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此,她养成了混世魔王性格,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住,靠着一双粉拳,在除夜街打出了一片天地,人送外号虎背熊腰小胖妞。
街上的孩子们都不愿和她玩儿,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靠近都不敢。
但,有一个男孩除外。
那个小男孩住在除夜街街角,名字叫阿阮,他家中好像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病病殃殃的母亲,他每日都要煎药给他母亲喝,是以身上总沾着股苦涩中药味,不怎么好闻。
他的个头不高,人也长得像豆芽菜,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哼哼还轻,身子瘦弱得好似一阵风吹来便会摔倒。
总之和花涴是完全的两个极端。
街上的孩子们不喜欢爱揍人的花涴,也不喜欢身上总有中药味的阿阮,所以,被周围孩子排挤的他们便理所应当地玩到了一起,成为一对好朋友。
话是这样说,可他们成为朋友的过程并不理所应当。
那是花涴刚到除夜街没多久,凭借着一双粉拳,终于打响了名声。
那日她出门买糖葫芦吃,路过一条小巷子,不经意发现巷子里有群小孩,他们把一个瘦瘦矮矮的女孩子推倒在地,合起伙来欺负她,又是扯她的头发,又是拽她的衣裳,小女孩被他们欺负得很惨,一直忍着不出声,嘴巴都快要咬破皮了。
纵然花涴那会儿没有甚正义心,可她还是看不下去这种事,没错,她也常常欺负小朋友,可一个人欺负一群人和一群人欺负一个人能一样吗?
以少对多是勇士,以多对少是混蛋,她可看不惯。
她大喊一声“放开那女孩”,径直冲进人堆里,以手中没吃完的糖葫芦当武器,把那群以多欺少的孩子打了个落花流水。
她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身手。
孩子们捂着被她打疼的地方匆忙离开,一边走一边说下次要她好看,花涴舔着打过人的糖葫芦,笑嘻嘻道:“成啊,我等着你们,看看到底谁要谁好看。”
她扶起挨打的那个女孩,随口问她,“你怎么不还手啊?”
“女孩”从地上爬起来,掸去衣服上的灰尘,无动于衷道:“习惯了。”
嗓音低沉,毫无生气,哪里是女孩子,分明是男孩。
花涴震惊了,“你是男的?”
“女孩”蹙眉看向她,“是啊。”
花涴打了个惊嗝。
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要是有人把她认作男的,她心里一定会很难受,同理,她把面前这个男的认作女的,他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她把剩下的糖葫芦递给他,“你吃糖葫芦不,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男孩看看糖葫芦上的口水,没说话。良久,他从兜里掏出块干净的糖果,搁在掌心递到花涴面前,小声对她道:“谢谢你。”
花涴顿了顿,伸手接下。
从那以后,他们成了好朋友。
☆、第六十六章
花涴路见不平救下的那个男孩长得跟女孩子一般, 秀秀气气的,他的名字也取得很温柔,叫阿阮。
后来她听阿阮说, 因为他身体不好,隔三差五生病,四岁那年更是差点病死, 老一辈的人说名字取得赖一些会好养活, 是以他娘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想让他活得长长久久。
阿阮阿阮, 身娇体软,连性格也软软的, 常常受人欺负。
自那之后, 花涴开始充当起阿阮的保护伞,再不许任何人欺负他。当然,她除外。
小孩子并非全部天真无邪, 除夜街上的那堆孩子个个都是烦人精, 他们总说阿阮是没爹的孩子, 说他是个命苦的,说他身上有药味, 不配和他们一起玩儿。
花涴自小就有侠义心肠, 同阿阮做朋友的那段时日, 她过足了英雄瘾, 所有试图欺负阿阮的孩子都被她的粉拳捶过, 到外祖跟前告状的人络绎不绝。
外祖宠她, 大多不痛不痒地责备她两句,倒也罢了。只有一次,她把欺负阿阮的人打得掉了一颗牙, 那人的娘亲是个泼辣货,到外祖家门前闹了好几日,非要外祖惩罚她。
外祖没法子,当着众人的面收拾了她一顿,那些她曾欺负过的孩子们见她挨打,笑得可得意了,有几个还笑得坐到了地上。
那个孩子的牙哪是她打掉的,分明是他到了换牙的年纪,牙齿本就松动。他非但不感谢她帮他拔了颗牙,还跑上门告状,真是不懂得知恩图报。
花涴觉得自尊心严重受挫,这除夜街她是混不下去了,是以挨打的当夜,她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准备自己跑回京城。
临行前,她跑到街角去同阿阮道别,将自己准备跑回家的事情告诉他。
阿阮不同意她这样做,一直劝她回外祖家,还说小孩子记性不好,等过段时日,那些孩子就会忘记她当众挨打的事情。
花涴正在气头上,丢失的自尊心糊住了她的脑子,让她只剩下一根筋,“不管!”她噘嘴,“我就要回家,现在就要回家!”
