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没有犹豫,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把人往身前一带。
盛勤双腿僵直,脚下踉跄,撞进他暖热的胸口。
被他的体温包围住,她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发抖。
肩膀被人握住,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坚定的嗓音:
“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私我“想看”两个字,我看到会逐一发送,人数有点多,可能需要多等等
第10章
盛勤仿佛是清醒的,又仿佛是在神游。
她就像被人扔上了三万英尺的高空,耳鸣阵阵,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迟缓。
他结婚了。
尽管嘴上一遍遍地对人讲述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可内心深处总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奢望——或许多年后还有转机?
而今,尘埃落定,一切结束。
他结婚了……
有多痛,她才知道有多痛,这样撕心裂肺、无法呼吸的痛,她以为再也不必承受,可这个夜晚却毫不商量地再次将他击败。
明明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换了城市,换了工作,努力地用崭新的一天覆盖曾经的记忆,她以为她做到了。
甚至她偶尔恍惚,觉得那样快乐的时光已经久远得像是上辈子了。
可这个消息轻而易举地将她拖入深渊。
盛勤像是回到了失恋之后暗无天日的日子,夜夜不成眠,嚎啕到凌晨四点。
她甚至会去悄悄偷看冯子博的朋友圈、网易云、知乎账号,乃至一切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偷,躲在暗处,靠着那一点点的只言片语熬过一个又一个痛哭流涕的深夜。
曾为他写下的记录,悄悄开设的日常账号,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暗号,都成了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恶狠狠地撕裂她的心。
网络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场,埋葬太多不欲人知的过往。
而所有的一切,到今天都结束了。
那个曾经醉酒后用力抱紧她、说真的喜欢她的少年,成为了别人的丈夫。
他们之间所有惊心动魄的过往,都成了他不愿再提及的曾经。
都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
在那个寒冷的新年的冬夜,她站在路边看着他用力掰开她不愿放开的手指,而后决然离去时,都结束了。
回忆层层叠叠地涌上来,快乐的痛苦的,笑的哭的,桩桩件件堵在她的心尖。
哭不出笑不得,胸口疼得发闷,让她濒临崩溃。
直到有人坚定地拉住她:
——“跟我走。”
响一声惊雷,劈开她脑中的混沌。
那个瞬间,她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庆幸吧。
痛苦的泥淖中,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她无数次地尝试自救,可是总会被记忆轻而易举的击溃。
她实在太需要另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有人拉她一把。
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被一层一层的剥开,像是撕开缠在脚上的水草,有人终于把她从溺亡的边缘奋力托举而出。
她努力呼吸,拼命抓紧身前的体温,在激荡的共振中摆脱内心深处的绝望。
*** ***
“一起洗?”
他平复着呼吸,偏头看她,女人闭着眼,睫毛轻颤,脸颊上是两片不自然的潮红。
她没有说话,揪着被角,身上仍在轻颤。
沐怀朋躺了一会儿,起身下床。
隔壁卫生间里传来淅沥的水声,盛勤像是惊醒,睁开眼还有些茫然。
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
她呆了呆,终于清醒,颤抖着下床。
片刻后,水声骤停。
门推开,热气萦绕。
他抬腿步出,赤脚踩在隔水垫上,撩过一旁的毛巾,随手围在腰间。
长指撩起另一张毛巾擦头,发梢上水珠溅落,滴在身后,激起一种似痒似痛的触感。
沐怀朋反手一模,那触感加深——他腰背之间隐隐有数道淡红色的划痕。
他无声地笑了下,步入卧室。
室内的恒温驱散了些许闷热。
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中间大床上被褥凌乱,藏青色的被单滑落在地。
沐怀朋弯腰拾起一角,用力一扬,扔在一旁。
属于她的东西被一一带走。
沐怀朋扬扬眉。
要是他没记错,刚才她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静谧的空气被手机震动的蜂鸣划破。
他走到床边,伸手抓过手机,靠上床头,电话里的人笑着问:“老四,怎么这么久才接?”
