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修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来得及吗?”
*
他在暗处,凝神屏息望向那人,她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盘腿静坐,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熠熠发光,先前他是要在凯莉斯特身边才能看到有关于她的记忆,现在面对她本人却是无比平静,一点想法也没有。
也许杀掉她,就再也不会有困扰。
凯厄斯从暗处走出来的时候,麦克斯就看了过去,她站起身拍拍屁股走近他,隔着铁门,黑暗逼仄的地牢里仅有的呼吸声都是她的,而他只是凝视自己,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他的眼睛如果习惯了这个颜色,并不会觉得恐怖或者惊悚,麦克斯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她对面前这个人的痛恨与爱恋不知何时已经对半了。
时间的流逝缓慢起来,不再会有计时器在旁提醒他俩相对时光已经所剩无几,他银色的长发在麦克斯的虹膜上兀自发光,她仰起脸看他,就像那天重逢那样,他亦是那样回望自己,她走近一步,从监牢的空隙伸出手去,轻轻地贴上他雪白的脸颊,他的体温一如从前。
无端地,她眼眶涌上眼泪来,原来,发现凯厄斯还未消失于世上她是会高兴的,尽管这高兴里面裹着那么一丁点不那么愉快的情绪。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不愉快,计划是她自己执行的,火也是她点燃的,她低下头抵住门咬住牙没有说话。凯厄斯凭感觉的指引去握住她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他记得这热度,当她的皮肤与他的触碰时,他的大脑迅速回忆起那日自己困于火海的炙热来,握住她的手忍不住用力起来:“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麦克斯闻言抬起头来,她濡湿的脸庞在黑暗中映出,他可以清晰看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嘲讽,他眼疾手快将手指压住她的嘴巴:“别说,我知道的。”
她凝注泪才敢去细看他失魂落魄的神情,“其实你根本就不记得我是谁对不对?”
“每当我靠近凯莉斯特,你就会出现在我们中间,没有实体,但我却可以清楚感受到你的存在对我的影响。”凯厄斯就像一位病入膏肓的患者望向麦克斯,“所以,你到底是谁,当初为什么要放火烧我?”
“你只记得这些吗?”麦克斯收回自己的手去揩掉眼泪,又恢复原先漠然的神情,退开距离,视线还是对着他没有退缩,凯厄斯忍下因为她的疏远而漫上心头的失落感,他轻轻眨了眨眼睛而后背过身去,“难不成我们之间有过什么故事吗?”
“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啊。”她冷笑着挑衅道,殊不知凯厄斯抽出腰间的长刀往身后一砍,密码锁被一分为二,麦克斯看着刀尖上的寒光:“如果那段回忆根本就不值一提,你这可是亏本的买卖。”
“你走不走?”凯厄斯回过头来已然是咬牙切齿,这才是他惯常的模样,麦克斯笑吟吟地推开门走出去,“走,我当然走,可是我怎么走?”
回答她的是凯厄斯用力将她搂进怀内,拆开天窗,踩着沿街房屋的屋顶,在月光的照耀下远离他们身后那座高塔大楼,麦克斯捉紧他衣领,闭上眼去,她没有忘记,而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并且有了新的生活与新女友,她为什么会重新回到意大利来,她有很多的办法去避开的……
终究她没有,像是在那性命去豪赌,赌他的生死,赌她自己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结果是,他没有死,她对他终归如同所有俗套爱情故事那样,爱比恨多一点。
凯厄斯在沃特拉城外的红树林放下麦克斯,松开麦克斯的时候,她的头发擦过他的鼻尖,他不是不留恋的,然而,他必须要将这心魔放逐离开,他要的不可以是她。他想了想,摘下心口的项链,不知为什么,此刻,他很想将这项链给她,好像这是他许久以前想要做,却没有做到的事。
麦克斯没敢去看他的眼睛,冷不防手里被他塞进一个冰冷的物件,她觉得烫手得很,他说:“你走吧,你走了,我就会有安宁了。”说完便要离去,她扯住他的衣领,没用什么力气,他凑了过去,她踩着他的脚亲了过来,他没有躲。
她吻得很认真,缱绻又深情地去吻他,胸膛里的那颗心已经如同金属乐的鼓点那样奏起,她的手在抖,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自己走,更不想去深究这背后究竟是不是阿罗的阴谋,她这一刻极其任性地,不想他得到所谓的安宁。
从前是他在撩拨自己,让她在各地辗转时都无可避免地去忆起与之相处的日子,是这个人让自己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却又在这一刻说要放她走,这世上哪有这么简单随意的事情?
