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还帮忙。好人好事,新时代的典型啊!杨凌晖冷嘲热讽地问:“怎么个帮忙法啊?”金少乾郑重其事地回答:“我负责谈,他负责接。我负责收钱,他负责接。四六分,我四他六。”
这人倒是真爽快。问的,他回答了。没问的,他也回答了。他这么配合,一时之间,杨凌晖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奖他几句。
纪天舟问:“八号凌晨两点到四点,你在哪?”金少乾说:“我没杀他,他是我的财神爷,我不会杀他。”杨凌晖说:“没说你杀他,就问你在哪。”
金少乾说:“那天有老同学过生日,一大帮人通宵唱歌。”杨凌晖说:“年纪也不轻了,还唱通宵,身体不错呀。”金少乾说:“也不是经常,偶尔。那段时间魏威请假,我的工作比较轻松。”
纪天舟说:“帮助魏威卖/淫,也是犯罪,你知道吗?”金少乾说:“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杨凌晖目瞪口呆。这人这么配合,他的台词无用武之地啊!
经过前台的时候,杨凌晖见那小姑娘正在照镜子,就吹了一声口哨,算是告别。小姑娘慌忙放下镜子,待发现是杨凌晖,脸又红了。杨凌晖挥挥手说:“美女,不用送,回头见。”
第12章 第12章
车里,杨凌晖问纪天舟说:“你怎么看啊?”纪天舟笑说:“看什么看?看美女啊?”杨凌晖说:“你大哥我看美女不犯法!我问你,你怎么看金少乾。”
纪天舟说:“让经侦那边查盛美的帐。”杨凌晖说:“年轻人有前途,和我想得一模一样。别回局里了,今天早点下班,送我去地铁站。”
纪天舟转身,从后座拿出大大的纸袋,递给杨凌晖说:“送杨阳的。”杨凌晖说:“又不是生日,又不是年节。九月份开学,你才送过新书包。这回又是什么啊,干爹?”纪天舟笑说:“让杨阳自己拆吧。”杨凌晖笑说:“干爹胜亲爹。”
纪天舟的车从停车场出来,直奔地铁站。半路上,杨凌晖接到周晶莹的电话。挂掉电话,杨凌晖瞪着纪天舟。
纪天舟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开车。“瞪我干嘛?又不是我叫她打给你的。什么大不了的事,顶多你回家,我回局里加班。”杨凌晖说:“非常大不了,有人来自首。”
纪天舟猛踩刹车。好险,红灯。杨凌晖要不是系着安全带,真要被弹到挡风玻璃上。
晚上八点,钱家汇分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不过里面空无一人。周晶莹等人在审讯室。
纪天舟和杨凌晖进监控室。人还不少,欧局也在。杨凌晖挤到欧局身边。有同事看见纪天舟,知道他负责这件案子,冲他招手。纪天舟点头,走过去,果然是绝佳的观察点。
审讯室里,自首者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低着头。他的头仿佛要掉下来似的,所以又不得不用双手撑住。
他的衬衫袖子是卷起来的。因为要撑住头,导致袖口落到胳膊肘,露出左小臂上的一块胎记,很清晰。是视频里出现过的人。
周晶莹问:“安永生,你为什么要杀魏威?”
听到这句话,安永生慢慢放下他的手,然后又慢慢抬起他的头。他望着对面的周晶莹,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纪天舟觉得他就像个死人。
安永生一字一顿地说:“我的诊所没了,我的房子也卖了,他还问我要钱。我不杀他,我怎么办!”
安永生,男,三十八岁,江城人,大学本科,牙医。已婚,有妻有子有女。
魏威来诊所拔牙的时候,他认识魏威及其经纪人金少乾,后与魏威发展成为亲密关系。再后被魏威拍下视频,并被勒索。
第一次,安永生给魏威五十万。第二次,他卖房给魏威两百万。因长期受魏威勒索,他精神恍惚,导致牙科诊所关门大吉。
周晶莹问:“你是怎么杀他的?”
