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蛊惑,他应当至今也不敢对他爹下杀手。
听完梁儿的话, 越千城陷入了沉思中, 他在想那个戴面具的人画上所画之人是不是花涴。
花涴却从梁儿的讲述中明白了什么, “崇月阁。”她笃定开口道。
越千城低头看她, “什么?”
花涴的神色不知何时变得严肃, 越千城还隐约看出了几分愤恨, “梁儿那晚遇到的应当是崇月阁的人。”花涴道。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花涴觉得,她和越千城已经是朋友了, 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而且越千城这个人很是聪明,完美地弥补了她武力盈余脑力不足的缺陷,所以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他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同你说,我来瞿凤郡是因为最近坊间总有动乱,是以六扇门派我来镇守一方平安吗?”她问越千城。
越千城点头,“记得。”他在脑海中放置了一本簿子,专门用来记花涴说过的每一句话。
花涴这才把她来瞿凤郡的真正目的告诉越千城,“其实,六扇门派我到瞿凤郡来,除了镇守一方平安外,更重要的是为了调查一个叫‘崇月阁’的组织。老门主让我尽可能多地收集线索,想办法打探出崇月阁的头目是谁,争取彻底把它铲除。”
崇月阁在坊间消踪匿迹多年,很多年轻人已不记得江湖上曾经有这么一个恶名昭彰的组织,可越千城不会忘记它——崇月阁,与他有着深仇旧恨。
他拧眉问花涴,“崇月阁不是被朝廷彻底铲除了吗?”这些年,他一直没听说和崇月阁有关的事情,还以为这个组织已经彻底消失了。
花涴叹息道:“朝廷也这样认为,可是近来坊间发生了不少影响恶劣的事件,朝廷怕百姓们惶恐,没对外公布事件的详细情况。”她压低声音道:“其实,近来发生的许多影响恶劣的事件都和崇月阁有关,左不过不知是有人借着崇月阁的名声行事,还是当真乃崇月阁昔年的旧人所为。”
顿一顿,花涴将声音压得更低,告诉越千城一个更隐晦的秘密,“朝廷之前当众处决过崇月阁的核心成员不假,可处决的都是底下的人,并没有抓到崇月阁的头目。”
越千城挑挑眉毛,轻轻“啧”了一声。
他明白花涴话里的意思。
朝廷做事向来以安抚民心为重,崇月阁昔年罪恶滔天,朝廷为了安抚民心,便对外宣称已铲除崇月阁。
然则并未。崇月阁的头目都还逍遥法外呢。
也就是说,怂恿梁儿杀了他父亲的人极有可能是崇月阁的人,越千城摸摸光滑的下巴,顿时来了兴致。
他问泪水圈在眼眶中的梁儿,“你还记得那个和你说话的男子长什么模样,年纪有多大吗?”
梁儿擦擦眼泪,“他戴了厚厚的面具,根本看不清长相,但是他说话的声音不像年轻人,头发丝也见白了,年纪应该和我爹差不多。”
越千城了然颔首。
花涴思忖须臾,低头问梁儿,“你说的林子在哪儿?”
梁儿不假思索道:“在郊外的荒地东侧,没有明显的道路,但是姐姐你的功夫好,可以爬到最高的树上往下看,哪里开阔些,竹屋就建在哪里。”
花涴想了想,她的确在地图上看到瞿凤郡附近有一大片林子,转身招呼越千城,“走看看。”
越千城亦有此打算。
离开刑捕司之前,花涴轻抚梁儿的头发,用像长姐一般温柔和缓的语调对他道:“梁儿,误入歧途不可怕,可怕的是将歧途当作正道。蹲监牢的日子是苦了些,也乏味的紧,但你要为你娘想想,她还在等着你回来呢。你不能自暴自弃,要学会向着好的方向去思考。”
越千城看着梁儿,心中有几分羡慕,他也想被花涴摸头。
那双温柔的、白皙的手抚摸过他的头发,轻轻地停留稍许,手的主人仰起头朝他微笑,阳光洒在她的眼睛里,亮闪闪的,定比那天边星河还要璀璨。
不行了,越千城把头转向一边,不能想,越想他就越嫉妒梁儿。
梁儿沉默良久,末了,噙着眼泪“嗯”了一声。
官兵将他带离此处,明日天一亮,他就要被转移去京城了,五年期满,他才可以回到这里。
没多作停留,目送官兵将梁儿带走以后,越千城和花涴离开刑捕司,立刻动身去寻找那栋林中竹屋。
可惜的是,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堆废墟。
竹屋已被人烧毁了,且烧毁的时间并不长,竹子焚烧后产生的黑灰还未塌陷。
站在黑魆魆的废墟前,花涴与越千城静默良晌。
梁儿口中那个戴斗笠的人和画画的人定然不是普通角色,也许,事发那日他们就在梁儿家附近,亲眼看到花涴这个六扇门派来的人插手此事,他们察觉到梁儿会将遇见他们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他们提前一步离开这里,并干脆一把火烧了这间竹屋,毁灭掉所有的痕迹。
废墟最中间似乎有样什么东西,它没有被烧毁,或许可以说是故意放在那儿等人发现的。
花涴施展轻功飞到废墟中间,一把捞起那样东西。
是一枚剑穗。
