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导定了定神,摇头继续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想压一压她们,让她们听话点。没真想赶人家走,也觉得她们肯定不舍得走。但你有没有看清楚,蒋眺刚才一走,她们全都动了,她们信任蒋眺更甚于信任我们!不到两个月而已,她现在粉丝一千多万了,只要离开训练营,工作代言接到手软你信不信?”
如果蒋眺真被逼退赛了,她必定是《idol-X》训练营最大的敌人。她打个被逼退赛的悲情牌,节目组马上就会变成个眼瞎心黑的笑话。加上她一走,崔渺、何珂、Sophia都留不住。
徐导最怕的情况,就是蒋眺、崔渺、何珂加上Sophia这几个前排学员在《idol-X》外自行组个女团出道。如果真的演变成那样,《idol-X》补位起来的团就干脆别往外拉了,根本就没跟蒋眺她们打对台的资格,资源不会有的,人气也不会有的,只会被广大群众一路群嘲到解散!
哪怕整个训练营的公关团队对上蒋眺,徐导都不觉得他们能在蒋眺手上赢下一场口水战。从出现在微博世界开始,哪次公关不是蒋眺自己亲自出马回应的。她已经在公众眼里经营起了一个漂亮、聪慧、真诚、亲近的形象,一出场好感度就拉满。数遍整个节目组,甚至整个南瓜集团上下几千人,恐怕连一个能拉出来跟她在镜头前打口水战的都没有。漂亮鲜活到那种程度,有脑子到那种程度,人品性格还好的个体,本来就是圈内疯狂追逐的顶级资源。只要她以后不走歪路,没有人能阻止她飞黄腾达。
话又说回来了,对这种等级的天才学员,不好好打好关系,反而想着论资排辈压压人家的骨头,到底在想什么呢?徐导用匪夷所思的眼光打量王制片。
王制片态度依然很强硬:“那又怎么样?节目组捧红了她,现在都到了节骨眼儿上了,三公紧跟着就是决赛,节目组也肯定要推她出道。她如果在这个时候出走,是置我们所有人的脸面利益于不顾。徐导,拍摄后期是你的工作,但除此之外,训练营内其他工作都是我的范畴,请你不要过度干涉。舞台是我亲自安排的,和《舞王》的合约也清清楚楚,合理合法,我问心无愧!哪个新人进圈不是夹着尾巴小心做事,摸着石头过河,前辈说什么是什么。我不认为我说错什么,圈子里99%的人都是这个作风,谁跟你坐下来轻声细语讲道理?我一直觉得训练营给的环境过度宽裕了,今天不给她们这个教训,以后她们出去了一样有得苦头吃!”
王制片这依然是吃定了蒋眺她们不敢真的退赛,哪怕她们敢,背后的公司也不会同意。这是习惯了居高临下,绝不肯弯腰的人了,没想到两边的矛盾能走到这么深的地步。徐导叹息,站起身道:“行了,我有几个重要电话要打,今天就这样吧。”
王制片黑着脸看着徐导匆匆离开,心知他是打电话跟资方沟通去了,分分钟要打小报告把她这个制片人撤掉。这是不可能的,《idol-X》是她一手立项运作的项目,不允许别人从她手里摘桃子。转头也去联系几个重要的出资人。
一开始只是学员对编舞有意见,因为徐导和王制片在处理观念上的极大不同,逐渐升格成了这两位节目组最大boss之间的大矛盾。一个团队里绝不能有两个相悖的声音。为了争夺对这档大热节目的把控权,两人都使出了十分力气去联系和动员手头上的力量,现在,只有把对方从团队中排挤出去,才能让这档节目更顺利地走下去了。
明明是重要的公演赛段练习期第一天,本来所有学员都应该在忙着训练,但这一次,大家都显得有些懒洋洋。一到晚饭时候,女孩子们就簇拥着蒋眺几个去了餐厅,还请餐厅里的阿姨们帮忙把桌子搬到一起,二十个人整整齐齐围在一起吃饭,谈天说地,也很默契地都不提会议室里的事情,气氛挺轻松愉快。
不管事情怎么样发展,墙上还有机位一直在拍呢,每一秒钟都要漂亮精神的才行嘛!
朱喻、郑锌黎、何茗茗和刘骆阳四个人走进餐厅,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热闹场景。下午王制片把女孩们叫去开会,自然不会叫上郑锌黎几个,会议里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告致他们这种‘外人’。但他们对女学员们的意见自然也有耳闻,并且也产生了一些自己的意见。
朱喻双手揣在裤袋里,头上换了顶鸭舌帽依然盖到眉眼,很酷很拽的样子。一看到蒋眺就直接问她:“蒋眺,你们提了换编舞的事情?”
