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舟问:“绮绢阿姨,你知道魏威吗?”岑绮绢说:“知道啊,盛美没人不知道他。死得真惨!”纪天舟说:“是啊,当时还挺轰动的。我就是那时候去盛美调查的。”
岑绮绢说:“这案子是你负责的?我知道有警察找过图之,但我不知道是你。”纪天舟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盛美是你的公司。”
岑绮绢说:“那时候我刚回国,所有事情千头万绪,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也顾不上魏威的事情。我听图之说,魏威敲诈别人,所以被别人杀了。”
纪天舟说:“他敲诈了很多人!”岑绮绢说:“这么说是他有错在先。图之后来还建议公司给他家属一点儿钱,我们也给了。”
纪天舟说:“他敲诈别人,情况也很复杂。这案子虽然结了,也有没解决的问题。算了,不说了。”岑绮绢说:“我还得和图之商量,要加强对员工的教育,遵纪守法必须排在第一位。”
徐图之回来了。每瓣橙子被他切成两小块,放在盘子里,上面还有牙签。
纪天舟问:“你在哪里弄的这些东西。”徐图之说:“问餐厅服务员借的。”纪天舟笑说:“又发挥你的美男计啊?”徐图之笑说:“我不用发挥,我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岑绮绢吃橙子。“味道不错,汁水多。天舟,在哪里买的?”纪天舟说:“医院大门靠南边那家水果店,招牌是红色的。”岑绮绢对徐图之说:“你明天记得帮我买几斤,要皮薄个大的,我带走。”
纪天舟问:“明天要出院吗?”岑绮绢说:“不是出院,是换到私立医院。图之帮忙联系的。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太吵了。”
岑绮绢一向对生活质量有很高的要求。中心医院,这种人来人往,嘈杂喧闹的地方,她是待不下去的。
“那也好。私立医院照顾周到。”纪天舟说,“绮绢阿姨,如果有事,你尽管吩咐我。还有,你的案子,现在由我的同事杨凌晖负责,他是很好沟通的人。如果有事,你也尽管和他说。”
岑绮绢说:“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我其实没丢什么东西,几百块钱现金和一部手机,要不这件事算了吧。”
纪天舟说:“这比较难办。既然立案了,我们必须查到底。而且那个地方最近抢劫案频发。绮绢阿姨,你要是想起什么有效的信息,就告诉我的同事。我们也希望早日结案。”
岑绮绢笑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听你的。其实我是怕麻烦。”
纪天舟告辞,走出医院去取车,正好又看见那家水果店。夜色下,霓虹灯的招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橙子,有这么好吃么?
纪天舟进店,对老板说:“装果篮的那种橙子,给我五斤,我要皮薄个大的。”老板熟练地挑选,上称,最后还主动抹零。
纪天舟说:“不用抹零,你帮我送到医院,我告诉你病房号。”他付钱,看了看那袋橙子,又对老板说:“再给我五斤,总共十斤,一起送过去,谢谢你。”
老板提醒纪天舟,除了橙子,这里的梨也很好,不如各买五斤。探望病人,这样更好看。纪天舟说:“不用了,她最喜欢吃橙子,不喜欢吃梨。”
走出水果店,寒风拂面。现在是深冬,即使白天艳阳高照,夜晚也依然冷得让人发抖。纪天舟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温度差,他条件发射般地伸手挡了一下,又立刻意识到这个动作是无用的。手不可能挡住风。
他站在店门口静了一会儿。任由寒风拂面,遥望远处黑暗中的人群。然后竖起领子,紧了紧大衣,往停车场走去。
回到家,感觉有点饿,才想起今晚没吃饭。纪维平不在家,拜访老友去了,今晚不回来,没人给他留饭。
纪天舟找遍冰箱和厨房,只找到一桶方便面和半包榨菜。煮方便面加榨菜也挺好的,不过不想吃。纪天舟发微信给左鸢,一个字:“饿”。左鸢秒回,也是一个字:“来”。
纪天舟穿着拖鞋就过去了。左鸢和丁小可正从厨房把一盘盘菜往桌上端。纪天舟问:“怎么?你们也没吃饭?”左鸢说:“你说有事,我就临时决定加班。”
纪天舟说:“我还以为你会去看电影呢。”丁小可说:“你不去,她肯定也不去。她不是想看电影,她是想和你一起看电影。”
纪天舟的心里瞬间涌上无法形容的甜蜜,他对左鸢说:“明晚我们一起去看。”
