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薛榅笑道,“我只是单纯的比较重视这个生日。”
“三十岁生日都没见你这么重视”,毕然啧啧两声,“薛榅,你变了。果然,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开始在乎每年的生日了。”
薛榅笑而不语,套上件黑色长款大衣,大衣过膝,完全修饰出他挺拔的身材和非凡的气场。
成熟、稳重。
绅士、精英。
“薛榅,你好帅哦。”毕然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提醒他,“就那个......我剖腹产满六个月了。”
“满了。”
毕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贴在他宽阔的背上,低声道:“我想......”
薛榅低低地笑着,“晚上再想。”
......
*
冬天,天色暗得比较早。
薛榅又给毕然套了件厚羽绒服,才放心地领着她出门。毕然不满,“你穿得那么英俊潇洒,我却要包裹得如此臃肿,真是没天理。”
“到酒店再脱。”
车子停在去年元旦他们一同去的那家欧式酒店的停车场。下车的时候,毕然问薛榅,“你的生日宴在这里办吗?”
“嗯。”
穿过旋转门进大堂,毕然脱掉了羽绒服,单着一件公主裙。
薛榅从前台拿了房卡,把房卡给她,从她手里接过羽绒服,“上次那个房间701,还记得吗?你先进去。”
“那你呢?”
“去取点东西。”
毕然乖乖地拿着房卡,上了7楼,穿过欧式风格装修的长廊,找到了701。
刷卡,推门而进。
然后,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落地窗上挂着马卡龙渐变色立体爱心气球,一条一条垂坠的发光灯带,闪着暧昧的暖调光。
精心布置过的照片墙,贴满她的照片,有些她很熟悉,有些也不知道薛榅是什么时候拍下的,或者他在谁那收集来的。
白色的铁艺拱门下,铺满鲜花和花瓣,灯带绕出MARRYME的形状,闪耀着光芒。
地毯上、沙发上,气球、花瓣和彩色霓虹灯。
毕然顿悟了!!
薛榅他这是要求婚!!
“然然。”
毕然激动地回眸,一眼便看到站在她身后的薛榅,此时,他脱去了大衣,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剪裁简单却修饰出完美身材。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鲜红欲滴的红玫瑰递过来,毕然抱了满怀。
她脸颊红红的、眸子里泛着水光,激动得无以言表,“薛榅,你不用说了,我愿意。”
躲在暗处的众人:......
程雨晴先从沙发后面跳出来,“毕然,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但凡你假装矜持一点点......”
余曼也慢慢站了起来,“我们还挺想看看薛总、不为人知的一面的。”
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毕然愣了一下,才如实道:“我不要,万一他反悔怎么办?我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
随后,邓元、贺先知、江钰慢慢站了出来。
还有谢淼、丁南。
薛父薛母以及毕然也不认识的长辈或者晚辈,还有薛榅的朋友。
这下,毕然也不淡定了,羞赧地把脸埋进花束里,“大家都在呢?”
薛榅微笑着在她面前单膝下跪,握住她的指,“求婚怎么能少了见证人?”
毕然这才看到他手里有个小小的首饰盒,盒子里的戒指是字母“R”的形状,中间那颗钻石很大,周边还有一圈碎钻,闪烁着奇异的光。
就......挺迫不及待的!
薛榅深情凝望着她,清润的嗓音如山间溪流缓缓流淌,“想了很久,在哪里向你求婚会比较合适。思来想去,我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那便在这里继续。”
“今天,是我三十一岁生日,也是我们恋爱一周年纪念日。”
江钰推着余曼,小声交流,“去年元旦就好上了。”
余曼又想起去年年前和毕然说的话,惭愧地拍了拍脸。
薛榅继续表白,“去年的今天,我承诺会辅导你的学业、规划你的职业、赡养你的母亲、负责你的人生。”
“但是,我食言了。在伦敦的最后一个月,我甚至不敢去想起你,因为曾经我信誓旦旦答应你的,都只做了一半。”
“我没能参与你的论文答辩,没能陪着你一起毕业。如果我不去伦敦,你现在应该是个小主播,而不是放弃你喜欢的职业,背井离乡。如果我不去伦敦,我可以守在病榻前,好好地送咱妈最后一程。不会让你在瓢泼大雨里找不到家的方向,遭遇到险些丢了性命的危险。”
“我险些酿成不可宽恕的后果。”
“我的人生少有悔恨,去伦敦是唯一一次。”
“在锦都的这两个月,我记住了你每一天睡着时的模样,也记住了你醒来的每一刻。这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我想把这段幸福延续。”
“毕然,你愿不愿意让我再等你两年半?你愿不愿意从今日起,做我的未婚妻,做我的薛太太?”
