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若有所思地点头,问她:“你昨晚是不是偷偷爬起来了?”
简宁低下头,翻到最后的空白页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弱弱地说“没有”,又说“你肯定记错了”。
江声看一眼后视镜,笑了:“真有这么好看?”
这本书是江声推荐的,他和简宁介绍时,说得特别吸引人,所以快递一送到简宁就跑去拿,然后晚上熬夜、上班摸鱼。
每天睡前是他们例行的聊天时间,简宁诚实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状态,亲了下江声说:“我会改过的,我保证。”
10.
简宁对江声的保证很奏效,加上她最近收到一个读书会的邀请,变得格外认真努力。
江声难得休息一天,她一直窝在沙发旁的小桌前看资料。
这一天江声准备了两顿饭,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洗了床单和被套,简宁直夸他贤惠。
晚饭前,简妈妈突然造访,手里抱着个箱子。
“神内的李主任送了箱螃蟹,我和你爸也吃不完,”她边说边往厨房走,“怕坏掉,就给你们送点过来。”
江声正好在厨房准备食材,一把葱切到一半就放下刀和简妈妈打了招呼,又是倒茶又是切水果。
“江声你也别忙活了,”简妈妈说着,自己套上空置的围裙,“我来吧,你听话,去休息会。”
江声觉得把长辈留在厨房不好,一直没动,简宁就在门外说:“咱妈这是嫌咱俩手艺不行,你啊就老老实实出来。”
话音刚落,她就被简妈妈眼神警告了一下。
简宁帮江声摘了围裙,江声就去阳台收衣服、去给绿植浇水,反正总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
简妈妈和简宁聊天,吐槽了一下简爸爸在家的恶劣行径,说他们家老简同志可是行得很,只有拿酒才会去厨房,垃圾桶倒了也不会扶一下。
“那您不是也跟我爸过了这么多年?”简宁笑着说。
“过是肯定要一起过的,就看怎么个过法,”简妈妈说,“不过你爸关键时候靠得住,就我怀你那会儿,家里什么事情都是他干的,一点没让我操心。”
“不过江声倒是很好,”简妈妈看了眼阳台,“就算从世俗的角度也挑不出毛病,不知道你从哪里挖来的。”
简宁觉得她妈这个挖字用得很妙,贫嘴说:“就从矿场挖的,我找了好久。”
就简宁的前半生而言,江声是她惟一发现的宝藏,她寻找、丢失、最后找回,兜兜转转,江声还是在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陪在她身边。
简妈妈陪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就回去了,并且拒绝了江声送她回家的提议,笑着说:“我坐个地铁就到家门口了,方便得很。”
江声觉得晚上不安全,还是打算拿车钥匙,简宁就拉了下他手说:“爸爸会在地铁口等的。”
最后两人以饭后散步为由把简妈妈送到小区门口的地铁口,又一起慢慢走回家。
晚上气温降下来,凉风阵阵,简宁挽着江声,手揣在他外套口袋里,说:“想听我爸妈的故事么?”
江声走在马路外边,点点头,就听简宁说:“是咱妈先喜欢爸爸的,好像是一见钟情。医学生课满假又少,还得成天实验室跑,你知道吗?就这么忙的情况下,大冷天的,咱妈每天都去宿舍楼下给爸爸送早餐,送到时还是热的。”
江声笑了,简宁就继续说:“我爸呢,就是想天天看到咱妈,一直不表态。后来看到咱妈手上生冻疮了,给她一管药膏就不让她送了,态度冷得很。”
“后来呢?”江声问。
“后来就是后悔,”简宁笑着说,“自己又偷偷去课上看咱妈上课,还不懂坐远一点,第一次就被发现了。而且冻疮这东西吧,每年冬天都生,特别遭罪,虽然说咱妈后来养好了。不过现在天变冷了,你到了冬天观察观察,会发现那段时间我爸变得特别殷勤,为这事儿他愧疚了大半辈子。”
故事讲完了,也刚好到家,江声走后面,把简宁换下来的鞋放好,对她说:“你要见见我爸妈吗?”
第39章 番外
11.