安永生的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良久才开口说:“他第三次问我要钱,我已经没钱给他了。我想和他谈谈。那晚,我去他的小区,去了以后我又不敢找他。待到半夜,我看见他下楼,还急匆匆地。我很好奇,就跟着他。”
纪天舟双手抱在胸前,盯着安永生。安永生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仿佛正陷入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说话的速度非常慢,说两句,要思考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安永生说:“他去了长风新村菜市场的后巷,好像在等人。他等的人没来。我看见他准备走。当时我想这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于是我就下车,和他谈钱的事。但是我们谈不拢,他怎么都不肯让步。情急之下,我掏出刀吓他。谁知道他根本不怕,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叫我杀了他。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周晶莹问:“这么说,你去找他,是带着刀去的?”安永生说:“我只想吓他,没想杀他。他逼我,我一时冲动……”
周晶莹问:“杀了人之后,你的凶器呢?”安永生说:“我把刀带走了,扔进一个垃圾桶。”周晶莹问:“哪里的垃圾桶?”安永生双手抱头。“我不记得了,总之就是路边的垃圾桶。”
审讯结束,杨凌晖伸着懒腰走出监控室,倒好像累的人是他。杨凌晖说:“找凶器这种体力活,明天让小年轻去做吧。”纪天舟说:“你也累了,明天放你一天假。”
杨凌晖问:“准备结案?”纪天舟说:“之前毫无头绪,这会儿又感觉好顺。”
杨凌晖说:“毫无头绪,你不满意。顺,你也不满意。希望你将来对你的女朋友别这么挑剔。”纪天舟笑笑。
收到左鸢的微信:“江湖传言有人来自首?”她怎么消息如此灵通。难道在警局,除了他,她还有别的内线。纪天舟回复说:“你的功劳。”左鸢说:“有什么能透露的吗?纪警官。”纪天舟说:“现阶段不方便。”
纪天舟等她再回,等了半天也没回。他将手机扔在桌上,想喝杯水就下班。这时候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他连忙拿起,四个字蹦出来。“过河拆桥。”
纪天舟想都没想,顺手回复三个字。“生气啦?”发送后,他立刻意识到不妥,赶紧撤。略微思索,重新回复:“再等等,最新消息肯定最先给你。”
左鸢那边眼睁睁地看着“生气啦?”三个字加问号出现又消失,心里五味杂陈。呃呃呃,这男人,来句好听的,会死吗?
左鸢问丁小可:“丁女士,向你求教一个严肃的问题。”丁小可正在练瑜伽,她斜望着左鸢说:“左小姐,请吐露你的心声。”
左鸢调整她在沙发上的趴姿,昂着头,面对丁小可。“怎么追男人?尤其是那种特别冷的男人。”丁小可破功,瘫坐在瑜伽垫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左鸢。“谁?”左鸢狡诈地说:“不是特指,是泛指。”
丁小可奸笑说:“好,泛指。那我告诉你,想追就大胆去追。但是呢,记住黄金法则,就是永远不要表白。”
左鸢深思。“大胆去追,永不表白。”丁小可说:“对!这叫进可攻退可守。即使你得不到他也不会失去自己的面子。这是世界上最划算的生意啊,稳赚不赔。”
左鸢点头说:“高人就是高人。”左鸢不给自己多想的机会,又回纪天舟一条微信:“先请吃饭可行?”纪天舟秒回:“行”。
第二天下班后,纪天舟开车去浪潮接左鸢。左鸢吃遍浪潮方圆两公里内的所有餐馆。她知道有家川菜做得还不错,就提议去这家,纪天舟没异议。
因为在这家吃过,比较熟,所以左鸢点菜。她点了两荤一素一汤,都是典型的川菜。在纪天舟的要求下,又点了盘玉米烙。玉米烙端上来,黄澄澄的,甜丝丝的。
江城人喜欢浓油赤酱,怕辣。为适应这种口味,江城的川菜馆基本都不正宗,菜式基本都经过改良。左鸢这种吃辣半吊子,非常喜欢。
左鸢边吃边问:“那个自首的人,什么来头啊?杀人动机是什么?”纪天舟刚夹起一块玉米烙,听见这话,他慢条斯理地将玉米烙塞进嘴里,不急不缓地说:“食不言寝不语。休息时间,不谈公事。”左鸢笑着骂了一句:“小气。”
这时候,服务员端上来半只樟茶鸭,放在餐桌上。左鸢说:“哎,我们没点呀。”服务员说:“这是对面那位先生点给你们的。你们的饭菜,那位先生也买单了。”
左鸢顺着服务员所指,一看,斜对面坐着于世磊。他旁边还有位漂亮的女孩。于世磊冲他们举杯。左鸢笑了笑,算是回应。
左鸢小声对纪天舟说:“我不吃鸭子。”纪天舟说:“巧了,我也不吃。”
于世磊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他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看起来像是那种素质极高的人。他说:“左记者,谢谢你的专访,帮我挽回形象。”左鸢笑说:“于总,您客气了,那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于世磊又说:“左记者,有个问题,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现在月薪多少?”“呃?”左鸢愣住,又笑说,“我不明白于总什么意思。”
于世磊笑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我想说,我非常欣赏左小姐的能力。要是你愿意来鄙公司任职,我可以聘请你担任公关部经理。至于月薪嘛,不管你现在是多少,我都给你三倍,另外还有股份。”
真是天降好事啊!原来,她的能力这么强,值这么多钱,她都不知道。左鸢笑说:“于总,谢谢您的抬爱,但我习惯了自由自在的记者工作。朝九晚五可能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