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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在学文艺学 完结+番外 (如有所备)


  老周猛拔高度,似乎想绕开动机揣摩论,从学理角度论述樊殊来学习古代文论的必要性,但我在心里却大摇其头。我觉得不行。
  果然,老季又乐呵呵地来了:“老周啊,古代文论的确很重要——我们没有否认嘛!但是我又想起之前民国时期,报纸让鲁迅给青年人推荐书,鲁迅就说,少读古书,最好不读。我嘛,觉得书都可以读,但也觉得这话说得也有点道理。年纪轻轻一个人,何必要早早回到故纸堆、束缚性情呢?他应该开眼看世界嘛!”
  老于接话:“是啊。等到千帆过尽,他有了充足的阅历、语言积累,再来学习,也不迟嘛!”
  颇有山东豪侠之风的老高以掌击桌:“老于真是鞭辟入里!我觉得,此时应该有掌声!”
  掌声云良而景从地响起,仿佛是在告诉老周,你的理由全都没用。不要再挣扎了,放下武器!
  你改悔吧!
  老周冷眼旁观,待掌声结束之后,忽而轻飘飘地说:“你们的话,我也觉得有些道理。”老周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毕竟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们不可能与时代相隔离,樊殊同学也不可能。用非再现理论来说,我们都是物。人的本质是情状,情状不是此物对彼物的影响,而是两物之间的混合……现在的樊殊同学,是一个兼具中西知识的混合体,是新的樊殊。”
  ???
  老周你在说些什么?
  非再现理论不是老于现在的新欢吗?而且您上上周上课的时候,不是才在说这些都是沽名钓誉之辈的鬼扯吗?怎么您现在也开始鬼扯了?
  而且这和樊殊同学的转专业问题相比,是不是离题太远了?
  老师们倒是没注意到。或者说,老师们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此等学术问题给吸引了。
  “‘惟有作为终有一死者的人,才在栖居之际通达作为世界的世界。惟从世界中结合自身者,终成一物。’”所里唯一的女老师、年轻讲师莫女士作为老于的直系学生,很明显被老周终于“弃暗投明”所激动,开始下场了,“周老师说得很好。文论的诗意一定要与时代所结合,因为物是从世界之映射游戏的环化中生成、发生的,而精神并非是外在于物……”
  “胡扯!”一直作壁上观、全程没有参与的古典美学大神权教授登时炸毛,连同事礼仪都顾不得了,“海德格尔的话就是对的?小莫,美是对纯粹观念的静观,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第三章中说……”
  “嗨,”老于把咖啡杯一撂,“现在有些人做学术,言必称康德,书必及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结果自己德语原著连看都没看过……这可不是做学术的好态度啊。”
  老于的地图炮把不会德语的老高给炸了出来:“老于,原教旨主义可要不得啊。”
  “是啊,”对翻译理论颇有心得的老季也下水了,将炮口对准了之前的战友,“在世界文学的交流传播中,翻译是绝对少不了的,只要其中的基本精神始终保留,我认为,通过翻译来了解、学习、发展世界文学是完全可能的。正如世界第一个提出世界文学的人歌德所说,‘现在,民族文学已经不是十分重要,世界文学的时代已经开始,每个人都必须为加速这一时代而努力。’”
  “呵。”
  “老于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歌德说:我没说过。——老季,你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根据国外的最新资料,世界文学根本就不是歌德最先提出的。我觉得,再这种以讹传讹,是会误导学生的。”
  “但他也是第一个实践的!”
  “实践什么!他就晚年零星提了两嘴,结果你们还拿着当宝!这就好像拿着《红楼梦》学服饰,拿着诗经背百草,这种舍本逐末是对文学性的伤害!”
  有热爱学习的同学们开始拿出笔记本抄笔记。
  鹤师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至于唯一能够制服骄兵悍将的年教授,正像个老小孩一样给大家录视频呢,边拍边乐,看着年轻了至少十岁。
  剩下的瓜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已经快上演全武行的会议圆桌。
  虽然说神仙打架看着很爽,但这……
  话说一开始的主题是什么来着?
  我听着理论与术语齐飞,陈年旧事与学术夙愿同翔,突然想起一件事:
  老周去哪儿了?
