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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浮世月光 (砚丞书)


  欧阳堂站在床尾,冷眼瞧着。
  那晚余岳准备从二楼房间的窗口逃出来,晚间正逢大雨,手脚打滑,他直接从窗口摔下来,好幸底下是无障碍物的平地。
  即便这样,也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
  张愔愔说:“杨小宛已经被公安机关以“强制猥亵罪”逮捕拘留。”
  余岳依然抓着头皮,似乎很痛苦。
  欧阳堂冷悠悠地嘲讽:“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给警察录口供时怎么不说实话?你要脸你老师就不要脸是么?你当初对人家死缠烂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要脸?跟人家上床的时候……”
  “欧阳。”张愔愔适时地制止他,又开口道:“开庭时间是下周一早上8点,我希望你能出庭推翻之前的供词。放心,你的行为并不构成诬告陷害罪,当初警察抓人不是单凭笔录,他们也讲证据。”
  只是当时这对师生被学生父母抓个现行,简直是万事俱备,再加上余岳的口供,那么就等同于证据确凿了而已。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手里有些证据,可以证明你们之间的恋爱关系,也能帮杨小宛争取到从轻刑罚。”张愔愔的嗓子清柔:“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将一生背负着猥亵学生的罪名。”
  这一类案件当中,当事人的意愿是很难被确认的,然而一旦确认事发当时嫌疑人违背当事人意愿强行与之发生性关系,那么罪名成立时,也不易被洗清。
  况且这个案件情况复杂,猥亵的罪名可大可小,又涉及教育工作者和未成年学生……
  余岳惊恐地抬起头。
  张愔愔视若无睹,垂着脸从包包里撕了一张便签,写上自己的手机号和名字再递给他,说:“考虑好了给我电话。”
  ……
  周二一早,余岳的电话就来了,说愿意出庭翻供。
  张愔愔松下一口气,连着心情轻快起来,心情一好这早晚之间就总爱笑意盈盈,本来就长得跟花儿一样生生晃人眼睛,这一笑更如清酒一般直醺人心。
  夜幕四合之时,陈司诺经过茶水间,看见里面的流理台旁站着一人,一贯的柔薄衬衣和及膝短裙,正垂着脸查看茶叶罐上面的日期。
  他片刻停顿,念头一转脚风也跟着一转,拐了进去。
  张愔愔察觉有人来,下意识看过去,随即就扭开了头,简直都不要多看那人一眼。
  余光里察觉到他步步逼近,张愔愔搁下茶叶罐扭头要绕过桌子从另一侧出去,他更直接,转身就把门关上,把她的出路堵死了。
  张愔愔无法,只得绷着个脸质问:“你一定要这样么?”
  陈司诺一时倒也无话可说。继而又想到反正那晚已经把意思挑明,索性就坦白一些:“气够了没有?气够了就和好。”
  张愔愔一品这腔调,险些就给气昏过去,她下意识就回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和陈律师什么时候好过了?”
  陈司诺听得想笑,也真笑了出来,无语地摇一摇头。
  张愔愔恼火得很,她原本的意思是,她和他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哪有要好的时候。但话赶话一出口,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司诺垂眼打量她,看她把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嫩生生的耳垂。
  张愔愔生怕被人瞧见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不清不楚都不好解释,她催促道:“你让我出去。”
  陈司诺依言把门打开,临走前说:“现在知道护着清白,以前缠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这些?”
  张愔愔:“……”
  ==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么点了,拜拜晚安~


第16章 月下旧梦
  晚上11点钟, 陈司诺从出租车下来, 步入一条酒吧街。
  名字称作酒吧街,其实也并非通街全是酒吧,但少数服从多数嘛,多数者也就有了些许话语权。这里白日静得遗世独立, 到了夜间便成了俗世欢场,整条街灯红酒绿, 置身其间目眩神迷。
  陈司诺拐入一家清吧,灯光暧昧昏暗, 幽幽一曲民谣小调。空间不算大, 台上抱着吉他清唱的歌手与距离最近的一桌客人之间相隔一米不到。
  底下几乎满座,几波人远看着像是挨作一堆。
  陈司诺皱着眉上了镂空旋梯, 梯子的空间占比十分地谨小慎微, 宽度只容得一人上行。
  二楼有许多小隔间, 陈司诺上得楼来,找到隔间的号码, 里头还算宽敞, 两只沙发相对, 中间安置一张茶几,近旁一口窗, 像个黑梭梭的深井。
  坐在里头的人见他来了,露出个好看的笑脸。
  陈司诺和周禹算是交深言浅。
  交深的原因是两人大学那会儿一起玩摇滚。当时他们一个法学生,一个医学生,学业任务一个赛一个繁重, 虽说是忙里偷闲的玩票性质,但都很认真对待这回事。
  言浅是因为性格。
  陈司诺和周禹,一个外表清正肃郁其实性情不羁,一个看似冷淡其实生就一副柔肠,为人谦和。所以他们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医生。一个鼓手,一个键盘手。
  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私底下话少。
  两个寡言的人碰到一处,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毕业以后大家各奔前程,这几年几乎不怎么联系。最近的一次联系是去年,周禹无意间提起,他要出国进修一年。
  当时他们四个人还齐整整,如今有两个前不久被送去蹲了局子。
  陈司诺入了坐,把西装外套扔在一旁,再从茶盘里取了个杯子,十分讲究地用茶水清洗一遍,纸巾擦一遍,然后十分不讲究地满上一杯威士忌。
  “你能喝酒?”
