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愔愔没过去,因为她看见陈司诺了,他估计也是发现了她,冒着朦胧的雨丝往她这里来,裤脚和衬衫都沾了污泥和雨水,带着一股湿冷的雨气靠近,钻进她伞内。
陈司诺见她神情呆愣,帮她擦掉脸上的雨滴,“雨这么大,怎么跑出来了?”
她上下打量着他,“我听说有人受伤了?”
他笑,“没事,不是我。”
张愔愔回了神,没理他,望向人群问,“谁受伤了?”
陈司诺说:“老黄。”
“黄老师?”
“嗯。”
“严重么?”
“不怎么严重。回来的时候车上的东西掉了,他下车去捡,没留神就摔了一跤,腿被石子划了道口子。”
话说着,果然看见两个壮汉架着老黄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他们去找住在村尾的老大夫包扎伤口,这大阴天的,省得伤口感染发炎。
为采购方便,一群男人也不打伞。
陈司诺出去一趟几乎全身湿了个透,他回到屋里洗完澡出来,天已经黑了。他头发淌着水,去敲张愔愔的门。
雨势不减反增,仿佛真像村长说的,要把雨在这两天落完,好让人过个晴朗的端午节。雨水喷溅,各房各屋都关紧了门窗。
张愔愔听见屋外的动静赶去开门,看见陈司诺脖子搭着干毛巾,脑袋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门外,他说来找她借个吹头发的东西。
他先前洗完头发,坐在院子里自然风干,现在下了雨就不适合这么干了。
张愔愔让他等着,刚转身就发现他把门关上,人却已经进了屋里。他擦着头发很自然地坐到了床边,和站着不动的她对视。
片刻后,张愔愔去抽屉里拿了吹风筒给他,然后坐到窗边看书。
一片嗡嗡声中,张愔愔剥荔枝吃,一小袋荔枝让她剥去一半吃下去,那边终于把头发吹干,她正打算开口赶人,陈司诺已经悄然来到她身后,掌心抚上她的喉咙,抬起她的下巴,他弯下腰来吻她。
尝了满嘴荔枝香,连着她的呼吸都带着清新果气。他来势汹汹堪比屋外风雨骤袭,一把将人抱上了床。
或许是隐忍太久已经到达极致,他边吻边抵住她直奔了主题。整个天地仿佛都在震动,急急雨淋,落在屋顶噼里啪啦,落在窗口门前咚咚铛铛。
里里外外,各处异声配合得风生水起
他一味莽撞深入,一张木床的骨架被摇得频发沉重的咿呀响,她轻盈嗓子声声吟哦。他贴近她嘴唇,彼此的呼吸缠绕到一处。
不知折腾到几时,张愔愔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他却来劲,嘴唇鼻尖蹭她的脸颊侧颈,她圆润的肩头像一枚弯月,他用牙齿轻啃。张愔愔被他弄醒好几次,恼火得很,又被他三两声哄得安稳。
陈司诺见她没了睡意,翻起来俯在她身上,胳膊肘支着身体以免压到她,掌心贴着她的脑袋两侧,拇指时不时划过她眼角眉梢。
触及她的目光,他低头对她笑笑。
张愔愔觉得浑身软绵绵周身暖烘烘,忽然想起一事,问:“你是不是答应了老板什么条件,不然他怎么让你出来这么久?”
陈司诺亲了她的眉心,“欠他一个人情。”
“那你赶快回去。”
“又赶我走?”
“不是……”她说:“你留得越久,欠下的人情就越大。”
“欠就欠呗。”他说:“再说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这里的人都很好。”
“是,都很好,尤其某些人对你太好。”
她忍不住替他嘴里的某些人辩白:“章老师是正人君子。”
他打趣:“谁让小村花长得太招人,今天引来章大哥,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招来个什么章二哥章三哥?你干脆开个后宫得了,真当你是桃花一簇开无主?”
“懒得理你。”
“懒得理我?”他把人恶狠狠地抱紧在怀里,“我来了这么久你确实没怎么搭理我,整天跟你章大哥厮混,是不是以为我不生气?”
张愔愔推他一下,真的不理他。
陈司诺的手探入被子底下拍她屁股,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你气死我了,你个欠收拾的小村花!是不是欠收拾?”
她歪在他怀里,闭着眼酝酿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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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忽然有个灵感,考虑下一本写个大家闺秀的昆曲女演员和又颓又浪的制片人的故事。
我看看写这个故事的冲动能持续多久,要是能持续到这篇文即将结束,那就写,要是不能,那就换。
第45章 昨日今朝
即将入睡之际, 张愔愔迷迷糊糊地提醒道:“你走的时候早一点, 别让人看见了……”
陈司诺依然俯在她身上,沉默了一阵以后说:“你是不是地下情有瘾啊?”然后附到她耳畔低语:“还是你担心你的章大哥看见了吃醋?”
