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空气中的气压非常低,低到都快结冰了。
“是啊,我们一起吃饭,怎么了?”鹤师兄还在旁边挑衅,“跟你有什么关系?”
樊殊看了我一会儿:“是跟我没关系。”他转身就走。
没有一分半的时间,樊殊就回来了,像风一样,手上还托着一餐饭。“砰”地一声,餐盘砸在了我旁边。樊殊拉开了位置,坐了下来。
鹤师兄不满地说:“樊殊,你有没有眼力见?没见我们正吃着呢?”
“所以呢?跟您有关系吗?”
“你不觉得你在这里特别碍眼吗?”
樊殊把一碗汤推到我面前:“给你。”
我们学校有好几个食堂。其实这个食堂又暗又潮,平时我都不太爱来,但它也有一个挽留学生的神技——它这里的老鸭汤特别好喝,一闻就是老鸭子配上上好的酸萝卜细细熬了一宿,深秋喝上一口,那叫一个不羡鸳鸯不羡仙。
不过老鸭汤总是很早卖完。至于今天这个点,夜宵都上了,当然也没有。
当然,食堂也有另外的绝技,就是搭售。说是卖完,其实他会留下一些,用在夜宵时带动其他相对没那么好吃的产品的销量。如果你买它角落的那个套餐,大叔会送你一碗熬好的老鸭汤。
虽然我的真爱是老鸭汤,但是那个套餐真的是又贵又难吃,所以我今晚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买。
看着那汤碗上空如“大漠孤烟直”一般的热汤线,我吞了吞口水,与另一个响亮的“咕噜”声形成了二重奏——经鉴别,另一声的主人是鹤师兄。
我还残存一丝理智:“樊师兄,您不喝吗?”
“我不爱喝。”
我立刻一个猛虎掏心将汤薅过来:“谢谢樊师兄!”
风景总是对岸的更美,饭总是别人碗里的更香。我喝着这碗意外之汤,直觉得比自己平时买的还要好喝得多。还是说食堂大爷平时单卖的都是次品,他们把最好喝的一碗都留着搭售了?可是汤不都是一锅熬的吗?哎呀这汤可真香啊……
鹤师兄愤愤地放下了筷子,他表示自己要中场休息。
他拿出了手机。
我一边喝汤,一边问樊殊:“樊师兄,老师们下来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老师们都挺好的。”樊殊慢条斯理地说。
“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这件事情就算是完美告一段落了,让我心里的愧疚感也减轻了些许。正好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放下筷子,从口袋里翻出手机。
“吃饭玩手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旁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所以我放下了筷子嘛。”我一边摁亮屏幕,一边随口回道。
“狡辩。”
我却没有顶嘴回去,因为我在扑面而来的信息海洋中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本妹,我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们都这么骂你了,你为什么还给他们传照片?真是太气人了!你就是人太好了!!!!!!”
我追星时用的网名是“吃鱼本”,一般会叫我“本妹”的,就只有我们那个站群里关系好的几个小姐妹了。
上次看完生日会一回来,我就把图精修好了。因为接下来还要赶樊殊的作业,所以我群也没看,只是往聊天框一拖了事,然后半秒都不敢停地关机闭关。
说起来也是樊殊催得太急了,那天我们走回学校的整条路上他都在我耳边叨叨让我赶快交作业,让我简直烦不胜烦,要不按照我的习惯,发完照片之后怎么也要看看反馈,享受一下众人的赞美之词的。
结果一来二去,我把这件事给忘了,马不停蹄地就到了今天,收到了忍无可忍的阿元发来的信息。
然而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打开我们的站群,往上一直拉,发现都是正常的插科打诨,要么就是表白虞白:“你在说什么?没人骂我啊。”
“……你人怎么这么好哦我的傻本妹。”
我摸摸头。
可是真的没人骂我啊。
我正在继续往上翻,阿元已经憋不住地给我上截图了。
“是故意的吧,这么大的数字会看错?真是好努力哦,小心孽力回馈哦。”
“当时是谁同意把票给她的?群主呢,出来说一下啊。”
“有些人啊,吸着所有人的血。也就是我儿子人好,看不出这些人真正的表脸。”
“大妈本快滚下来吧,长得这么难看也好意思让小鱼抱你,还起名叫吃鱼本,意淫明星恶不恶心,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丑样。”
原来是生日会我上台时被人拍了发到群里,有人认出了我。
不是……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票是按照应援额抽的,加上我会拍照才有的,当时大家都在啊。话说回来,要不是大家都知道那张票的票号是多少座位在哪儿,透明公正得不能再透明公正,我也不会被人发现啊。
叫吃鱼本,是因为我爱吃鱼啊。
还有我是真的看错了啊!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呢?
