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喻之美鼻子有点酸:“妈,你们就是观念不一样。在我们眼里,结婚没有嫁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人都是独立的,和结不结婚没关系。而且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快乐,也不是要操劳对不对?”她倒是相信,妈妈这些话是清算了过去的三十年总结出来的:爸爸是值得爱的人,却没有那么值得付出。她也懂得那话里的含义,自己的女儿也许没办法改写命运,社会教条式的劝诱和宣传,普通人心中毋庸置疑的服从和排挤,会把想叛逆的女人裹挟回洪流当中——为家庭牺牲的女人比自私地寻求幸福的独立女性更值得歌颂,多么残忍的逻辑。她被暖气和电热毯烘得脸颊通红,捏了捏妈妈的手臂:“妈,真别想太多。本来我只是带他来让你们开心,不是为了让你们立刻就把我架到婚礼现场去。”
“总是要结婚的——女孩子不结婚不圆满。这个简兆文还不错,以后你不会遇到更好的了。”
喻之美笑了,妈妈不是想要反叛的女人里旗帜鲜明的那一个。
而等过了三个小时才出来,喻之美爸爸熬得满眼红血丝,还在和简兆文讨论国际实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像是要把地面盯穿。简兆文坐在桌边的小凳子,笑得哭丧:“爸爸,您是不是困了,我要不扶您去卧室睡觉?”
等安顿好了喻之美的爸爸,妈妈也洗漱关了卧室门,喻之美吃惊地说:“简兆文,你竟然把我爸喝趴了?”
“和雷正喝了一百杯深水炸弹,每天再陪着他喝酒开会吵架,怎么可能不练个海量。”简兆文打了个饱嗝,晃晃悠悠地往卫生间撞:“喻之美,我头好晕啊。”
时间快过十二点。简兆文躺在次卧,沾了满身的酒气。喻之美有点愧疚——带他回家又被爸爸喝成烂醉绝对不是她的初衷。而简兆文刚想开口,电话来了。声音是个中年女人:“儿子,到底回不回家?上海到北京的票那么难买?”
简兆文尽力捋了舌头:“明天,明天。”
“又喝酒?你就是欠揍。等你回来我拎拖鞋把你屁股打开花信不信?跟你爸一个德行。”对面像是叹了口气:“每年都不回家,好不容易要回来还要看你宿醉。明天下了飞机我煮点粥,让你爸慢点开车。”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喻之美听着有些惊讶:“你没和你妈说来这儿?”
“当然,我不想给你负担。但是吧……”简兆文长出了个酒嗝:“有件事我要问你。见了父母就不是谈恋爱了,是谈婚论嫁,你准备好了吗?”
“没。”
床头灯亮着,喻之美看到简兆文酣畅的笑容,估计此时此刻说的都是真心话:“真巧,我也没准备好。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结婚,但是和你的话,这事儿也许能行。”这话说得不壮烈也不冲动,仿佛自己前几天也说起过类似的语句。
“那个……”
“嗯?”
“我还想问……你爸一直都这么能喝吗?”
第二天中午就离开的简兆文,一大早喝了一肚子喻之美妈妈做的醒酒汤。北方人煲汤似乎少了点广东的神韵,浓烈的药味和肉味混在一起,外加上十三香调料包……香气渗人。简兆文喝着喝着,总觉得自己不是在解酒,而是在壮阳。喻之美喝了一口就皱眉头:“妈,你这煲汤跟谁学的?”
“手机里的小技巧啊。但是他们那个菜谱太淡了,没有味道,寡淡得很,我就自己加了点料。”
喻之美抢过简兆文的饭碗:“你也不怕我们中毒。”
桌子对面的爸爸头发还支棱着,像是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眼睛瞪出厚厚一层双眼皮,看得出来,老爷子是很久没喝这么多了。去机场的司机换成了喻之美,车子平稳了不少,副驾驶的爸爸没戴墨镜,眼睛不停地和后视镜里的简兆文对视:“下次来了多待几天,喝了一宿就跑了,是嫌我们招待得不好,还是没看上我闺女?”
“没有,没有。”
“多待一天也行,带你去看看我的工作地点,驾校最近空旷,可以漂两圈。”
“……爸爸,喝那么多了,歇会儿吧。”
坐在后排的简兆文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墨镜。
新年的清晨,所有的马路都空旷得奢侈。喻之美还在和爸爸热烈地讨论改车,从夏利说到桑塔纳又说到捷达,抬着抬着到了马自达和丰田86。在驾校大半辈子的男人也很懂车,大概是说到了他熟知的车型,对桑塔纳和捷达赞不绝口:“你上初中的时候,家长开的都是捷达和桑塔纳,车牌号也都是同花顺,我怕你觉得驾校的车丢人,就买了一辆新的二八大梁自行车。结果你妈接你放学车子太高,你们俩都拐进路边的沟里,还记不记得?”