蒋眺抬头看他一眼,笑笑:“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朱喻直接说:“没必要这么做。你就算提了,节目也不是你投资的,凭什么按你说的改?而且我们跟你们是合作关系,舞台是来之前谈好的。给点面子吧。”
蒋眺一开始还不爽,后来就笑了,表情很惊奇。她语气很愉快地问:“按你这么说,我,我们对舞台有意见,是我们给大家添麻烦了咯?”
朱喻表情挺严肃的,硬板板地回:“难道不是?”
王惜音说:“朱喻,我们是一组的,我说两句吧。其实我们是觉得,这个舞台首先是属于《idol-X》的,上映也是在南瓜平台,这是我们《idol-X》学员的主场,对不对?我们不是不想跟你们合作舞台,只是觉得舞台站位那些的分配不够合理,而且朱喻你个子很高,和我们搭配的话,其实你站边一点可能效果更好。”
朱喻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你让我站边上去?”他转头问第五优、朱淇,“第五优,朱淇,你们不会也这样说吧,今天学舞的时候不都很顺利吗?重点是,我们这几个人什么也没做错吧?有必要把我们跟你们对立起来吗?”第五优和朱淇只能尴尬地沉默。
蒋眺直接看向其他三个男生,在镜头前面问他们:“何茗茗、郑锌黎、刘骆阳,问下你们三个人也是这么想的吗?我们希望改编舞,当然也要考虑你们的意见。”
当然了,在镜头前面争论这种表态站队的问题是有风险性的,除朱喻外,其他三位男生显然并不是太想回答。
郑锌黎挠挠头,笑了笑含糊回道:“……我觉得都行吧,哈哈。妹妹们你们都消消气吧,气多了不漂亮了。”
刘骆阳本来不想回答,在蒋眺温和的眸光下不由说话:“我啊我粗人一个,节目组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呗,我听指挥。”
何茗茗是表态最积极的一个人:“我就是《粉色苏打》小队成员,当然是支持咱们小队的集体意见啦,蒋眺你们说啥我做啥,让我站左边我肯定不站右边,实在不行,让我穿女装我也是可以的!”
虽然开会的内容何茗茗不知道,但他可是在练习室里看到蒋眺她们讨论退赛的事情。这几位姐一个比一个硬气,违约金额又不高,如果真被逼急了,一个接一个跑了,他何茗茗一个人被拉在这期节目里,他真就成了小白菜~明天就黄了啊!
朱喻、郑锌黎、刘骆阳看何茗茗的表情简直匪夷所思。出发之前大家都是大老爷们,能一起在《舞王》里打败上百名实力不差的舞者走到四强,关系也差不到哪里去。结果才来训练营一天,何茗茗就自动变成了个‘让我穿女装也没关系’的人了?难道他真是个隐藏的基佬?一想到之前录节目大家各种勾肩搭背的情况,诸位直男有点心里不得劲了。
崔渺终于正眼看何茗茗了,淡淡道:“何茗茗,你还挺乖。”
何茗茗狗腿得很,干脆撇开了郑锌黎几个,屁颠屁颠搬个凳子坐到蒋眺她们旁边,拍马屁道:“在大姐姐们面前我就是弟弟,乖那是必须的。”
这话实在是厚脸皮,女孩子们都笑了,纷纷吐槽“何茗茗你脸皮好厚哦!”“还喊大姐姐,何茗茗你不是比她们年纪都大吗!”“居然这么会说话,好犯规哦!”“来来来,我们都是你姐,赶紧喊人!”何茗茗荣升全营女学员的弟弟,一时间被各种关爱,餐厅里有些凝重的气氛也为之一空。
何珂死鱼眼瞪他:“何茗茗你打饭去。坐这干嘛?”
何茗茗恍然大悟,麻溜儿地起来去打饭,回来,女孩子们挤挤给他挤出了一个位置,何茗茗成功进入女生团体里安顿下来,还获得了又香又漂亮的妹子们各种美食介绍和分享,简直幸福!
被晾在旁边的其他三位男生各自尴尬,按理来说他们是客,应该是主人们主动热情地安排和照顾客人的吧?这样拍起来也好看。今天本来也是有一场餐厅拍摄,让两边学员坐在一起吃饭,熟悉熟悉的。不过,经过会议室里的争执后,徐导立刻把它撤了,在学员们情绪激动的当口让她们去陪男嘉宾吃饭,还得耐心十足cue梗走情节?这不等着激化两边矛盾么,徐导没那么傻。
节目组既然没要求那就是单纯的吃饭呗,于是面对其他三位男学员,女孩子们没一个开口邀请同坐的。而且她们围坐的长桌也挤得满满当当了。
朱喻看了蒋眺好几眼,发现对方和身边的女孩子们谈笑风生,一脸轻描淡写的愉快,眼里完全没有别人的位置,对他提的问题实际也并没有正面回答,心里非常的不高兴。但这场对话在一大群人的插科打诨之后已经草草完结,在镜头前,他也没法再去cue蒋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