张愔愔立马睁眼,想挣脱他起来,奈何力量悬殊, 她气得脸红,“有毛病么你?”
陈司诺把她两只腕压住, 说:“之前有个问题你至今没回答我,那年你出车祸, 我去医院看你, 你哭什么?为了谁?”
张愔愔在气头上,专拣刺挠他的话讲:“为了赵征然, 他跟我说要结婚了, 我伤心, 所以……”
没等说完他就堵住了她的嘴,仍是以侵入方式胡搅蛮缠, 以至于舌尖被她的牙尖刮蹭了一下刺疼, 他这才慢慢松开嘴。
张愔愔趁机也和他翻起旧账, “你和乔诗音又怎么说?我没见你对哪个女孩这么温柔过。她要是没男朋友,你是不是早就和你的乔师妹过日子去了?”
陈司诺被“赵征然”膈应得不轻, 意难平之际开始犯浑,“这可不好说,谁没一两个红颜知己?”他一边说,一边拨开底下两条腿搁在腰上。
张愔愔察觉他的意图, 挣扎道:“我不要!”
他没理,就这么尽数没入。忽如其来的一下,她被挤得有些不舒服,扶着他的肩蹙眉轻吟了声,半晌才适应,一适应又活过来。
“陈司诺你混蛋!”
“我是混蛋,”他狠声,“专门收拾你的混蛋!”
在这事方面,他将平日里外持肃郁内秉风雷的脾性发挥得极致,话不多,基本埋头苦干,动作大多激烈。那张旧木床又开始摇晃,嘎吱嘎吱频率极快。
张愔愔心口蕴着一团浊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赌得实在委屈,她别开脸,眼角把枕头蹭出湿意。
陈司诺见状赶紧把人搂怀里温声安抚:“跟你开玩笑呢这也能信?你也说那是师妹,认识这么久关系不错……还有你讲道理好不好?赵征然的事我找谁哭去?”
张愔愔深吸一口气,说:“我那时候跟谁都说不上话,一个朋友都没有,也就他能听我在电话里唠叨两句,唠叨了小半年,而且……”
而且唠叨的那些话当中,有一半是关于他陈司诺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他边亲边哄:“我错了,我嘴欠胡说八道。”
“不是……”她说:“你就不能……”
陈司诺心领神会,“不提这些了,以后都不提,好不好?”
其实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还有什么好纠结好计较的?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以来,并不曾为了这事较真地吵过一句。
但这种关乎前缘旧事的敏感问题,不提也就罢了,提起来确实要命。
陈司诺把人安抚乖巧了,见她蔫蔫的,又开始逗她,“你惜福吧,你一哭我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我要是哭了你是不是还得嫌弃半天?”
张愔愔陷在他怀里,闻言抬起头,“你不惹我生气我怎么会哭?我以前根本没这么爱哭。”
他轻促一笑,“《红楼梦》里有绛珠还泪,没准你上辈子也承了我的甘露之惠。”
她嘀咕:“脸皮真厚。”
陈司诺依她的意思,在天色将晓之时,穿衣服回自己屋里。
屋外雨已停,整个院子透着一股雨后的清新凉意,这种棚屋隔音效果一般,得亏雨来得急又猛还持久,否则以他俩这动静,估计整个院子都听见直播了。
天快亮时,张愔愔就起来了,穿好衣服推门出来,发现隔壁的窗户大敞,隐约有“滋滋”的声响,她走到窗口往里面望去,问:“你干什么?”
陈司诺回头看了一眼,很自然地说:“给你炸油条。”
“……”
张愔愔听闻此言由衷感慨,陈司诺进村一趟,收获一身才艺。小摊贩的姿态他拿捏得惟妙惟肖,什么甜品小吃他都学会了,还会扎花环,手工艺也有模有样。
对了,不久前他还写了情书。
反观她,陈司诺没来那一个月她还算独立,他来了以后就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整天给她开小灶,变着花样给她做早餐。
这时他说:“桌上的豆浆先喝了。”
张愔愔瞄了一眼,果然在他桌面上看见一杯豆浆,她伸手端过来,杯盖一掀开,一股豆奶的热气扑面,她吹凉了浅浅尝了一口,又醇又香,没有一丁点渣质,看来过滤得很仔细。
陈司诺把出锅的油条端过来,还替她撕成了块盛在碟子里,碟子边沿搁着一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