“当然。我脑门磕了个拳头大的包。”
爸爸的“嗯”像是从鼻子里飘出来:“现在想想,桑塔纳和捷达也就那样,小城市里的中产车型而已,哪怕是出了我们这个小城市走到哈尔滨,都会觉得宝马和奔驰才是真的豪车。只是世界越大欲望越贵,买不起的东西多如牛毛,反倒觉得,捷达和桑塔纳也就挺好的。自己够得到,当初没能拥有,这算是个能满足的愿望。”
“等有机会了,我跟您修复一辆怎么样。”
“再说吧。”爸爸的眼睛还在简兆文身上:“先和这小伙整明白了再说。”
后车厢是满满的特产。简兆文从来没想到一个北方家庭要置办这么多年货,自己是突发而来,竟然也能备出这么多礼物。礼盒和塑料袋两只手都提不完,被喻之美妈妈用胶带缠出怪异的形状,简兆文觉得自己像在杀人越货。
喻之美爸爸看到简兆文冻得通红的耳朵,在驾驶座拿出雷锋帽扣在简兆文头上:“小伙,新买的,别嫌弃叔。”
“那必须不能。”简兆文已经学会了当地方言。
趁着喻之美寻找入口,他靠近简兆文,一股烟味飘了过来:“如果不爱我女儿,就别急着和他结婚。想好了不能反悔,否则我和你拼命。”
两个宿醉的人像是从浪头里昏沉地爬出来,在朗朗的日头和亮堂的雪地之下挣扎着最后的清醒。简兆文认真地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温柔又笃定地回答:“叔,过命的交情了,你放心。”
爸爸前一天晚上在饭桌上喝到高潮,捂着脸开始呜咽,念叨着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人。爸爸那句“拼命”,似乎是男人之间要信守秘密的威胁和乞求。简兆文当然听得懂,保护男人间的自尊是成为女婿的第一课。
这当然也不会让喻之美知道。
PS:今天是个东北故事~以及,晚上十点见!勤奋的小张还是决定给大家个惊喜,所以早早来更新了嘻嘻嘻。别忘了加入书架投推荐票呀?下午的小张也等着大家来聊天
第98章 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未婚妻
她早该明白不能端到台面上说的原因,大家在默默地瞧不起他。一向在工作上平步青云的才俊因为和富太太的一夜情假戏真做,害得对方家庭破裂,硬生生在道德的黑板上豁开个口子。她成了他的破绽。
除夕的那一夜后,一切回归平静,不愉快的争吵没有再被提起。欧静荷执意不肯去郑择演家里,硬把施蕊挤去了喻之美的房间暂住。喻之美回家的几天,一切相安无事,欧静荷在家焙茶看书,偶尔去郑择演家,恢复最初见面时的秽亵,只把彼此当对方的玩物,毫无脉脉柔情。
而欧静荷在小马哥的房间并没能住上多久,就被迫搬到了郑择演家里——施蕊和她的丈夫闹分居,具体原因又不肯说,只央求着非要搬回小马哥的房子。小马哥本来开玩笑准备价高者得,施蕊却突然大哭,像是控制不住身体里的孕激素:“我挺着大肚子回来想让你们收留我,却还得价高者得……我只有你们了……”
小马哥看了施蕊就头疼,拉过欧静荷在旁边嘀咕:“荷姐,你去郑择演家住一阵咯,她情绪这么不稳定,非要赖上我的房子,万一流产了我赔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荷姐忍不住杠他一句:“那我如果有精神病,你是不是能折价把房子卖给我?”
“荷姐,我就是个房东,不想惹事情。她能在这儿住几天?就是闹脾气。你也是我们中间的老大姐了,卖我个面子好伐?”
“要搬去搬201,为什么非要找我。”
“201付我八千块房租,我赶他干嘛。你们这些小女人怎么就都盯上我这门洞啊?”
从前的欧静荷对谁都大方,现在有了男朋友却娇纵,一不想让着施蕊,二不想便宜小马哥,搬出来之前和小马哥讲好违约金要按时打给她,拖了大箱小箱地搬进郑择演家。说来有趣,郑择演的书房被欧静荷塞满了箱子和杂物,活生生少掉一个活动空间;书柜衣柜全被占满,地板上也会经常出现袜子和脏衣服——上海女孩子的邋遢,是全方位的手脚不利索,尤其她是从弄堂里出来就嫁得顺意的女人,把这懒惰带到了新的人生阶段。郑择演默默地把请阿姨的次数变成了每周三次,看着她赤着脚光着腿在房间走来走去,家里每一寸都活了,猫并不再喜欢睡觉,TRX挂着的真丝裙子被空调吹得波波荡荡,哪怕连洗澡,都仿佛流过身上的水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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