许久她才停下来,嘴唇还贴在他下巴处,忽地笑了,抬眸望着他说:“别想忘记我,凯厄斯。”
凯厄斯那双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一半的眼珠,可下一秒他便看到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沉下脸色去,苦笑说:“算了,还是不要记得我,那些都不是什么好回忆。”
“你的歌者看起来很美味,别错过她,祝你们会像爱德华和贝拉那样,拥有一个让阿罗无比头疼的吸血鬼孩子,和奥科作伴。”说完这些,麦克斯掉头走入那黑漆漆的森林里去,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凯厄斯抹了抹唇,凝视她的背影,直到阿罗的出现。
“做得很好,我的兄弟。”他的声音让凯厄斯从麦克斯留给自己的触觉里醒来,回答说:“只是小事而已。”
“森林里的危险足以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成年人,更何况是一个身手大不如前的猎人,比起经由我们审判后处决,她死在红森林里会更惨烈。”凯厄斯说着,伸出手去给阿罗,阿罗接触后对凯厄斯的思想判断真伪。
“麦克斯至死都不会发现这是你出的主意,的确高招。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帮马库斯修补他和他儿子的关系吧,凯厄斯。”
凯厄斯,笑着点头,再回头看那森林一眼,他听到她的鞋子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渐渐减弱,区区一个红森林而已,他的麦克斯才不轻易丧生。
一路平安,再也不见。
Chapter 74
盘旋在这夜空经久不散的奏乐声来自他摆放在庭院里的唱片机,破败的喷泉里是乌黑发臭的池水,水面上还散落着好几篇枯叶,整座城堡在那场大火里烧尽了全部装潢,只余下空壳在此地,苟延残喘般扎根。
狠的要命,他倚在铁栅前目视一望无际的野草,在夜色中有如漆黑的海被风推搡着涌起浪来。这浪在他的眼底翻滚,风吹乱他的头发,吹掉了燃在他指尖上的烟,灰烬落到他皮鞋上,像是出现在黑发里的头屑,如此碍眼,可风一吹,那灰烬也不见了,仅仅是曾经存在过而已。
他戴着手套,如果不是这样,他怎敢点起火来烧烟?
烟是那天凯厄斯送走麦克斯时她趁机塞到他口袋去的,他不知道她的寓意,直至他打开烟盒,里面只有一句话,“n 55!w !”身为血族最害怕的无非也就是火焰了,他点起它,任由尼古丁的味道围绕在自己的四周,假装她就在身旁,做着什么也好。
起风了,云被夹裹着卷往别的去处,他凝视着,如同凝视某座岛屿,他就像是被孔明灯遗留在地上的人,看着灯越升越高直至离开视线,如果真的要许愿,他不要什么,只希望她平安就好。
那个人,他厌恶过,待薄过,心动过,厚待过,忘记过,到此刻的放过,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哪怕她对自己做过危及生命的行为,可他还是没有办真正痛恨她,自问并不是一个毫无底线到纵容一个企图纵火烧死自己的猎人完好无缺地在自己面前蹦跶的吸血鬼,可这一个猎人是她,麦克斯,他无法狠心对待的人。
她是他的软肋了,终于,在如此之多的事故之后,他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也许这个事实,早于今天,早于昨天就已经潜移默化了,只是此刻,月光晒过的皮肤,指缝间的炙热,提醒他该去正视这个事实了。
烟头的火光蹭到皮质手套,很轻微地发出声音来,凯厄斯镇定自若地掐灭了烟,没有像那些模特的动态写真般写意风流又不羁,他很是庄重地去对待,因为他不知道她留给自己的这几根烟到底有什么含义,是不是像所有人类女人那样,是想他在想念的时候燃起一支?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踩在湿漉漉的绿草地的声音,隔着半人高的野草凯厄斯看到凯莉斯特一身骑马装踏着月色向自己而来,马儿的嘶吼声,还有背后他的两个护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条不紊的尾随声。
凯厄斯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她奔去,没有任何的自我意志就像他已经做过无数次那样,她就是有这种让他心甘情愿的魔力,他根本无法抗拒这魔力对他的操纵。
直到把人抱下马,他的责备如期而至:“现在几点,请你告诉我,凯莉斯特。”
虽然已经习惯了凯厄斯这副有着禁欲气息又英俊邪气的模样,但当他义正言辞地对自己危险行为的责备时,凯莉斯特还是忍不住偷偷脸红,然后心跳加速,她摇摇头说:“我想见你,这需要分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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