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面,开车回去。开到半路,车窗外响起呼呼的风声,一会儿飘起小雨。接着雨声愈大,淅淅沥沥。车窗外,朦朦胧胧。
左鸢感叹说:“冬雨贵如油。”纪天舟说:“大记者,我怎么听说是春雨贵如油啊。”左鸢说:“你听过的是俗语,我现在说的是左语,肯定不一样。”
纪天舟说:“记者最大的本事就是强词夺理。”左鸢说:“人啊,总是擅长发现别人的错误,而对自己的错误却视而不见。你知道吗?你强词夺理的次数,比我多得多。”
两人都笑起来,开始细数对方何时何地强词夺理。在这方面,纪天舟斗不过左鸢,他很快败下阵。左鸢的记性比他好。
纪天舟笑说:“等你下次再强词夺理的时候,我一定拿纸笔记下来。”左鸢笑问:“作为呈堂证供?纪警官。”
红绿灯,纪天舟不经意向外看。路口有个女人撑着伞。虽然大雨如注,让人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仍然看见这个女人是光着腿的。在这么冷的冬天。
左鸢说:“绿灯啦,还不走!”“哦哦!”纪天舟说,“我看见熟人了。”左鸢问:“谁啊?在哪?”
纪天舟顾不得回答,他把车开到路口,摇下车窗,大声喊:“绮绢阿姨,快上车。”
岑绮绢听到有人叫她。定睛细看,是纪天舟。她撑着伞,缓缓地向他走去。
后方突然冲上来一个送外卖的,风驰电掣。她急忙闪避,还是被撞倒在地。她扶住自己的腰,痛得就差没哀嚎。
纪天舟连忙下车,奔向岑绮绢。“岑阿姨,没事吧,你没事吧?”岑绮绢说:“没事。天舟,这么巧!”左鸢也下车奔向他们。“没事吧,您没事吧?”
岑绮绢微笑地望着左鸢,摇摇头。“送外卖的为了赶时间,都不要命的。别说跑得快,就算是红灯也不停。上周我也差点被一个闯红灯的外卖小哥给撞了。”
纪天舟抬头,寻找监控。“我有朋友在交警队。刚才这个送外卖的太冒失了,不遵守交通法规,很危险的,害人害己。”“天舟,算了。他们挺不容易的。”岑绮绢试着走了两步,“没事,一点事儿也没有。”
纪天舟说:“绮绢阿姨,这里很难打车。你上车,我送你。”“不用了。你还是送这位姑娘吧。”岑绮绢微笑地冲左鸢点头,左鸢也冲她微笑,算是打招呼。
纪天舟说:“阿姨,你上车吧,别和我客气。我既然遇到你,就不会让你自己回去。”岑绮绢又看了看左鸢,说:“行!”
纪天舟问了目的地,重新导航。然后他又打开音乐,轻轻的音乐在车内流淌,正合适填补沉默气氛。
岑绮绢说:“这么晚,你们还在路上。”纪天舟说:“左鸢今天在郊区有工作,工作完我们又吃饭,所以晚了。”
岑绮绢微笑说:“天舟,你还没介绍我认识这位漂亮的姑娘呢!”
纪天舟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还不认识。阿姨,她是我的,嗯,女朋友。左鸢,记者。左鸢,这位是岑阿姨。小时候,嗯,我常常在她家玩。”
左鸢再次和岑绮绢打招呼,两人寒暄几句,算是正式认识。
岑绮绢说:“天舟,眼光不错。我感觉左小姐是很好的人!”左鸢忙说:“岑阿姨,你还是叫我名字吧。”岑绮绢说:“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名字。你也叫我绮绢阿姨吧,和天舟一样。”
纪天舟说:“你别夸她,她会骄傲的。”左鸢说:“我哪有。”纪天舟说:“你就有!”
两人一唱一和,岑绮绢坐在后座,默默地微笑。
快到岑绮绢居住的小区,她让纪天舟停车。“前面不好转弯,我在这里下车就行了。”
临下车,她和两人告别,又对纪天舟说:“今晚阿姨很高兴。你有女朋友,阿姨替你高兴。好好珍惜!一定要幸福!”
纪天舟打方向盘转弯。左鸢望着岑绮绢的背影说:“没听你说过你有这样一位阿姨啊。气质好优雅!”纪天舟说:“旧邻居,十年没见了。”
左鸢笑说:“今晚能遇到岂不是缘份?”纪天舟笑说:“是啊。”左鸢说:“眼神真好,那么远也能看见她。”
纪天舟说:“遭了,我们俩都没带伞,等会儿下车怎么办?”
左鸢说:“我们从这里回去至少要四五十分钟吧,到时候雨可能会停。而且你这个笨蛋!你的车停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直接坐电梯上楼,下不下雨的,你操什么心啊!关你什么事啊!”
纪天舟说:“也对!我女朋友真聪明!”左鸢说:“不敢相信,你这句话是在夸我!”纪天舟笑说:“我用我的愚蠢衬托你的聪明,可以了吧!”
