要是实验室,实验课一般十点才开始。所以,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经过。
零零散散有几个学生经过,毕然没有把握他们会不会帮忙。毕竟像她这样仗义的人已经不多了,人人都想要个自保。她懂。
“小婊|子这么快就把老子忘了?老子找你可是一顿好找啊。上次你坏了老子的好事,可不就是想跟老子约炮?”
“今天也让老子过把瘾,尝尝大学生的滋味。”
这些下|流的话,毕然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就是那次去玜廷蔓,在公交车上碰到的猥琐男。
当时,她只是看那个姑娘胆子小,不敢反抗,仗义执言,没想到反倒被盯上了。
阴暗的人永远都躲在阴暗处,可哪怕他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拉别人一起下地狱。
毕然想起他来之后,故作冷静,警告道:“我告诉你啊,这可是在学校,你别乱来。”
猥琐男往她逼近,“老子乱来又怎么样?老子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你们学校能管得了老子?何况,你也不想在学校被老子干吧?”
“识相的就跟老子走,老子还有几个兄弟,今天就能让你爽翻天。”
毕然要吐了。
“臭不要脸,”毕然忍不住骂了一句,开始往后退。
同时,她也怂了。
她转过头,拔腿就跑。不跑是傻子。背包里百来份案例太沉,她干脆脱下来,向后砸去。猥琐男躲了一下,顺利躲开。
双肩包掉在地上,沾了点泥,被遗落。
逃跑要紧。
猥琐男从裤袋里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戴在头上,并往下压了压。然后步伐加快,但仍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且看上去并不是尾随,只是一个步履匆匆的行人。
除了毕然,没有人知道现在正在上演一场什么惊心动魄。
猥琐男下垂的嘴角上翻,逃?她能往哪儿逃?她的学生证还在他裤兜里,专业、班级、姓名,她能逃到哪去?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多管闲事,是吗?那就给她来点难忘的回忆。
*
九点。
薛榅像往常一样,夹着保温杯来上课。进教室的第一眼,他只会在固定的座位寻找固定的人。
不在。
薛榅面色一冷。
百来位同学都正襟危坐着,目光投向他,好像在问:讲义呢?案例呢?
彼此手里都没有。
薛榅的眸色更沉了些。
他开口:“赵梓玥。”
“啊。”赵梓玥没想到薛老师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微微有些错愕,但还是站起身,“老师,你好。”
然后,她没想到,没点过一次学生姓名的薛老师,也记住了另一个学生的名字。
他问:“毕然没来?”
赵梓玥这才发现毕然迟到了,她看了看十分钟前毕然发给她的微信道:“不应该啊,她刚刚就说下车了啊。从站台走到教室,十分钟够了啊。”
“给她打电话”,薛榅顿了下,“问问她是不是要携我的讲义潜逃。”
他还只当她是被什么事耽搁了,顺便又拿她破了一次冰。
徐霜霜在课堂上发出猪般的笑声。
同学们也都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经过前五次课堂相处,他们发现虽然仍摸不清楚这位薛老师的脾气秉性。但是,他们发现了,薛老师每节课在拿毕然开涮的时候,是一点也不手软。
“老师,打不通。”赵梓月连拨了三次号码,语气焦急。
薛榅垂着的手僵了僵,然后,才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着全班百来名同学的面,亲自拨了她的号码。
没人接。
眉心骤然压紧,他沉声道:“你刚刚说十分钟前,她已经下了公交?”
