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天下为棋 (闭门造車)

薛蟠道：“那个老婆子还敢嫌弃！也不看看他的儿子都是什么货色！当我不知道外头是怎么看他们家的！”

慌得薛姨妈连忙去堵他的嘴。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却看见贾元春带着贴身丫头站在门边，笑道：“哟，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给表弟气受了？”

薛蟠哼了一声，不予理会，可是薛宝钗却在后面推他，就是他百般不愿意，也只能往前面去了。

这里薛姨妈连忙请贾元春入内，道：“外甥女儿怎么来了？你别理会那个混小子。他也不知道在哪里吃了酒，正在撒酒疯呢。”

贾元春也不拆穿，笑道：“姨妈，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当初母亲跟姨妈约定了宝玉和表妹的事儿，也不知道姨妈如今是什么章程。老太太年事已高，宝玉又是老太太一手拉扯大的，想早日定下宝玉的事儿。”

薛姨妈迟疑着道：“可是你姨爹在世的时候，就有意送你妹妹进宫，这……”

贾元春摇摇头，拉着薛姨妈坐下，道：“若是姨爹还在，也许这事儿还有几分把握。可是人走茶就凉，姨爹走了也有几年了，妹妹年纪还小，这份余荫还能够发挥几分作用也难说呢。”

薛姨妈道：“你姨爹当初也有几位好友……”

贾元春摇摇头，道：“姨妈也是知道的，我是从宫里出来的，也曾经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过，有些事情看着容易，可是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宫里的女人，无论是妃嫔还是宫女，这明面儿上都是皇上的女人，皇后娘娘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放松的。就拿我来说吧。当初我进宫的时候，我父亲已经是正五品了，以我们家跟皇家的关系，只要有人略略提一提，我就能够参加大选，而不是宫女的小选。可惜，我最后还是只能走小选进宫。”

薛姨妈道：“外甥女儿的意思，是我们宝丫头进不了宫？”

贾元春道：“我知道，姨妈家里不缺钱，拿着银子给表妹打通关节也不是那不出来。不过，姨妈可知道，这宫里，有几处地方的宫女儿是查了又查，绝对不允许有人走后面的。不要说万岁和皇后娘娘身边，就是其他几位有些脸面的娘娘身边也不许有太过出色的宫女。就是表妹花了大钱、用了人脉进了宫，也不可能接近皇上，甚至连皇上可能经过的地方都不能呆。难道姨妈要看着表妹抱着巨大的希望进宫，然后在宫里洗一辈子的衣裳、刷一辈子的恭桶？”

薛姨妈差一点跳起来：“怎么可能！难道就没有别的出路了么？”

贾元春道：“那么姨妈要送表妹去平安州么？”

薛姨妈立刻摇头。薛宝钗也白了一张脸。母女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过了好半天，才听薛姨妈道：“可是我们宝丫头还小，这事儿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贾元春道：“老太太也知道姨妈疼表妹，必然舍不得表妹的。老太太的意思是，两家若是能够达成共识，那最好马上去官府立下婚书。不过，姨妈若是坚持过几年再说，外甥女儿也愿意为姨妈周全。”

薛姨妈心乱如麻，只得道：“这事儿就麻烦外甥女儿了。请让我们先考虑考虑。”说着，这母女两个就将贾元春给送了出去。

薛姨妈还以为贾元春跟自己说这些，是想坐成这门亲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得到的消息越多，薛姨妈也不肯定了，他抱着女儿大哭了一场，终于改了主意。

06

贾玖再次见到薛宝钗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晨昏定省。那天贾玖比平常要早一点到贾母的荣庆堂，贾宝玉和史湘云还没有起来，贾元春也没有出现，倒是薛宝钗早早地在院子里等候了。

贾玖看见的，就是站在海棠树下的薛宝钗，微微仰着头，看着海棠树上青涩的果子。那莹润的肌肤，在清晨的阳光之下朦胧着一层光，就好像上等的美玉。饶是他衣着朴素，贾玖也不得不承认，薛宝钗无愧是大观园中代表世俗的第一艳。

听见脚步声，薛宝钗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抱着弟弟贾琮的贾玖。

薛宝钗笑道：“二妹妹怎么自个儿这么辛苦。让丫头婆子抱着也使得呀。琮儿乖巧，只要看到姐姐就不会闹腾。”

贾玖道：“让宝姐姐挂心了。我是抱惯了他，如今好的奶嬷嬷少，忠心耿耿的就更少了。少不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多操心一点。倒是姐姐怎么在这里站着？虽然现在还早，可是这三伏天，就是清晨的日头也不是闹着玩的。姐姐仔细热着。”