看见岑绮绢,又勾起纪天舟对往事的回忆。
有时候,人不是遗忘了往事,而是往事尘封得太严密,不会轻易被打开。但是只要有契机,往事就势如破竹,在人的心里,恣意妄为,搅得天翻地覆。
纪天舟腾出一只手,握住左鸢的手。左鸢问:“怎么啦?”纪天舟说:“我爱你!”
左鸢呆了,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三个字。她说:“请你再说一遍!”他说:“左鸢,我爱你。”
左鸢又问:“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纪天舟说:“不是骗你!是真的!其实我早就心如死灰,放弃爱情了。你的出现,我毫无防备。我没想到今生还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真的,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不知何时风停了,但是那雨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从天上落到地上,好像永远不会休止似的。
第89章 第89章
雨过天晴, 太阳暖洋洋的。院子里,墙角处,几丛野草经过大雨的摧残, 这会儿也挣扎着, 抖擞着, 享受着深冬的阳光。世界温柔又安宁。谁能相信这座城市经历了几天几夜的倾盆大雨呢?
杨凌晖打开窗户深呼吸。“无事可做的日子, 真爽啊!” “别说满口话,小心乌鸦嘴!”周晶莹连忙批评杨凌晖说, “快关上窗户吧。好冷啊!没看见纪队感冒了吗?”
纪天舟提了提衣领,缩了缩脖子。遇到绮绢阿姨的那天晚上,他没带伞,淋雨感冒了。
杨凌晖关上窗户说:“年轻人不要怕冷,没事多运动!”“出外勤已经动得够多了, 真不想再动了。”周晶莹说,“杨叔, 中午吃什么?”杨凌晖说:“这么严肃的问题,今天轮到宁冲思考。”
纪天舟说:“这才刚上班呢,现在就思考太早了吧。”杨凌晖说:“不早啊,做事要提前计划嘛。再说了, 最近也是闲得发慌。”
周晶莹说:“杨叔, 我第二次提醒你别这么说。我只希望平平安安到过年。”杨凌晖说:“今年闰月,过年还有好长时间呢,别抱太大希望。”
宁冲说:“附近有家新开业的粤菜馆,要不要去试试?今天七折酬宾。”“好啊!”众人想都不想, 齐声应答。
杨凌晖又补充说:“粤菜清淡。老纪感冒, 适合他!你赶紧定位子。按规矩,凡是尝试新馆子, 老纪付一半,剩下的我们平摊。”纪天舟问:“这是什么规矩?”杨凌晖说:“我刚刚定的规矩。”
电话铃响,宁冲接电话。“好!好!我们马上来!”杨凌晖盯着宁冲。宁冲说:“杨叔,恭喜你,你的乌鸦嘴又一次显灵了。”杨凌晖说:“臭小子!敢说我!什么事?”宁冲说:“抢劫伤人!”
纪天舟说:“别废话了,快出发!”杨凌晖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案子!杀鸡焉用牛刀。老纪,你歇着吧!我去看看!”
杨凌晖带队出发,目的地是市中心医院。
手术室外,杨凌晖一眼就看见辖区派出所的副所长老顾。老顾是老民警,他干这行二十五年,兢兢业业,几乎年年都能得到市局的表彰。杨凌晖刚入行的时候,在老顾的派出所待过。他和老顾之间,亦师亦友。
老顾也看见杨凌晖了,连忙迎上去。“哎呦,小杨,你可来了。”他边说边掏出手帕擦额头上的汗。
杨凌晖说:“不就是抢劫伤人吗?你用得着吓成这样?死人了吗?没死人吧?不就被捅了两刀吗?至于把我们叫过来吗?”
刚刚放进口袋的手帕,又被老顾掏出来擦额头上的汗。“没死人,但是比死人还可怕!”杨凌晖惊问:“诈尸?”“我们不搞封建迷信!”老顾说,“半个月,半个月,这已经是第三起抢劫案了。”
“什么?”杨凌晖惊问,“你手下那些人呢?又惯着他们?让他们去蹲点啊!你一双手能做多少事?”
老顾说:“蹲了!这些天,每天晚上轮流蹲。前两起都发生在大半夜。谁知道这第三起,他改时间了!大白天的,他也敢做!还把人给捅伤了!”
杨凌晖问:“严重吗?”老顾说:“不严重,伤者自己跑出烂尾楼求救。”杨凌晖问:“男的?女的?”老杨说:“女的,五六十岁。”杨凌晖说:“猛人!”
老顾说:“小杨啊,我真怕有第四起,第五起。你知道的,我申请提前退休,年底差不多能批下来。我不想临走前满身黑啊!”杨凌晖说:“行了,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没有第四起,第五起。”
老顾说:“还要把人给我抓住!你必须帮我!”杨凌晖说:“你放心,我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地退休!”
两人正在说话,手术室的门开了。宁冲说:“医生出来了。”杨凌晖和老顾围上去。医生说:“送来得及时,也没刺中要害。等麻药过了,你们就可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