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休息,可被欺负的又不是我,”陈司诺摸摸她消了掌印的那面脸颊,“再说带薪休息,你还不乐意?”说完发现她的耳环少了一只,问:“耳环怎么不见了?”
张愔愔自己都发现,下意识去摸耳朵,早上起来急急忙忙地出门,她顾不上打扮根本没注意,她想了一下,“可能掉在床上了。”
她把另外一只摘下来,放进包里。
陈司诺当真让她交接工作,张愔愔心想反正带薪假期,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两人在办公室交接工作,陈司诺的手机响了。
去年发生那场车祸以后,他的车就被送去检修了,期间他一直住院养病,车修好了就一直停放在4S店里没打算提。前天出院,一时没想起来,这两天他都是用愔愔的车。
陈司诺打车到的4S店,这家店面位置较偏,过来一趟花去1个多小时。他到了以后直接提车,律所还有事,他没工夫和销售员周旋,敷衍两句上车走人。
前面遇到红灯,他准备停车,右脚一点制动踏板,没想到踏板忽然松动,一脚下去仿佛踩空,车却还在继续前行。
陈司诺暗惊了一下,临时变更车道右拐。
这还不止,脚下的离合器也冷不防一松,车速自动提至最高,车身势如破竹一般飞驰了出去,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前面出现岔道,陈司诺立马拐进去,忽然一辆货柜车迎面冲过来,他才发现自己逆行了,方向盘猛一打,尽量压着线走,这样其他车辆发现了他的逆行,也有空间避让。
他瞧准了空隙,马上拐入另一条平旷的岔道,在这样高速行驶的情况下避让来往车辆,还得分心寻找合适安全的障碍物抵挡车速的冲击,实在太致命。
车一直高速前行,直到远处露出高矮不一的集装箱群,他往旁处扫了一眼才发现这里是港口,他把着方向盘直接往港口方向飞过去。
车厢安静,他却似乎能听见强风迅疾刮耳的轰鸣声。
陈司诺原本打算利用集装箱的重力抵挡住车速的冲劲,但由于车速太快,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撞过去,他当机立断,直行到底。
陈司诺咬着腮帮双目猩红,眼睛死盯着前面平坦的海口,降下车窗,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在这一瞬间,车身轰地一下飞越界限,直至扎入海……
陈司诺脑海中闪过千万思绪,最后定格于蔡义飞的身影。蔡征这回要是没能一下弄死他,那么这位“蔡陆氏”最好祈祷自己能活得久一点。
陈司诺还想,蔡征为什么没有直接在他的车里安装炸|弹。
一是不能,二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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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真会追妻,不骗你们。就在这件事之后。
第40章 昨日今朝
车头直挺挺扎入水面, 击起大片水花, 原本打开的车门被水的巨大反作用力冲撞得重新合上,陈司诺憋着气从车窗爬出来,脚往门框一蹬,游出水面。
这边的动静引起正在作业的工人的注意, 急忙忙地跑过来捞人。
有人拨打110,附近的派出所立马出警, 又是调查做笔录又是捞车,好在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陈司诺浑身湿淋淋, 坐在派出所里配合做笔录。
一个值班的年轻警察听完嘀咕道:“车刚修好, 油门和刹车就同时失灵了,什么4S店的师傅手艺这么坑人?这不要人命么?”
负责做笔录的是个有资历的老道警察了, 他打量着那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 他的额角垂落的两根发丝还淌着水滴, 模样有些狼狈,眼皮微沉, 眼尾上挑, 隐约透着一股凌厉感。
随即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是不是4S店的疏忽这个他们当然会去调查清楚, 但他直觉这场事故可疑得很,大概率是有人蓄意为之, 说不定案件还超出了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得提交上级机关。
陈司诺正在想事情。
他在想为什么蔡征没有直接在他的车里安装炸|弹。
蔡义飞所犯罪行当中不仅涉毒,还涉及走私军火,但是去年年尾在公安局的大规模抓捕行动当中已被尽数缴获, 并且这次行动之后,风头正紧,想必蔡征短时间内无法获得。
二是不敢。
即便蔡征有手段获取这些东西,他也不敢用。给一辆车的性能动手脚,出了意外或许还能归为事故,但如果一辆车爆炸了,很容易被查出引爆源,公安局再把事件上下一联系,直接就怀疑到他身上。
动静越大,他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老警察这时咚咚敲响桌面,“问你话呢!”