沐怀朋微微偏头,把手机夹在肩窝,摸过床头上的烟盒,从中抽出一只,含在嘴里,没着急点燃。
彻底释放过之后,身上有种略带疲乏的轻松。
电话里传来追问的声音。
他轻嗤,懒洋洋地反问:“你说呢?”
对方一顿,了然地笑起来:“哟,我坏了你好事?”
他不置可否。
对方倒是非常知趣,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沐怀朋随后取下手机扔在身边,点燃了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纳。
静默片刻,他似想起什么,伸手去抓手机,却摸到一团濡湿。
长指微顿,沐怀朋侧脸一瞥,
深色床单上,一滩水迹。
那女人带着哭腔的嗓音瞬间涌进脑海。
他眼神暗了些,喉咙发紧,心里似乎又有些燥意。
*** ***
盛勤几乎是落荒而逃。
慌不择路地跑出小区老远,她才有机会喘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珠一颗颗跌落,像是大珠小珠。
她这会儿总算知道了要避雨,可周围全是矮矮的围墙,让人避无可避。
盛勤独自在夜雨中走了好久,终于叫到车。
出租屋里,付盼盼的房间传来唱歌的直播声。
盛勤生怕她突然出来,心虚地赶紧跑回房间,又出来躲进卫生间洗澡。
热水兜头浇下,驱散了寒意,让她稍微镇定。
活到27岁,她一直循规蹈矩,甚至跟冯子博在一起时,也因为心结而不不肯越雷池一步。
盛勤甚至绝望地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亲密关系。
快到三十岁的女人,交往过稳定伴侣的女人,倒头来却仍然不晓□□。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她自己同样难以启齿,甚至怀疑过自己不正常。
但这一切的都在今晚被更改。
热水流进眼睛,刺激得人直皱眉。
盛勤有些想哭,可她不知道此时的泪意是因为冯子博还是因为方才的放纵。
她很爱冯子博,却始终介意在两个人交往之前,冯子博一面说着爱她,一面却跟其他女人上床。
盛勤真的很疑惑,人的确可以把爱跟性分开吗?
当他进入别人身体的时候,他还会想到她吗?
她没有答案。
盛勤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应该用交往之前的事情影响到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可每每走到最后一步时,她内心里的疑惑总是会不合时宜地跳出来质问她。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爆发过无数次的争执。
当被亲密伴侣指责时,没有女人可以无动于衷。
盛勤烦透了自己的感情洁癖。
可她没有办法。
她无法欺骗自己。
当知道冯子博另结新欢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当她知道他们认识月余便有亲密关系的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五年的感情,抵不过几天的交欢。但她却无法理直气壮地指责冯子博,她甚至真的觉得两个人关系的破坏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性。
热水静静地冲击着她的头顶,水温渐渐变凉。
她自嘲地想,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那么爱一个男人?如果没有那么爱,就不会对他有那么高的期待,也不会介意他的过去,如果没有那么爱,她或许不会一再拒绝。
就像今晚。
如果她不那么执拗地要求一份纯粹的感情,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盛勤闭上眼,心里空空的,是后悔也是怅然。
半梦半醒地睡了一觉,她被闹钟吵醒,准备去机场。
经过一晚上的夜雨,今天的天空出奇的蓝。
盛勤拎了一只登机箱,打车去机场。
原本她一直期待着回家,可经过昨晚,她的心情明显低落下来。
一想到赵静芸,盛勤甚至有些心虚。
虽然这个社会对于成年男女之间已经越来越宽容,可她家教严格,却无法理直气壮地说服自己接受约|炮。
她越想越心虚,又担心自己是否会因为放纵而染病。那些路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接连不断地涌上她的脑海。
虽然她没什么经验,但人却不傻,自然不会以为沐怀朋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
像他那样身份地位的男人,要什么环肥燕瘦没有?身边绝对不会缺少女伴。
更何况以他的皮相,若是没有万贯家产,说不定往上生扑的女人会更多。
盛勤越想越怕,只能勉强安慰自己有钱人比她更惜命,即便是要玩也会非常注意安全。
“叮叮——”
老式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路。
前排司机趁她接过电话,嘴里叫着老婆,说拉了个机场,要晚一点才能回来,又问起孩子起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