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你们本来就是对象,还有什么好八卦的?”
“就是!可笑……???嗯?什么?对象?”
“我说的是他们的心里话,”鹿子说,“大家早就默认你们是对象了。男朋友关心则乱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们什么时候是对象了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话之间,手机又震了。
我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是过了一会儿,对方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没办法,我只能接:“樊师兄好……”
“这个点了还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精神奕奕的接电话,我算是知道你伤口为什么一直好不了了。”
我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早知道就不该接!
“师兄,我的腿还好,不疼,没有化脓,没得破伤风,三十六度五。”我一口气把他有可能问的所有问题都抢答了。
樊殊沉默了一下:“那就好。”
“嗯嗯。”
“你这两天别去图书馆了,就在寝室歇着。”
“那不行啊,”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表,“还有十二天就截稿了,再不写来不及了,好多书只有图书馆有呢。再说了,就算我不去图书馆,我也得去上课啊。”
“那我明天来送你去。”
“别别别!”我直接坐了起来,“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樊殊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樊老师怎么这么神经质啊!”我泄愤地把手机扔在被子上。
“你明天真的要让他来送你去图书馆啊?”鹿子凑过头来问我,很显然,在这样狭小的寝室里,她已经将我和樊殊的对话听得八九不离十了,“那后天全世界就真得问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了。”
“哼,”我冷笑,“当然不会。”
“所以你是不去图书馆了?”
“当然不是。”
“那你……?”
我用力地啃下果脯,嚼得咬牙切齿:“我故技重施。我趁他没来之前自己先去!”
我早起还不行吗!
……
……
不行。
我抬起头。
现在已经是冬天,这个点,天当然不会亮。其实就算是夏天,这个点天也不会亮透,因为实在是太早了。
我以为闻鸡起舞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了。再早,走过去图书馆也没开门,去了也没地方呆。
结果……
樊殊踩在一辆自行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黑金一般的碎发在暗夜中流动:“上车。”
我抽了抽嘴角。
转念一想,反正樊殊平衡感也不好,估计驮自己都费劲,怎么可能再带一个人?只要摔一下,我就可以有理由拒绝樊殊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心情又好了起来,上车的时候甚至有点雀跃,握着车座瞪圆眼睛,就等着等会儿摔了之后跑路。
没想到,樊殊的技术居然真的很好。全程没摔没歪,遇到减速带樊殊都能带着我稳稳地驶过去,连颠都不会颠的。我们无风无雨地驶到了图书馆,中途甚至还抽空吃了早饭,真是好生感人。
我悻悻然地下车:“樊师兄你居然真的会骑车。”
樊殊头也不抬地锁着车:“我说过,我在俄罗斯骑,是你自己不信的。”
“樊殊你的胳膊怎么了?”他是挽着袖子骑车的,我看到他胳膊上有一块擦伤,“怎么受伤了?你摔跤了吗?”
樊殊锁好车,把衣袖拉下来:“没事。走吧。”
“你真的受伤了!我看了,好红一块!都渗血了!”
“你看错了。”
难道我真的看错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跟着樊殊一起进了图书馆。我们图书馆是电子化管理,不能放下书包就占座,必须要先去各层楼的显示屏上刷座位。
我选好座之后,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走,就等着樊殊选。本来想着等他选完后我们就各自飞翔,因为我知道他爱去六楼,但我刷的是五楼。
樊殊刷了五楼,我对面的那个座位。
“……”我还想继续挣扎,“师兄啊,你知不知道最近所里我们的八卦很多……”
“所以呢?”樊殊眼皮都不抬地扶着我。
“……没什么。”
我像是一只大熊猫一样,被樊殊护送到了五楼。这一天,他帮我跑上跑下,给我端茶倒水,连去食堂都是他带我去的,全程形影不离。此情此景,太过刺目,以至于我们身边路过取书的人增多了不少,还都是熟人——取什么书啊!我刷的是角落,这里就没书!
看热闹就直说好吗!
这种状态,直到我收到鹤师兄的短信才算是稍微告一段落:“林册,我给你说个事!樊殊的八卦!”
“快说快说!”