阿阮伸手拽着她的胳膊,不给她走。
瘦弱的阿阮哪有她劲大,花涴背着小包袱,拖着阿阮走了好远,他的鞋底都快要磨出火星子了。
阿阮一路劝她,“花涴,你别冲动,娘亲和我说最近瞿凤郡不太平,附近好几个城镇都有孩子失踪。咱们先回去吧,你要是真想回家,可以明天白天再走,不用非急着晚上赶路。”
花涴听不进去,她威胁阿阮,“你撒不撒手,不撒手我揍你了啊。”
阿阮宁愿挨揍也不撒手。
花涴认为,大人们口中的“有孩子失踪”是用来唬人的,就好比孩子们哭闹时,大人们会说“再哭大灰狼就来吃你啦”,根本不值得相信。
可,阿阮她娘的确没唬人,还没走出除夜街,花涴的冲动便得到了惩罚。
她和阿阮双双被掳。
几个黑衣人拿东西堵住了他俩的嘴巴,把麻袋套在他们头上,借着茫茫夜色,将他们掳到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上,用笼子关了起来。
与他们关在一起的,还有另一群孩子,粗略数来,约有二十之多。
花涴很憋屈,她才不要待在笼子里,笼子里都是关狗的。
她冲守在笼子边的黑衣人大叫,“你们绑我来作甚!赶快把我放了,不若等我爹爹找来,要你们好看!”
黑衣人看也不看她,好像她真的是关在笼子中的小狗,不值一提。
阿阮偷偷把她拽到身后,让她别再挑衅那些黑衣人了。
关押他们的山很偏,常年没有人造访,那些被黑衣人掳来的孩子们哭得再大声也无人能够听到。
且那些黑衣人似乎有组织有纪律,他们服从某个人的安排行事,从来不多说话,总是死板板的,像活死人。
后来花涴才知道,那些都是崇月阁的人,乃是当真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奉崇月阁阁主的命令行事。
那些人的嘴巴很严实,他们四处抓孩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至今也无人知晓。
每天晚上,月亮升起来时,他们都会从笼子里抓一个孩子出去,也不带到远处,就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个被带出去的孩子杀死。
直接拿刀抹脖子,有时力度没掌握好,一刀割不断脖子上的血管,他们还会残忍地补上第二刀。
被抓出去的孩子像鸡崽儿一样,只发出一声痛苦哀嚎,便直直摔倒在地面上,随着鲜血飙飞,眼睛死死地瞪着,合不严实。
黑衣人用罐子接住孩子体内淌出的血,直至接住最后一滴,才将死去的孩子拖出去,不知是焚烧了,还是喂了野狼。
花涴是实打实在温室里长大的,她何曾见过这种场景,头几天她和阿阮吓得抱头大哭,眼泪淌了有一缸。后几天他们不哭了,倒不是麻木了,而是眼泪已经淌干,再哭眼睛就瞎了。
花涴到那时终于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
她怕得要死,白天晚上都不敢睡,哪怕阿阮偷偷在她耳边哼歌,哄她入睡,她也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睛,便会看到那些被放干血的孩子,他们睁着了无生气的、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她,到处都是翻涌的血海。
每当黑衣人来抓孩子放血,花涴都会拽着阿阮往最后躲,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笼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少,他们终于没有地方可躲了。
那夜,两个黑衣人站在笼子前商议道:“今晚杀哪个?”
其中一个黑衣人抬手指她,“这个胖乎乎的吧,一看就是家里宠着的,血多,估摸能装满满一坛子。”
花涴寻思笼子里都是瘦骨嶙峋的小屁孩,只有她胖乎乎的,他们今夜要祸害的孩子定是她了。她梗着脖子,嘴硬道:“呸,你们胆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便把你们的手指头都咬下来,生生吞进肚子里。”
黑衣人不怒反笑,“还挺嚣张,就她了。”
花涴怕得发抖,两股战战,当真要吓尿了。
眼看着黑衣人的刀子要架到她的脖子上,阿阮突然从没来得及上锁的笼子中冲出来,他以瘦弱的身躯撞开那两个持刀的黑衣人,疾声对她道:“花涴,跑!”
那两个黑衣人没防备,居然被瘦瘦的阿阮撞得跌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纵然腿吓得发抖,花涴的反应也未迟疑,她没有顾着自己逃走,伸手拉住阿阮,她拽着他往外跑,“一起走!”
相似小说推荐
-
你似季候风 (铁扇公子) 2020-9-30完结6359 14637#本文前后章节修改过数次,其他平台上的内容存在缺漏及不连贯剧情,为保证阅读观感,请在...
-
向美艳认怂 (何遇欢) 2020-10-23完结172 789晋煜北这辈子没认过怂,直到遇见桑茜。【外刚内柔女教师 VS 面冷心热老司机】小剧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