“对。”赵梓月如实道。
“胡礼明。”
学委站起来,“老师,我在。”
“安排大家先自习。”
赵梓月这才发现,原来没点过一次名的薛老师也记住了学委的姓名。
“抱歉”,薛榅道,“欠大家的课时,我会补给大家,线上线下都可以。”
“赵梓玥,带我走一遍毕然的日常路线。”
“好的,老师。”赵梓月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
徐霜霜和王若瑶也起身,“老师,我们也要去。”
学委亦站出来,打断了他们,“老师,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吧。我......我也很担心她。”
这是句表白的话,但没有同学起哄。
因为失联的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学。
“对,老师,我们分头找吧。谁先找到给您打电话。”同学们纷纷出列。
此时,他们是一个集体。一个个体也不能少。
薛榅几乎没有犹豫,报出了自己的号码:1333****777。
然后,他对学委道:“胡礼明,你拿着我的身份证和教职工证明去监控室,让保安把8点50分左右2路公交停靠站点的监控调出来,看看她是不是下车了?下车后走的哪条路线?”
第一节 课的时候,他就明确拒绝了同学索要联系方式的行为,他甚至连名字都没留全,只留了个“姓薛。”
因为他只是个外聘兼职教师,上完这八节课,再不会和这些同学有任何交集了。
而此时,他什么都顾不上。
他从来没想过哪一天,毕然会在学校里面遭遇危险。
至于什么危险,他也不敢想。
*
此时,毕然跑得累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现在,她就是十分后悔早上听她妈的,穿了这么多,羽绒服里面还穿了件羽绒马甲。
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她很想吐槽,跑得热死了,一身臭汗。关键是还跑不快,慢得像头驴,喘得像头猪。
她扶着墙,开始同他掰扯,“帅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你说咱俩无冤无仇的,对吧?你就别难为我了。你要钱吗?刚我扔掉的那背包里有钱,还有手机。咱俩一块去捡回来,我一分都不要,都给你。”
“认错人?小|□□,你是不是忘了,你还给我留了定情信物呢?”说完,他掏出她的学生证,展示给她看,“营销03班毕然,照片可没有真人漂亮啊。”
眼神流露出一种渴望,毕然麻了。原来学生证是被他偷走了,害她还登报挂失麻烦死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决定认怂求饶,“帅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现在才求饶?晚了。”他边搓手边向她靠近,“不,是早了。老子今天就操到你求饶。”
毕然被他堵到一教一楼的过道里。
猥琐男伸手去拽她的胳膊,把她往空教室里拽,“老子后悔了,老子要在教室里上你。”
“不要”,到这个时候,毕然才真正意识到害怕,她直摇头,“不要在教室。”
*
薛榅和赵梓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他烦躁地脱了大衣,只穿了件衬衫,可是一点儿也不冷。
他把衣服给赵梓玥,双手插着腰,踹了一脚教学楼的墙。
凭着赵梓玥对男人的了解,这一刻冷静自持的薛老师是失控的,至少,她从他眼里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那是她一直在寻觅,却从来没有在历任男友身上见到过的情绪。从来没有。
她不禁怀疑起毕然于薛老师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毕然和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
想这些的时候,薛榅已经甩开了她一大截。他仍在盲目地找,他现在十分后悔,后悔没有静下心来在这所高校里走一走,没有了解过她的日常路线,也没有问过,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会往哪里跑?
接到胡礼明电话的时候,薛榅闭上了眼睛,才算是松了口气。监控室确实比他这样盲找要高效得多。
胡礼明说:“老师,毕然在一教一楼一实验室门外,被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堵着,监控里看不到他的脸。”
薛榅就在一教,等他终于拐进一楼的走廊时,总算看到了被堵在墙上的毕然。
她看起来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些。
戴鸭舌帽的男人横着一条手臂扼住她的脖子,另一条手臂开始拽她的羽绒服。
毕然死死地盯着他,重复道:“不要在教室。”
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幸好她妈觉得她冷,让她穿这么多衣服。
猥琐男舔了舔嘴唇,垂涎道:“大学生操......”操起来肯定爽。
“操”字还没说完,他突然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仰去,“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毕然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太激动导致突发了什么疾病。
心死如灰,又死而复生。
掉落深渊,又有直升机救援。
是新生。
她贴着墙挪了挪身子,故作坚强,声音却又止不住颤抖,“我什么都没干,是你自己倒下去的啊!我看你这样,身体也不太行,还是先去医院治病吧,治好了再来堵我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