阿元说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还有一些说得更过分的已经被他们素质三连然后禁言三天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平时姐姐妹妹的,说话这么难听!要不是鲍里斯大大出手,我估计他们还得跑广场去吠!”
鲍里斯大大网名Boris,在我们圈子里非常有名,粉丝非常多,人送外号鲍老师。无他,实在是鲍老师太神通广大,拍照太大手,一出手就是半个盛唐,图出的又自然又生动。
不过鲍里斯不常产出,在不产出的时候,他会发布一些关于虞白的小细节,或是计划内的行程安排、资源情况之类的。一开始没有人相信他,不过随着鲍里斯一条条的消息尽数应验,所有最初的不信任都变成了无比的崇拜。
江湖里甚至有黑子说,鲍里斯就是虞白的小号,精分出来给自己圈粉的。
我们小鱼干当然不信,不过也倾向于鲍里斯是虞白身边的工作人员,或者至少是熟人、资深站姐之类的。
我在的这个站子比较大,群里人也比较多。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我都不知道一贯神隐、只发资源绝不哔哔的鲍里斯也在站群里。
Boris:票是我给站子的。
Boris:没有黑幕。吃鱼本是去出图的。
Boris:再废话就滚出去。
我回想着阿元给我的最后一张截图,愣愣地看着手机,手指机械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然而,和预想中不一样的是,我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去做这件事,因为滑动很快就到了头。再往上滑动,无论如何也刷新不出任何东西,既看不到众人辱骂我的场面,也看不到鲍里斯开大的画面。
白茫茫真干净。
我的聊天记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清空了。
我能看到的最远的信息时间是那天晚上的十一点。而那个时候,我还和樊殊在车上,估计应该是快到站了的时候。
“帮她夹菜?什么鬼!我不想和别人间接接吻!……算了。”我听到鹤师兄在嘟囔,“师妹,你把你的筷子给我一下。”
我放下手机,正对着饭冥思苦想这里面的联系,恍惚间听到了鹤师兄的话,没多想,依言把筷子给了他。
鹤师兄接过我的筷子,在我的餐盘里夹起一把豆芽,往我没剩多少的剩饭上敷衍地一堆:“给你。”
“谢谢师兄……”我麻木地说,已经完全没有过脑子,筷子顺势夹起豆芽,就要往嘴里送。
“乖,多吃点,看你瘦的。” 鹤师兄没有感情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我一口豆芽卡在嘴边,再也送不下去。
我惊悚地猛抬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兄???”
鹤师兄还在盯着我继续棒读,满脸写着纠结与不情愿:“乖,再吃点,听话。”
“喵喵喵?”
“呵呵,你可真是个小淘气,啊。”
“砰!”
一声巨响。樊殊猛地拉开了椅子,椅腿刮在水泥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几乎能超过汽笛的尖锐。他端起了基本没吃两口的餐盘,转身就走。
“师兄你不吃了吗……”
樊殊走到了门口,又折了回来,放下了托盘。我以为他还要继续吃饭,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腾出手。
他在双肩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东西。“咚”,我的怀里多了一个重物。
“拿走你那已经被修好了的相机!”
这是樊殊在像风一样转身离开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关于风,我指的是飓风。或者可以说,是旋风冲锋龙卷风。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抱歉,这周必须要写完三篇论文,实在做不到日更了。尽量日更吧——尽管我很怀疑这篇文有没有人看……
但还是给可能存在的读者道个歉。
昨天一口气写了快一万字的论文,实在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来推理
“……我懂了。也就是说,那天樊殊拿走了你的手机,说是要传照片给你,但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趁机删掉你的聊天记录。”
“是的。我不可能误删聊天记录。当时聊天记录弹得非常快,一秒好几条,也就是说,聊天记录能看到的最早的时间,就是删除发生的时间——那个时间就是樊殊拿走我手机的时候。”回到寝室后的晚上,我趴在床上,一边摆弄着我的大白兔,一边无精打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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