  周禹摇摇头。考虑到半夜也许有急诊,他不能碰酒。
  “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司诺喝了一口,兴许因为从茶杯里品酒稍显违和的缘故,他觉得舌根没滋没味,尝了一口便搁下了。
  周禹回答:“上个星期六。”
  “找我有事儿?”陈司诺打算如果周禹回答没什么重要的事,他就走人。他俩之间一般没什么事就等同于没什么话。
  “听说魏庚贩毒被抓进去了?”他道:“因为阿城?”
  “被判处了两年有期徒刑,不过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等一审。”
  “真的是因为阿城?”周禹的语气有了细微的波动。
  最近因为这件事,陈司诺一口气酿在心口郁郁多日。他沉着脸掏出一支烟点上,缕缕云丝浮动眼前,他道:“你叫我过来就为了确认这个件事?”
  周禹这人重情,平时不冷不热,但生了一颗很适合当医生的悲悯之心。
  于是他悲悯地说道:“顺便见一见你,咱们四个已经进去两个,保不准哪天你就河边湿了鞋。如今见一次少一次。”
  当律师尤其是刑事辩护律师,经常受制于人情世故,游走于法律边缘,哪天一个行差踏错没准就身陷囹圄了。
  陈司诺不咸不淡地回道:“你也保重。”
  毕竟外科医生也是高危职业,每天都是性命攸关,围绕生死看淡生死,太多身不由己。
  “诗音怎么样了?”周禹问。
  “老样子。”陈司诺答。
  “还坚持得住么?”周禹又问。对于他们俩来说,昔日好友把另一个昔日好友给害了的事实已经够让他们郁卒。
  而对于乔诗音,一个是她男朋友,一个是她表哥。自己表哥把自己男朋友摆了一道,那个弱不禁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思及此处,周禹不觉皱起眉。
  陈司诺抽完一支烟,起身准备走人。
  周禹忽然说道:“又是烟又是酒,还总熬夜,你小心人没进去命却搞掉了。”
  陈司诺拽着西装,闻言回头道:“周医生不去评副高,是准备修个菩萨头衔普度众生么?”临走又扔下一句:“我有分寸。保证进去之前常规五项十分合格。”
  周禹朝外高声:“有空到我们医院做个体检。”
  陈司诺没应,走了。
  周禹留下再喝两盏茶才起身去结账。老板却说账刚才已经结了。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
  这日周六,晚上陈司诺回了一趟家里吃饭。
  陈韵做了一桌菜,给儿子盛了一碗汤,递过去的时候,她忽然说:“听说你和张愔愔在一个律所工作?”
  陈司诺接过汤,嗯了一声。
  陈韵能知道这件事陈司诺一点不意外,他老板秦游和张愔愔她哥认识,而张愔愔她嫂子又和他妈认识,彼此的关系互相牵连,口口相传总有一天会听到消息。
  陈韵坐下来,口吻严肃道:“张愔愔是我老板的亲妹妹,你可别去招惹她。”
  陈司诺心想晚了,已经招惹过一回了,以后的事保不准,嘴里却说:“从来都是她招惹我,我几时招惹过她?”
  “怎么?”陈韵一听就慌神了,“是不是她现在还对你……”
  “那倒没有。”陈司诺夹一筷子菜。
  陈韵松了一口气,认真打量起自己儿子,以前到现在她这儿子无论走哪都得搅动一池春水。他小学升初中那会儿从乡下转到城里,当时可谓十里八乡的小姑娘都来相送。
  上了初中,家里的座机每晚必响,说是找陈司诺问今天的作业,反正理由五花八门,其实只奔着一个目的来。她没少替儿子料理这些桃花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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