“我想,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完成我此生未尽的事宜,弥补我的缺憾,让我用余生去好好爱你?”
毕然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不住地点头。
薛榅为她套上定制的钻戒,柔声道:“然然,别哭。”
毕然稍稍平复了一下,仍有些语无伦次,“就是......我第一次被人求婚......我有点不适应。”
“求婚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再向我求婚,我就有经验了。”
见证人们低声窃笑。
“我......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毕然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妈、还、还活着,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
“能,能看到。”蒋萍在笔记本电脑上点开了一段视频,是俞淑芬刚入院时录的,那个时候,她的精神状态还很好,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
看着视频里的母亲,以及母亲对她说的话,毕然又一次哭了出来。
“然然,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妈妈应该已经不在了。妈妈原本害怕死去,因为害怕丢下你一人独活。妈妈害怕每逢佳节,你只能守着妈妈的照片熬过慢慢长夜。”
“但现在不同了,妈妈比你更早些得知蒋阿姨是小薛的母亲。当她来照顾我,我就明白了小薛和他父母的一片心意。我们不告诉你这一切,是怕你有心理负担,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感恩。我们想让你自己选择。”
“孩子,妈妈走了,还有一个妈妈会好好爱你。孩子,活得洒脱些......”
“嫁给薛榅,叫蒋阿姨一声妈妈。”
毕然转身,哽咽着叫了蒋萍一声妈,蒋萍也哽咽了,“好、好、好孩子。”
毕然又对薛士秋叫了声,“爸。”
薛士秋和蒋萍递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
薛榅的吻先落在她湿润的眼角,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才含上她嫣红的唇瓣。
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毕然抬手、踮脚,勾上他的脖子,二人纵情深吻。
......
良久,良久......
毕然觉得吻得有些累了,才冷静下来。
薛榅笑道:“然然,回头看看。”
毕然回过头来,看到赵梓月哭得稀里哗啦,就连王若瑶和徐霜霜也眼泪汪汪。
“梓月、霜霜、若瑶,你们怎么都来了?”
徐霜霜带头抨击她,“笨蛋,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一件都不告诉我们?”
薛榅把她的室友都请来做见证人了,毕然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亲人了,但她还有朋友。
“我怕你们同情我。”毕然坦诚。
王若瑶埋怨道:“我们怎么会同情你?我们是朋友啊,最好的朋友,我们应该一起面对的。”
赵梓月擦了擦眼角,“对不起,在你最难的时候,我们没有陪在你身边。”
“没关系,在我最幸福的时候,你们都来了。”
赵梓月:“你说你缺钱也不跟我们说。”
四个人抱作一团。
“我现在不缺钱了”,毕然破涕为笑,竖了三根手指,“我现在有三套房。”
“哈哈哈......”
......
求婚仪式结束,长辈们招呼大家去晚宴现场。
毕然环视众人,像是在寻找谁。薛榅搂紧她的腰,附在她耳边道:“她没来。”
“哦。”
“她说祝我们幸福。”
“她真心吗?”
“说不好。”
......
*
晚上,薛榅被灌了不少酒,半眯着眼回到套房,斜倚在米色异型沙发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带了点醉意。
毕然驻足窗前,眺望江景。
那次,她并没有仔细看过这里,原来在这里能看到整个栗余江。
薛榅半撑着头唤她,“过来。”
毕然拉上窗帘走到他身边,半坐在他腿上,揪着他的睫毛问:“你今天选在这里跟我求婚,是不是因为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这里?”
薛榅点头,大手轻轻一抬一拨,使得她不得不跨坐在他身上。
“怎么这么巧还能订到这个房间?”毕然稍稍调整了坐姿,却又碰到突兀之处,身体轻颤了一下,声音也有些颤栗,“是不是谢淼那个亲戚其实也是你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