回到越千城身边,花涴捏着剑穗道:“果真是崇月阁的人,他们每做一件事情,都会在现场放置一枚剑穗。”
越千城接过那枚剑穗,放在手心细细打量,“为什么要放剑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他问花涴。
花涴靠着身后的参天大树,仰起头,透过树梢去看天边的浮云,双手环胸道:“没人知道,也许要问放这枚剑穗的人了。”
越千城将剑穗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什么猫腻都没看出来,它就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剑穗,同街上卖的没甚区别。
查案子也好找人也罢,都需要线索,梁儿曾碰到的那两个人早已离去,连可能留下线索的房子都烧了,越千城和花涴没有办法再查下去。
不过,只要那两个人还活着,迟早会再出现的,他们需要静待时机。
并肩离开林子,越千城走在花涴身边,偷偷嗅着她身上的少女香气。重新回到大路上之后,越千城若有所思地问花涴,“你们家族中有没有人长得和你相像?”
花涴想了想,抿唇道:“我娘。很多人都说过,我娘年轻时候和我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越千城负手前行,风儿拂动他鬓角的碎发,来来回回擦动着他的脸颊,“这就说得通了。”他缓缓道:“梁儿看到那个人在画画,画上的人同你很像。人们只有在画自己喜欢的人时才会注入十分心血,但画画的男子年纪和你对不上,所以我想,也许,他画的人不是你,而是一个外貌和你相像的、年纪却和他差不多的人。”
花涴明白越千城的意思——那个作画的男子年纪不轻,同她老娘差不多大,所以,他画上的人极有可能是她老娘。
鞋底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似是小草在痛苦地呻·吟,花涴忙挑了一条没有草地的路,“下次回家我要问问我娘,她年轻的时候可有欠下什么风流债,也许我们能从这上面找到突破口。”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越千城轻笑两声——风流债?他们花涴真幽默。
日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忒舒服,放眼所过之处皆是鲜嫩的绿色,有些不知名的野花开放在路边,为这条路增色不少。现在正值春深,等再过些日子夏日来临,日子便要难捱起来。
忙碌了一早上,辗转好几个地方,年纪再轻、精力再旺盛也会觉得疲累,越千城觉得他的脚脖子酸死了。
重新回到城里之后,花涴没有要歇息的打算,“我们再回衙门一趟吧,我有几句话想和雯娘说。”她对越千城道。
要是旁人在他累得要死之后说出这句话,越千城早拱手告辞了,没准还要将对方打一顿。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花涴,哪怕他脚脖子疼得要断掉、脚底板磨出血,也能咬咬牙再走上二里路。
“好,”他忍住疼痛,朝花涴微笑,“我陪你一起去。”
到了衙门口,越千城没有进去,花涴和雯娘都是女子,肯定有些较为私密的话要说,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他找衙门里的人要了把椅子,把椅子挪到日光最强盛的地方,他轻阖双眸,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等花涴出来。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日光仍旧温暖灼目,花涴推开衙门口的侧门,从阴暗的房间里出来,入目先是如瀑布般倾泻的太阳光,她将头颅向右偏转,继而看到了那位翘着二郎腿的公子哥。
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出来了,仍旧闭着眼睛在那里晒太阳,花涴的眼神很好,她看到越千城挺拔的鼻梁,看到他如长剑尾梢的眉峰,甚至还看到了他纤长的眼睫毛。
他就那样静静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却有无数坦荡不羁的蓬勃朝气从体内源源不断涌现出来。
花涴一时看怔住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越千城突然睁开眼睛,向花涴这边看来。
四目倏然相对,嚯,偷看被抓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作者君的存稿箱,跑出来告诉大家一声,作者已经写到花涴和城哥两情相悦卿卿我我了,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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