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鸢的脸上呈现出为难的神色。“姐,有件事,我瞒着你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贾春然问:“什么事?”左鸢小声说:“我坐过牢。”贾春然说:“啊?”
左鸢说:“两年前,他开车撞死人,当时我也在车上。他求我帮他顶罪,我心软答应了。”贾春然万分诧异地问:“你,帮他,顶罪?”左鸢耸肩说:“谁叫我那时候很爱他呢。我想反正最多坐三年牢而已,很快就出来啦。”
贾春然又问:“后来呢?”
“后来?”左鸢的脸上呈现愤怒的神色,她说,“我悔不当初啊!你说我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帮他坐牢。他又安的什么心?幸亏只是坐牢,要是让我挨枪子,难道我也答应他吗?我真是没脑子!”
贾春然又又问:“后来呢?”
左鸢咬一口蹄膀,恶狠狠地说:“我坐牢期间,他把工作也丢了,现在整天游手好闲。姐,你说这日子,我还过得下去吗!我真的非常非常后悔,我为什么要帮他坐牢!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他!是他毁了我!”
“小左,帮他坐牢这事你的确欠考虑。但是杀了他,千万不要!”说到这里,贾春然的手机响了。她正在吃饭,看也不看就接听。“喂,你好。”
“贾女士,你以为拔掉家里的电话线,就能摆脱我吗?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会缠着你的。你这个杀人犯,是你杀死魏威,是你杀死魏威。你捅了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好多血,好多血……”
贾春然忙把电话挂掉。左鸢问:“姐,怎么啦?你的脸色好差。”贾春然说:“哦,没事,打错了。我下午请假,你帮我和主管说一声。”
贾春然来到营业厅,打听如何屏蔽骚扰电话。工作人员告诉她,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要么不接,要么换号码。
这时候,中年男人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杀人凶手,你再不去自首,我就把你杀人的证据交给警察。我已经找到那把水果刀了。好锋利啊!刀刃上都是血,都是血,都是血……”
贾春然说:“我换号码,快给我换号码!”
下班后,左鸢挽着贾春然的胳膊走出超市。远远地,任浩歌往她们这边跑。左鸢说:“姐,你看,我刚提出离婚,他就马上大献殷勤,真恶心!还想骗我下次再帮他顶罪呢!”贾春然笑笑。
任浩歌望着左鸢说:“亲爱的,我来接你下班。”左鸢说:“是吗?先去庆华小学吧。”贾春然忙说:“不用的,不用的。”任浩歌也忙说:“用的,用的。”他一边说,一边还冲贾春然眨眼睛。贾春然笑说:“真的不用,我给大宝报了学校的围棋课,晚些我再去接他。”
“左鸢,任浩歌,你们在这里啊。”一个声音传来。这熟悉的声音,左鸢被吓到。不是奚何初又是谁呢?左鸢瞥见任浩歌的脸变色了,估计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哎呀,老奚,是你啊。”左鸢急中生智说,“我最近在这家超市上班,才换的工作。我老公又不像你这么有本事,他得靠我养。”她亲切地挎着任浩歌的胳膊,微笑。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奚何初。
奚何初听见“老奚”的称呼,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左鸢从不叫他“老奚”。都是叫他全名,或者叫他“奚教授”,“奚何初同学”,偶尔叫他“老初”。
等他再听完后面的话,以及看到左鸢的动作,更觉得有问题。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明白不能在旁边这位女士面前,暴露左鸢和任浩歌的真实身份。
任浩歌撒娇说:“老婆,你不要在旧情人面前,损你老公嘛。”
奚何初笑说:“我和左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小任,你放心,你们结婚后,我们从没联系过。今天我是带学生来调研的,凑巧经过这里。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奚何初特意冲贾春然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才离开。
再次请任浩歌去鉴别八仙过海好不好吃之后,左鸢回到住处。她掏出钥匙开门,对面纪天舟家的门也开了。她说:“这么巧。”纪天舟说:“不巧,我在等你。”她问:“什么事?”纪天舟说:“进来再说。”
这是左鸢第一次进纪天舟的家。
左鸢打量这房子,户型和她那边的户型不一样。她那边的是两室一厅,他家的是三室一厅。装修偏中式。
她之前曾猜想过,他住的房子是什么样。对,她就是这么闲,闲而无聊。她猜想,应该是西式的。说白了,就是那种简约冷淡风。但是现在看来,不是。
纪天舟说:“随便坐。喝什么?”左鸢说:“白开水。”