陈司诺觉得这件事不宜声张,他的手机随车沉入了海,车捞了上来,手机也快泡发了,他沉吟了一下说:“麻烦,帮我联系一下你们总局刑侦大队队长,莫九。”
老警察眉心一跳,静看他半晌,扔了句:“等着。”就去打电话联系人了。
那边的电话一级级递上去,费了点功夫才联系到刑侦队的队长莫九,两边互通情况以后,老警察把电话递给了陈司诺。
莫九说:“这件事的确蹊跷。”
陈司诺道:“很明显。”
“你怀疑是蔡征动的手脚?”
“十有□□。”
“行,这事王局跟我交代过,你做完笔录可以离开了,一会儿我让人过去调取案件信息,也会派人过去配合那边的派出所进行侦查工作。”
两边言简意赅地再做一番沟通,陈司诺就把电话还给老警察,莫九给这位老警察客客气气地交代几句,就利利索索地挂电话。
老警察说:“没什么事了,陈先生现在可以离开了。”
陈司诺起身道:“麻烦了。”
手机已经被水泡死机,陈司诺临走前又跟刚才嘀嘀咕咕的小警察借了电话打给陈韵,避重就轻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陈韵听得惊心,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这件事交给警察,你别管了。”
“人家是冲着我来的,我躲起来,蔡征同样在暗处,这件事就没完没了,即便我躲得了一时,可你们呢?他找不到我可以找你们。”
“那你这次打算怎么样?”陈韵动了气,沉声说道:“跟上次那样跑去送死么?!”
“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
陈司诺说:“我不能等着他来找我,我得逼他出现。”
陈韵忽然两眼抹黑,赶紧扶住桌沿,好声劝说:“司诺,咱们不管这件事了好么?妈陪你去乡下住一段时间,等蔡征落了网咱们再回来,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三番两次涉险,就当是为了妈着想,好么?”
他说:“蔡征有心想逃,十年八年恐怕不是问题,我等不了十年八年。我不能让一个对我和我身边人有威胁的罪犯在外逍遥。”
蔡征如果只是逃了,并且逃得远远的,那么他或许不会在意,可是这人已经有了威胁,那是一颗定|时炸弹,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也不可能躲起来让其他人帮他解决麻烦,因为在这期间任何人都无法绝对保证他和他身边人的生命安全。
他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给其他人。
他得想尽办法拆掉这颗炸弹的导管。
“这段时间你别出门了,也别让汪错出门,我会拜托王局调些人手过去,尽量保证你们的出入安全,这次我不会一意孤行,我会尽量配合公安局的行动。”
“那你……”陈韵知道劝不住他,只得改口道:“我管不了你了,这件事你最好和老师商量一下,你记住,万事听他的!”
陈司诺应着,又说:“对了,把你那位老板的联系方式发送到这个手机号码来。”
陈韵问他要干什么,他只说找人谈点事。
陈司诺打完电话,沉默一晌,不久收到了短信,拨通上面的手机号。
和那边的人沟通完,陈司诺走出派出所,他停顿片刻,低头发现自己两只手原来抖得这样厉害,他捏紧了拳,收入西裤的兜里。
他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去的律所,然后直接去张愔愔的办公室继续工作的交接。
张愔愔好奇道:“怎么提个车弄这么长时间?”
他信口敷衍:“销售员业务能力太强,拽着我扯了半天不让走,我心想正好偷个懒,你能请假半个月,我就歇一会儿不过分。”
“又不是我自己请的假。”
“我费劲给你申请的福利,不求你感恩,但求你珍惜。”
张愔愔笑着翻资料,问:“你怎么跟老板说的?他居然答应了?”
陈司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跟了我这么久,我什么秉性你晓得了。这次为了你,卖笑奉承,折损了点君子的清节。”
他不出两句话就开始逗她。
张愔愔故意说:“我记得你以前可正经了。”
他随手拨弄桌上的盆栽,“正不正经那要看对谁了,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抓个人就对人家不正经,我又不是流氓。”
张愔愔扬唇默笑,抬头看向他时,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你早上穿的是这件衬衫么?”
陈司诺身上这件的颜色和原本那件没有太大差别,但她还是注意到了,他说:“你连我早上穿哪件都能记岔,记岔就算了还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