薛宝钗道：“看妹妹说的，我也是刚刚来。我们进去吧。”

两人互相谦让了一会儿，相携进了荣庆堂。马上就有小丫头捧了茶果来。只见原来在贾玖的怀里乖乖地玩着手指头的贾琮居然向着薛宝钗的金锁伸出了小手。

贾玖道：“让姐姐笑话了。我们琮儿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姐姐的金锁金灿灿的，配上这精致的璎珞，还真是别具一格呢。之前怎么不见姐姐戴呢。”

薛宝钗笑道：“这是旧年一个癞痢头和尚给的，说是要有玉的才能配。我从小到大都带着他，只是为着珠大哥哥的事儿这才收了起来。珠大哥哥毕竟是我的表哥，我就是不穿素服，也给意思意思一下。如今一月之期也到了，老太太也说我们年轻的女孩子不好太过朴素的，所以才找了出来。”

之间贾玖立即来的兴致：“那和尚还说了什么没有？”

薛宝钗道：“倒是说了许多疯疯癫癫的话，我也混忘了。不过他还给了我一份异香异气的药引子和一个药方子，我拿着那方子配了药，吃着倒是好了许多。”

贾玖吓了一跳，道：“宝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当么？为什么吃着这个药就好了许多。吃别的药不成么？”

薛宝钗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胎里带来的热毒，只是犯的时候会略略觉得胸闷，想咳嗽而已。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别的大夫开了总是没有效，也只有这个冷香丸吃着才好。”

贾玖道：“这个冷香丸需要哪些东西？可需要我们帮忙？”

薛宝钗道：“也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只要这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些花蕊在次年春分日晒干，一齐研好。再用雨水节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节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将药和匀，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揉成龙眼大的丸子，盛在瓷坛里，埋在花根底下。若发病时，拿出一丸用黄柏煎汤送下。”

贾玖道：“这么麻烦？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十年都难得呢。还是姐姐家里家大业大，各地都有庄子，一处不能得，总有别的地方能得的。只是这药引子还有么？若是这一料吃完了，又去哪里找这药引子。”

薛宝钗这样说，原来是显摆自己得天之庇佑，被贾玖这么一说，反而失了神秘，成了麻烦了，当下也呆了呆，道：“还是妹妹看得明白。”

贾玖道：“那姐姐配了多少药丸子？已经吃了多少？还剩多少？这海上方子虽然好，到底还是请个好大夫看看更有把握些。”

薛宝钗笑道：“不碍事儿的。这方子原来也是为着调养的，想来吃完了，我的身子也就好了。”

“可是调养身子的话，不是定时定量地吃药的么？怎么这个是发病的时候吃的？听着倒不像是调养的药，反倒像是治标不治本的药。宝姐姐，自个儿身子还请宝姐姐自个儿多保重。”

那一瞬间，贾玖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冷香丸既然不是彻底根治薛宝钗的病症的药，只是缓解他的症状用的。等几年之后，冷香丸吃完了，薛宝钗的身体又不见好转，若是再次发病，难道要薛姨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贾玖不说，却不等于别人不会说，至少史湘云会说。史湘云一向浅眠，薛宝钗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换好衣服，走到门边，听到这样的话，当即就道：“是啊，宝姐姐。若是身子不好，还是早点请个大夫好生养着，别不把自己个儿身子看得这么轻。万一让姨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就不好了。”

看见史湘云已经起来了，贾玖和薛宝钗两个连忙起来。

互相厮见过之后，史湘云就兴冲冲地过来跟贾琮玩耍，只见他拨弄着贾琮的手指头，乐得贾琮咧开了小嘴发出清脆的呵呵声。

史湘云道：“二姐姐，你看琮儿，盯着我的麒麟不放呢。”

贾玖笑道：“他就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妹妹的金麒麟这么漂亮，他看着当然高兴。”

史湘云一屁股坐在贾玖身边，一面逗弄着贾琮，一面跟贾玖搭话，却是看也不看薛宝钗一眼：“二姐姐，你还说呢。都是你不戴项圈，这才让琮儿这么稀罕。你看看这府里，从大姐姐开始，谁没有个金项圈金锁寄名符的，大姐姐就不用说了脖子上可是金项圈和珍珠项链换着戴。我有个金麒麟，宝玉有他的通灵宝玉，三姐姐和四妹妹也有金项圈，就姐姐，脖子上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