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榨干我就不罢休?”
“当然,留给别人我会嫉妒得发疯。”
“拜你所赐,我一滴都没有了。”
郑择演望着天花板,赤裸着在沙发上恍惚做了个梦。梦里他在热带的丛林里衣不蔽体,欧静荷用一个竹篾般粗细的吸管在他身上扎了个洞,灵魂变成了液体,正被她缓缓吸走。睁开眼睛之后,他的身体仿佛从高空堕落地面,涤荡着前所未有的空虚。
沙发不远处的床上躺着的是“初恋姐姐”。他回到上海来读研究生之后住在学校,旦校没有宵禁,经常有女孩夜晚出来买醉顺便寻欢,初恋姐姐是他那会儿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彼时他还瘦弱,走在学校里像片压扁的纸壳箱,身上有一层贴在骨头上勉强可以被称为肌肉的东西,两颊瘦削,一米七零的女孩走在他身边,甚至比他壮实一些。总之,他的第一次猎艳非常难堪,前戏糟糕,高潮都来得突然。后来才知道,初恋姐姐之所以有这样的花名,是她会经常在酒吧认出还没有经验的男孩,悬壶济世;他并非是因为身高和魅力令人在酒吧中一眼认出。
现在偶尔还会见上一面,他已经不再瘦弱又害羞,女人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都不纯粹;而初恋姐姐衰颓了不少——男朋友长期在日本工作,她自己有一套房在还月供,黑眼圈像日全食。他每次都会大大方方洗好澡躺在一边睡觉,顶多身上盖一条浴巾,也不肯到床上去,用他的话说,不想和有男朋友的女人扯不清楚。
今天躺在沙发上,他感受到了难言的复杂——明明不必对任何人表达忠诚,却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是被判了无期徒刑,正待处决的罪人。
“我一会儿准备跟男朋友视频,你不要突然来袭击我。”
“这话说出来就是让我从床脚钻进被子里,想都不想都知道你开着腿。如果真的想让他知道,直接拍我就可以了。每次这样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
“如果你学会不那么口是心非,整个人会可爱很多。明明比谁都痴情,为什么总要把话反着说呢?”
没等郑择演回答,视频邀请来了。初恋姐姐亲切地打招呼,和男朋友说自己正在出差,客户安排了很好的酒店,还夹杂着调情的口吻露出肩膀。郑择演轻声靠过去,危险地拉对方的被角,如愿听到了惊呼,初恋姐姐被子下没有衣服,抓着被角熟练地演戏:“老公房间竟然有虫子!先去打虫子啦……”
关了视频,被子里的女人和被子外的男人看着对方,身体都很兴奋。温柔的初恋姐姐跳到沙发上亲吻郑择演,郑择演没有拒绝,却并不主动侵略,一点都不像他。过了好一会儿,对方的吻慢下来,略带失望。他只轻轻按了窗帘开关,房间一切暗下来,再握住对方的肩膀拉向自己:“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闭上眼睛想到欧静荷,便一切欲望都来了;只要不睁开眼睛,肉身的一切,他都能给。等身体恢复平静,初恋姐姐似乎还在床上体味余韵——女人就是这么没出息。他洗过澡正色穿好衣服:“以后不再见面了。”
初恋姐姐拉着郑择演:“再陪我待一会儿就好,我太寂寞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对不起自己的男朋友。”
“没有。他那么胖,毫无魅力,房子的月供都是靠我,不去日本现在一个月一万块都赚不到。如果不是延毕拿不到毕业证,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亏你还好意思说。找了接盘侠就不要卖乖。”
“你呢?每次都拒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信息,又忍不住主动找我,不要总是说狠话拒我千里之外了吧。让我猜猜,你喜欢上了什么女孩,难不成这次喜欢到要为对方守身如玉?”
“闭嘴。”
“你我之间是阴差阳错没有在一起。忘了?和我在南区的小旅馆里对我念念不忘,是我一时虚荣没有顾念你,而两年后你和我差一点谈恋爱,你去了以色列交换半年,回来埋怨我不肯等你,你是爱我的。”
“这不是阴差阳错。半年的时间而已,你已经和前男友纠缠得满城风雨了。在那之后我没信任过任何人,多谢你。”
“但我们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彼此。就算不恋爱不结婚,也永远是对方生命里重要的人,对不对?”
“不会再和你见面了,保重。哦,对你无能的男朋友好一点。除了他不会有人再愿意接盘你了,婊子。”郑择演拉开门走出去,有点庆幸自己从来没把初恋姐姐约到过家里。
到了一楼酒店大堂,郑择演面不改色地办理退房——他才不管保洁冲进房间赶人出门多么令人难堪。没等走出门,大堂的下午茶坐着个熟面孔,是喻之美。她像是在等人,对着电脑依旧愁眉紧锁。郑择演走过去先打招呼:“在等人?”