左鸢做了一荤一素一汤,她和丁小可两个人吃,绰绰有余。但是纪天舟过来了,就有点少了。
左鸢说:“我再去弄个菜。”纪天舟说:“不用了,够了。”左鸢说:“青椒小炒肉。”丁小可说:“学长,原本是打算你明晚过来吃的,现在提前吃,反正都是进你的肚子。”
纪天舟笑,左鸢也笑。
左鸢问起岑绮绢的事情,纪天舟大略说了说。
丁小可问:“她是我老板,我是不是应该去探望她?”左鸢说:“相信我,这绝对是你巴结她的大好机会。”
丁小可说:“老板没亲人,只有一个女儿在美国。现在她住院,我去献殷勤,真说不定以后她会照顾我。”纪天舟说:“机会难得。你跑快点,以防别人捷足先登。”
第二天早晨,纪天舟送左鸢上班。两人约好晚上看电影的时间,依依不舍地在浪潮大厦前分别,被任浩歌取笑。
纪天舟到局里,呵欠连天的杨凌晖和他打招呼。纪天舟的心情很好,笑说:“别撑了,回家睡觉去吧。”杨凌晖说:“我哪敢睡啊!老顾不会放过我的。”
杨凌晖负责的抢劫案,几天几夜过去了,也没有头绪。他采取守株待兔的办法,安排大家二十四小时轮班蹲点。
大家苦不堪言。表面上每个人都在咒骂那抢劫的,其实都是在咒骂杨凌晖。杨凌晖心知肚明,却只能装作不懂。那个抢劫的家伙,再也没在烂尾楼附近露过脸。烂尾楼附近简直成为江城市的治安模范地。
老顾判断,可能是流窜作案。如果真是这样,那几乎别想抓住人。
杨凌晖绝望之际,准备向老顾道歉,但是事情突然出现转机。陈敬谦所在的分局抓住了这名抢劫犯。
老顾神机妙算,抢劫犯的确是外地流窜来江城作案的。原计划在江城做完最后一笔生意,就北上开辟新战场。谁知道这最后一笔生意,他遇到的对手是退伍老兵。抢劫不成,自己反而被扭送到公安局。
陈敬谦不费吹灰之力,坐在办公桌前,就抓住了杨凌晖和老顾日以继夜想抓住的人。
进了审讯室,那抢劫犯立马就交待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没有任何的犹豫。在他的住处,找到几部还没来得及销赃的手机以及几件金首饰。
在抢劫犯供述的犯罪事实中,唯独缺少岑绮绢的那起案子。在抢劫犯的住处,也没找到岑绮绢的手机。不过即使不承认这起案子,其他的案子,也足够法院将他定罪。
老顾很高兴,他终于可以光荣退休。
心存疑问的是杨凌晖,他对纪天舟说:“你的绮绢阿姨说,抢劫犯又矮又胖,我看这人既不矮也不胖啊。”
纪天舟说:“人在受到过度惊吓的时候,容易发生思维和记忆的紊乱。我们见过的受害者,说不清犯罪份子相貌的,还少吗?就算她说抢劫她的人是女人,我也不觉得奇怪。”
杨凌晖说:“可是我看你的绮绢阿姨,不像那种遇事慌张的人。”
纪天舟说:“你烦不烦,不要老是我的绮绢阿姨我的绮绢阿姨。她没有名字给你叫吗?”杨凌晖反问:“我叫的不是她的名字吗?”
下班后,纪天舟先开车去接左鸢,然后再开车去一家左鸢喜欢的日料店吃日料,吃完又去看电影。
看完电影,十点多,左鸢又饿了,日料的量永远少得可怜。两人商量先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然后再去吃麻辣涮。左鸢说:“好满足的夜晚啊!”纪天舟说:“原来你这么容易满足,真好。我养得起。”
来到地下停车场,左鸢眼尖,远远地看见向琼瑜的车。左鸢说:“那是我婶婶的车,这么晚她怎么在这里?”纪天舟反问:“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上车。纪天舟发动车子。左鸢说:“等一等!”
顺着左鸢手指的方向,纪天舟看见向琼瑜的车门打开了,向琼瑜在车内。这辆车的车窗贴有深色贴膜,再加上距离隔得远,刚才他们俩都没发现车内有人。
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款款而行,坐进副驾驶的位子。
左鸢问:“那个女人是谁啊?有点熟悉。”纪天舟没有回答,他认出那个女人是谁了。
第91章 第91章
大概一分钟后, 最多两分钟,那个坐进副驾驶的女人从车里出来了。她朝左右张望两下,低头匆匆而行。她手里的东西不见了。
女人裹着头巾, 戴着墨镜, 穿着驼色系带大衣。大衣的下摆处, 两条小腿不怕冷似的, 耀武扬威地裸露在外。
左鸢惊呼:“是绮绢阿姨?她认识我婶婶?她们怎么认识?”纪天舟说:“我也很好奇。”
岑绮绢的车子开走了。向琼瑜的车子也开走了。
左鸢说:“我从未听婶婶说起她有这个朋友。你呢?”纪天舟问:“什么?”左鸢问:“绮绢阿姨有没有和你提过她认识我婶婶?”纪天舟说:“小时候没有。最近,也没有。我不知道, 我和她很多年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