“你说他们会喜欢我吗?”简宁问江声说。
早上6点, 城市还未完全苏醒,街边路灯还在工作,简宁坐在车上, 看车前灯照在马路的光影。
昨晚, 江声问完要不要见他爸妈,简宁毫不犹豫说:“肯定要的啊。”她还建议他们隔天就去, 一天来回,可以赶在工作日回来, 但是现在真的出发了, 又觉得什么都没准备好。
江声听到简宁的问题,认真想了两分钟, 诚实地回:“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爸妈想象跟自己在一起的是怎样的女孩,没来得及聊这些就分开了。但是江声把他残缺的记忆翻出来,对简宁说:“不过我读幼稚园的时候,被年纪大的女孩子欺负过, 我妈妈就说,她希望我以后的对象不要欺负我。”
最近的家务活都是江声在干, 简宁觉得有点心虚:“我对你还……还好吧?”应该没有到欺负的程度。
江声不着痕迹地解开衬衣扣,露出锁骨来, 上面有一些红红的痕迹。简宁吓一跳, 经过红灯就赶紧把他扣子扣到最上面,很平静地向江声科普:“这不是欺负你,是在爱你, 你不要趁机告状!”
最近简宁说“爱你”的本事越发得炉火纯青,比如昨晚,江声从背后抱她很紧地说:“我也很久没见他们,不知道都过得怎么样, 那边有没有很冷。”
简宁的心像被四面八方的鱼钩拉扯着,她转过身,严丝合缝地抱着江声,从眼睛往下一点点亲他,说“很爱他”。
她不会安慰人,也很少安慰亲密的人,只是在江声身上一通亲亲抱抱。江声倒是没有简宁想象的伤感,被简宁这么一安慰,就礼貌地起了反应。
简宁停下手,抬起头一脸迷惘地看着江声。
江声身上变得很热,他带着简宁的手来到更热的地方,让她负责。简宁负责了很长的时间,累到昏睡过去,今早又被很早的闹钟吵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你昨晚睡得很少,”江声找地方停了车,从后备箱拿了毯子回来,盖到简宁身上,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到了我叫你。”
简宁睡不着,但是想养养精神,便闭了会眼睛,稀里糊涂就睡着了。
她睡了三小时,江声说她醒得刚刚好,很快到目的地了。
江声在路过的花店买了花,花是简宁挑的,每一朵都新鲜,还沾着水珠。
简宁第一次和江声去墓地,江声的爸妈住在角落,平时很清静,没有人打扰。
简宁把花献给他们,看照片上的一对夫妇都朝她笑。江妈妈看起来就是个温婉美人,笑起来眉眼间江声很像,都很温柔。江爸爸看上去有点胖胖的,很亲切。照片上的人都很年轻,不过比简宁大几岁,看上去特别幸福。
简宁有些眼热,和江声一起鞠躬。江声弯腰很久才站起来,又隔了很久开口,他语调挺轻松,像和老朋友闲聊:“又来看你们了,过得可好?我过得还不错。对了,要给你们介绍一下。”
江声去握简宁的手:“这是简宁,是我最喜欢的人,以后我们会一起来,希望你们像爱我一样爱她。以前每次都哭哭啼啼跑来看你们,你们肯定很烦我,不过以后不会了。爸,妈,我现在很幸福,也希望你们过得幸福。”
简宁在风中看江声,觉得他刚才可能在说谎。江声脸上找不到一点哭哭啼啼的痕迹,倒是她自己,眼泪淌了满脸。
江声在父母墓前笑着和简宁拥抱,像拥抱着曾经那个流着泪的自己。
“他们答应我啦,”江声说,“会对你很好。”
12.
简宁应读研时导师的邀请,参加一个读书分享会。
她在外派时与这本书的作者有过交流,所以很愉快地答应下来。
分享会的地点定在学院的图书角,本来只是小型的分享,但现场人来得特别多,只得从别的地方搬了好多椅子过来。
导师对简宁作了简要的介绍,然后简宁走到中间做分享,PPT一张张过,底下的同学们都听得很认真,在做笔记。
互动时间,简宁与大家交流了几个问题。读书会进行到这里,整个基调都还很学术。接下来是抽奖环节,简宁打开excel摇号程序,根据现场同学们的签到情况,送出去一本书。
这个程序是江声弄的,简宁试用了很多次,没有出现过纰漏。
之前组织人员已经帮忙输入了数据,简宁点击“抽奖”的按钮,所有人的名字迅速滚动起来,然后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定格在“江声”上面。
江声明确表示过可能赶不过来现场,开始前还远程给她加油,所以简宁怀疑结果有误,第一时间向大家道歉:“不好意思,这应该是程序故障,可能是技术上的原因,我再抽一个。”
话音未落,围成一圈的人群像被利刃劈开,江声从中间走了出来,他对简宁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结果也很惊奇。
简宁有一瞬是懵的,不过很快,她说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还是得重新抽一次。
比起抽到书,底下的同学表示,更想知道特别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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