  我看向角落。只见老周坐在那里高高兴兴地玩手机,还不忘把自己的徒弟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又想想之前我还在嘲笑老周出昏招,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把水搅浑之后,谁还记得最初的梦想绝对要到达?妙哉妙哉啊。
  “别累着。来,剥个橘子吃。”我听到他给樊殊说着,深藏功与名。
  “谢谢老师,我不吃。”
  “……”
  从世界文学到文学的相对性,从启蒙辩证法到延异,从你做的东西太过时了到你完全对人本主义没有一点尊重。到最后,大家总算是发现了老周的奸计,决定图穷匕见,但在已经剑拔弩张了十几分钟的情况下,之前的“倒周派”早就被分化,而变成了——
  “樊殊同学肯定是跟我学会有更大的成就!你要为他着想!”
  “小樊该跟我!”
  “我手上有大项目!”
  ……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一直坐在上面笑吟吟看着大家的年教授忽然开口。
  论辈分,年教授几乎是在场所有老师的师父。所以他一发话,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学生们也把刚刚还在偷拍的手机收下去。
  年教授把手机一放:“别吵得和气都没了嘛。开心一点,大家都开心一点!”
  我看老周是真挺开心的。
  年教授说:“断裂,一定要接续,这是对的。我们的东西我们自己都不珍惜,还有谁能珍惜?”
  “学西方,也是对的。拿来主义嘛,东西只要是好的、是对的,难道它还分国籍吗?”
  “无论是学西方,还是学中国传统,都行,都好,我都支持。我们文学理论领域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需要在各种各样的世界里走出自己的路。没有任何路会是白走的。不过我觉得,”年教授的声音一直带着和善的笑意,“你们总得问问别人小同学自己的意愿吧?学术这条路,太苦,终归还是得小樊自己走下去啊。”
  头发已经全白了的年教授转向樊殊,慢慢地说:“小樊,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会议室里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樊殊忽而偏头看了我一眼。他黑色的瞳孔里像是有羽翼在张开。
  然后,他站起来,走到中间,对年教授很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我现在还是想学古代文论。”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知道这未必是一个最正确的决定,也未必最适合我。甚至三年、五年……某一年之后,我可能会去研究别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喜欢中国古代文论,我就想做这个。”
  “无关结果?”
  “无关结果。”
  老周愣住了。
  年教授也愣了一下,然后他笑道:“我知道了。”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年教授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应该是有点失望的。”
  “失望?”
  “是,”微信上,狗师兄给我一帧一帧地解读年教授的微表情,“他应该是挺想收樊殊的。或者说,他也不理解樊殊为什么跑去跟老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啥?”
  “年教授像是大树,整个BN大文艺所实际上都是他的枝叶。你看老周他们都是年教授的学生,年教授又是领国务院津贴的。以前那些学生们哪个不是哭着喊着想跟年教授,从来只有年教授挑学生,可没有学生挑年教授的。”
  “可是我没听说年教授想收樊殊啊。而且我感觉,年教授其实也挺欣慰的,你看他刚才……”
  “嗨,老教授也是要面子的嘛。这种事情心照不宣,如果年教授主动开口,樊殊拒绝了,该有多尴尬?教授给个暗示,你就该接住橄榄枝了。难道还真要年教授纡尊降贵过来表白?现在樊殊说这个话,其实已经算是很坚定的拒绝态度了。他也不怕得罪老师们。”
  “师兄,我觉得诛心之论不好= =”
  “话说他为什么一定要学古代呢?你不是跟的老高吗?他为什么不跟老高?”
  “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师妹,你什么时候才能捡到你的笔呢?”
  狗师兄,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人,真是永远不会认真听人说话。
  我将重心换到了另外一条腿上,揉了揉已经酸疼的小腿,蹲在桌子下面的黑暗中继续抠手机:“再等会儿,不慌。”
  洞中数日,世间千年。我闭关不过两天,江湖已经流传了无数我的传说。之前我来得晚,教授们在场,大家也没时间抓我,现在会议结束了,当然是蜂拥而至,过来关心我的恋爱问题了。
  我甚至都看到了老高抛来的眼神,那眼神颇为幽怨,仿佛在埋怨我:你怎么这么不给力。
  所以我也只能假装笔找不到了,躲在桌子底下,等人民群众先散一散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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