“客户刚走。想做个系列广告,还私下找我买二手车。”
郑择演抬手叫了杯咖啡:“介不介意我和你坐一会儿?”
盯着屏幕的人没看他,只继续掏出手机打电话。熟练地问:“你那辆哈弗是国四还是国五?国四不行啊,我怎么开进上海……”
下了楼的初恋姐姐走到附近,特意抬起手和喻之美打招呼,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断:“你好啊,郑择演的白月光是不是?我是他的初恋姐姐。”
郑择演皱了皱眉头,喻之美看在眼里,指了指耳边的手机婉言再见。初恋姐姐的笑容穿着吊带裙披着西装,神态疯疯癫癫,像是玉石俱焚。那个玩味的表情让他心里狠狠震了一下,欧静荷也曾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沙发上的喻之美挂了电话,并不评论,只快速敲键盘。反倒是郑择演先耐不住:“她是我读硕士时喜欢过的师姐。”
“不用和我解释。之前说喜欢我,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为什么?”
“因为和我没关系。”没等郑择演再开口,喻之美看了眼时间:“我要打车回浦西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我开了车。既然和我没关系,坐我车走吧。”
车子在隧道里快速穿行,喻之美坐在后车座依旧架着电脑。后排放着一盒001,喻之美装作没看见。郑择演忍不住找话题:“昼夜怎么样,简兆文还好吗。”
“忙得很,我也有一周没见到他了。”喻之美扣上电脑,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在帮张尧卖车。”
后视镜里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笑了。
“他媳妇在找卖家,然后在我公司换一辆二手GL8。浙江的车商找我们要车,我忙了三四天,过户才看见,4S店的保养记录是他的。”
“什么感觉。”
“说实话吗?没有感觉。他还偷偷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问我近况如何,语气像是抛弃了我很愧疚,真心希望我过得好;实际巴不得我六年过去还对他念念不忘,还问我,这么多年,有没有再找一个?”喻之美冷笑一声:“早就知道他自以为是,但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
“刚才那个自称初恋姐姐的女人,在我最爱她的时候出轨了前男友。我在以色列买了两颗一克拉裸钻回来准备和她求婚的,现在钻石还在我的保险柜里。”
郑择演知道喻之美在后视镜看他。并不多言,车子到了市区才礼貌地问:“要不要喝酒,我有一家很喜欢的酒吧。”
“不去糖水铺吗?”
“不了吧。实在是太难喝了,又那么贵。”郑择演笑得苦涩,却又似乎比谁都了解妙林糖水铺。他的神情被喻之美收进眼里,只笑着点头:“好啊,就一杯,喝完送我回去加班。”
上海不缺酒吧,更不缺情调盎然的庭院。郑择演是barules的常客,从红色电话亭暗门进去,让喻之美弹走廊的钢琴,毫无音乐细胞的喻之美乱弹几下,碰到了某个琴键,门开了。郑择演推她进门:“好,勉强算你会。”
一楼是精致的酒吧,空间复古得像个古董店,精致得超乎想象,用心程度令人咋舌。上了二楼别有洞天,墙上挂着客座调酒师的照片,喻之美点了一杯“inspired from movie”,被流光溢彩打动,预感这不是一杯酒就能结束的氛围——郑择演似乎也意外地有点故事。
下一秒他点了一杯猫头鹰,鸟巢里的蛋是棉花糖,上面插着香橙片和饼干。像是施蕊或者喝醉了的雷正才会点的东西,而郑择演却很畅快,舌吻、酒店遇到的初恋姐姐——顽劣的行为似乎和他毫无关系,只聊简兆文的昼夜。百般称赞简兆文有创意,又挖苦他太过孤高。喻之美的一杯酒慢慢地喝,只听对方说投资——怀着防备的心,她并不敢再多喝下去。
话题到了前男友身上,郑择演脱了外套,捋顺了头发:“其实我瞧不起张尧这种懦夫。丢下了你回到老家去娶妻生子,自以为是。知道他当年说什么吗?我现在还记得他的表情,大义凛然:‘喻之美太强势了,读大学的时候很多次我都觉得自己没法驾驭她,毕业后更是。她总想去挑战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在大都市跃跃欲试,而我想安逸一点。男人总要找个能驾驭得了的女人才安心。曾经走过漫漫长路,只要有爱默默地祈祷,总会让彼此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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