纪天舟已经把冰箱门拉开,听说她要喝白开水,又关上,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给她。左鸢喝一口,咂摸出甜丝丝的味道。
左鸢用报喜的语气说:“我现在和贾春然走得很近,她很信任我。”
纪天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请你帮忙的事,我想中止。”左鸢正在喝水,她停住,抱着杯子问:“为什么?我很快就要把她逼疯了。我保证,她会去自首的。”
纪天舟说:“我不想再给她机会了。她是杀人犯,我这么做,没意义。”左鸢说:“怎么没意义。你不也说她很可怜吗?”纪天舟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证据,足够抓捕她归案。”左鸢说:“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纪天舟沉默片刻说:“行动必须中止。今天你朋友突然出现,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险。你不是专业的,我不能让你做这种事,太冒险了!还有,我也不应该答应你,让任浩歌卷进来。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很不专业。对于危险的预判,很不到位。”
纪天舟说的大堆话,只有“危险”“冒险”二词进入左鸢的耳朵。其他的,她都没听进去。或者说,她顾不上听。
她一直在欣赏纪天舟。在淡橘色壁灯的映照下,他真是,怎么形容呢。说美艳不可方物,对于他这位男性荷尔蒙满满的男人,会不会是某种侮辱?那么,在她找到更好的形容词之前,她也只能继续这样侮辱他。
左鸢乖巧地说:“我全听你的。”纪天舟说:“我很抱歉。”左鸢期期艾艾地说:“我很感激,你为我着想。”
说完,有闪念在左鸢的心头划过。“你在天台的时候,你说以后我若有事,你也会帮我一个忙。还算数吗?”
她满脸的紧张,竟然是为了他的承诺。难道在她心中,他是言而无信的人?纪天舟笑说:“当然算数,我答应过你,我永远不会骗你。”
左鸢心满意足地说:“那我没问题啦。明天我就回超市辞职,再和她告别。善始善终。”纪天舟说:“注意安全。”
左鸢站起来准备走,忽又灵机一动说:“纪警官,借用你的卫生间哦。”
第16章 第16章
左鸢在卫生间检查一圈, 未发现任何女性用品,非常好。但是发现两个男用漱口杯。难道?莫非?啊?
走出卫生间,故作打量房子状。左鸢说:“纪警官, 这么大的房子, 就你一个人住。好幸福啊!”纪天舟说:“我和爷爷住。一个人住, 有什么幸福的!”
原来是这样, 嘿嘿。她什么脑洞,真对自己无语。左鸢说:“没见过你爷爷啊。”纪天舟说:“他回老家看望亲朋好友了, 年年如此。”左鸢笑说:“美好的退休生活,羡慕。”
左鸢回到住处,丁小可还没睡。她坐在沙发上,好看的大眼睛怒目圆睁。右手拿着网球拍,一下一下地拍左手。
左鸢说:“干嘛?犯病啦?”丁小可说:“你在纪家逗留的时间超过三十分钟。”左鸢微笑, 亲切地反问:“你监视我?”
丁小可说:“没那闲工夫。我倒垃圾,恰巧看见的。老实交代, 你和姓纪的,什么时候,变成深更半夜可以互相去对方家串门的关系?”
丁小可挥舞着她的网球拍,望着左鸢。左鸢读懂了她的潜台词, 你若不老实交代, 我自有办法治你,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为防止有暴力行为发生,左鸢抢过网球拍。“哈哈哈,也许你不信, 但我们真的在研究魏威的案子。”“研究魏威的案子?”丁小可的吃惊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大半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独处。研究杀人案?你是要笑死我才放过我吗!”
左鸢说:“我们不仅是男人和女人,还是男警察和女记者。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丁小可说:“姐姐,你的影子都斜成三百六十度啦!你上次问我的泛指的男人,就是他,对吧?你别不承认!”
左鸢说:“不对,我帮我朋友问的。”丁小可说:“呵呵,你的朋友就是你系列。”左鸢说:“都说了你不信。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丁小可说:“我怎么想不重要。但是我提醒你,他和那个小夏,青梅竹马,当年全校无人不知。小夏出国后,他就发了疯,连书都不读了。要不然,以他全市联考第一名的成绩,最后怎么可能去警校。”
这些事情,当年她有所耳闻。一点点的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左鸢说:“反正不是他。”
“聪明优秀能力强,脾气好,家世好,长得还又高又帅。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但是放在心里喜欢就行啦,别来真的,别陷进去。”丁小可起身去卧室,拖长音调,“奚副教授说你的电话关机,让你无论多晚,都要给他回电话。”
左鸢掏出手机一看,没电关机。奚何初肯定是问今天下午的事情。如果她不给予合理的解释,他会问个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