这个世界上,只有鹤师兄,坚定地沉迷于黑樊殊一百年不动摇,绝不八卦,毫不怀疑我和樊殊的关系,让我在这浮萍一样的世界能残留一丝亲人般的温暖。
“有的时候我真想知道,”樊殊把一杯水砰得放在我桌子上,闲闲地说,“你是在看书的间隙玩手机,还在玩手机的间隙看书。”
“同学消息得回。”
“什么同学,你直接说贺汝卿不就行了?”樊殊嗤笑一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们关系倒是好。”
这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本来想顶回去,看到鹤师兄发过来的劲爆信息,立刻闭了嘴:“他昨天新买了一辆自行车,昨天半夜在院子里练车练到三点,结果被大爷拉去骂了。”
“为什么啊?”
“因为他老摔啊,哐哐哐的,谁受得了,还睡呢!所以你说,人要是长得太高了,这平衡感是不怎么行,对不对?”
“……”
我看向樊殊的胳膊,却只能看到洁白的布料:“师兄啊,”我吞吞口水,“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图书馆不让说话。”他重又埋头看着书。
我刷刷刷写了一张纸条,然后推到他书面上:“要不我现在陪你去校医院看看吧。”
“……”樊殊把书一收,“太吵了。我换个位置坐,再见。”
“那边的同学!”正好路过的图书管理员警告,“图书馆不让说话!对,说的就是你,那个男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总算学会在哪儿看营养液了!
感谢@我是一只呵呵、@寒章、@十里桉歌 小可爱们的营养液!!!比心!!!
感谢@清梵 小可爱的地雷!!!!!
今天的更新,奉上!
☆、不速之鹤
樊殊最终还是没有换位置。他说位置都被选完了, 只能勉为其难地再忍受一下我的聒噪。
于是我也只能跟着熬着。
樊殊这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说我是玩手机间隙看书,我还不服气, 因为我觉得我算是看书时比较专心的人了——看书时听音乐能算是玩手机吗!于是我就想等着他什么时候玩手机好嘲笑他。
结果这个狠人, 真的没有让我找到一次嘲笑的机会。只要他开始工作, 这个狠人永远都是无懈可击,无音乐无废话无走神, 三无一体。
我无力回天,只能去远处的书柜深处找资料。
“啊……终于玩过瘾了。”
划了十分钟手机, 我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 感觉枯萎的内心一秒钟被续上了。讲道理,对于一个手机强迫症来说,将近一天的时间不碰手机, 连点开查看信息都不行, 这简直就是在坐牢好吗!
我觉得现在的我就像是课间赶快下课跑到外面吸烟的重度烟民老高, 吸的不是烟和手机, 是命。
缓过来这口气之后,我开始找书。
虽然我不知道樊狠人为什么对我这么有迷之信心,但不得不说, 多亏他那天在楼道间跟我吵的那一架,我现在有了源源不绝的灵感。
解码与编码。
柏拉图认为,文学是一种对现实世界的摹仿, 是现象外形的再现——简单来说,在柏拉图的世界观中,世界的核心是一种完美的理念,现实不过是对这种理念的摹仿。文学进一步摹仿现实, 而摹仿的衍生品当然没有真品完美,所以文学就是最辣鸡的小辣鸡,是摹仿中的摹仿。
虽然摹仿论现在早就不知道被近现代理论家轮过多少遍了,但文学与现实是有联系的,这点是毫无问题的,尤其是对于二十世纪以前的传统小说而言。(二十世纪以后的意识流小说其实也有联系,只是一种反面的联系而已,是“无联系的联系”。)而另一方面,文学又肯定是超越了现实,或者说没有百分之百重现现实——最简单的例子,生活是百分之百无死角全方位立体的,但小说则是一个个情节的串联。选择写这个事件而不写别的事件,这种选择本身就是一种改造。
哪怕是一篇报告文学,只要它有选择,它就会有倾向性,就不会是完全真实的。
刚和樊殊从演唱会回来那段时间,我有了点关于毕业论文的想法。我想写明清之际的才子佳人小说研究,但是想了好久,小说都看得差不多了,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切入角度,用什么都觉得很陈旧,好不容易有了点新想法吧,稍微深度检索一下,又都有人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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